第四卷 癡怨哀愁溶摯戀 第26章 林間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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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真的不帶著奴婢嗎?”小秋一邊給我檢查著行李一邊依依不舍地說。
“皇伯伯都沒說要帶個宮女,隻帶了李公公,我也沒辦法。”能帶著我自己應該已是格外恩典了。
“格格,您可一定要小心,千萬別對什麼好奇啊。”
“是了,格格您可不能亂吃外麵的東西。”
“這軟墊子多帶幾個放在車上,還有毯子,您上去可以把車墊厚一點。還是奴婢一會兒和您出去鋪上吧。”
“格格,這個每晚您都抱著的布娃娃要帶著嗎?”
……
哎,雪碧可樂,喜怒哀樂,再加上個眼圈紅紅的小秋,他們一直在我耳邊不停囑咐著這個,又絮叨著那個,好像小學時每次春遊前爺爺一樣。爺爺總說,小魚兒啊你可不能……,可不敢……
“行了,都放心吧,你們說的我都記下了,真的,我保證一定不會發生你們擔心的事情。”我真的很感激他們,不論他們是不是因為這封建王朝的主仆思想灌壓,總之我認定了他們是真心為我好的人。
南巡的征程終於開始了。聽到紫禁城的大門緩緩關閉的聲音,我的心髒開始嘭嘭的激烈開來。這是我不論在這裏還是那邊的第一次旅行,還是公費的。
車子漸漸走出城,人群稀少,興奮的坐在車外,藍天白雲,綠草紅花,參天大樹。胤祥,十四還有十阿哥在我的馬車左右,前後。他們都是年輕飄揚的天之驕子。忽然想唱歌,自然而然的想到那首:
我……們……
在風裏飛翔不怕雨露風霜
擁抱著太陽和月亮
尋找白雲的故鄉不知天高地厚
我們笑看人世滄桑
浪跡天涯走過許多地方蜂飛蝶舞惹出許多荒唐
纏纏綿綿捕捉彩霞夕陽
驚天動地掀起許多風浪
我們相遇相知細細珍藏
我們結伴同行
用生命寫下詩章
……
仰身躺在剛才小喜幫我墊的厚厚的軟毯上,又枕著從樹屋裏拿來的一個大靠枕,抱著小怒最後給我拿上的布娃娃,拿過手邊的酒囊,裏麵是小秋準備好的果汁,喝上一小口,恩,真是爽啊!掀簾一看,十三他們已經前麵護駕。
外麵春風一笑,我全身清爽,享受之餘漸漸蕩入夢境。
滾滾煙塵,鳥雀四驚,幾匹快馬在林間小道上奔馳,眼看著追上了前邊的馬車。
勒馬長鳴,一身青色披風的少年翻身下馬,身後的隨從一一。
突然我的視角轉入正麵,他是康熙,年少時的康熙。十三的飛揚,十四的執著,八阿哥的溫和,九阿哥的瀟灑,還有四阿哥的內斂,……,似乎集聚一身。
“紫兒”
看見一個沐浴清風,萬事不驚的男人利落下車,回身接出了~~是她,我終於又看到她了。
“紫兒,你真的要走?”康熙幾步上前,伸手欲拉她手,卻被她身邊的男人擋住。康熙的侍衛個個手握刀柄。
隻聽那男人堅定地說:“我已不是官員,又非臣子,玲玲是我的夫人,與我遷居江南有何不可?”
“紫兒,你已經不在宮中,難道連京城都不願待?”康熙又是一句急急地追問。
“皇上,回去吧,外麵不安全。”她沒有表情,眼睛裏卻閃閃淚光。
“跟我回去”康熙說著拉住女子右手手腕。
男子同時拉住了女子另一隻手,“皇上自重。”
“你放肆,憑什麼,朕是皇上,想留個人在京裏都不行?”康熙震怒,身後侍衛刀已出鞘。
“那就請您下旨。”男子更加摟上了女子的肩頭。
“紫兒……”低憐的祈求,毫無剛才對男子的帝王霸氣。
“三哥哥,讓我走吧,我對你始終是虛幻的,你難道要用一個幻影去取代已經得到的……”女子聲中帶泣。
“我已經親政了,什麼都不怕了……我……”
“我已經不是我了。”淡淡的一句,康熙緊攥的手無力低垂。
……
“忘了吧,都忘了……”她最後回頭。
……
馬車漸行漸遠,康熙卻在上馬之際,猛然抽出腰間軟劍揮向旁邊大樹,一時間樹葉分落,如同心淚。
……
“蘺兒,蘺兒……”
被聲音吵醒,稍定幾秒,原是在車上,聲音由車外傳來,掀簾,是十四。騎於馬上,青衫黑靴,黃色馬甲,外麵藍色披風揚起,氣宇軒昂。
出了車內,坐在車架上,“累嗎?如果不行了,我可以讓你上來歇會兒。”
“都和你似的,窩在車裏有什麼樂趣,皇阿瑪剛還吩咐,他老人家要騎馬入林,怕是你也要出來騎一段了。”
“啊!我哪兒會騎馬。”聽十四這麼說,我有些兒緊張。
“我帶你。”十四向我伸手。
“不用了,而且也不好。”我不要他帶我。
“你又不會,可皇阿瑪都騎馬,你一個滿洲格格……太說不過去了吧。”
“那你帶我也不合規矩,皇伯伯會說我的。”
“你知道什麼是規矩嗎?你不會騎馬,你我從小長大,皇阿瑪能說你什麼,頂多罵我兩句。”他壞壞地笑著,“可我願意!”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看十三,在最前麵,離我好遠。
正想回身躲進車內,“啊!”我已經從車架轉落於馬背,雙腿側坐十四身前。“你瘋啦,想嚇死我你直說!”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
往下探身,媽呀,比四阿哥讓我騎過的小馬高出一倍還要多,頓時覺得心髒猛烈敲擊心房,雙眼合攏,兩手緊緊環在十四腰間。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年全家人出去玩兒,我隻能騎驢了,我絕對恐馬。
“蘺兒,原來騎馬能讓你這麼依賴我……”
根本無暇分心十四說什麼,自顧自的,“我心髒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你慢點兒,再慢點兒……”
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嚇得說了反話,十四架馬揚鞭,身下駿馬驟然加速。
“十四……”我連哭帶喊地叫他。
“十四弟”有人喝住十四。
“蘺兒……”這個是十三的聲音。
睜眼尋找,見十三就在我和十四的馬側,想伸手向他,卻不敢放開十四,隻能無助的哭叫,“胤祥,胤祥,……”
“你快停下來。”胤祥似是要奪十四的馬韁。
“十三哥,我隻是帶蘺兒騎馬……”
“你看她嚇得直發抖,你快停下來!”
“是啊,十四弟,你這樣讓皇阿瑪看見也不好,你……”十阿哥也架馬過來。
爭執間,“這是怎麼了?”前方不遠處就是康熙的禦車,他已站在車廂外,“停車。”
好了,一切都停下來了。
我極力擺脫十四,出溜下馬,卻摔坐在地上腿軟的起不來。十三趕快過來扶我,十四也已經下馬彎身。
“你放手!”兩人同時開口,聲音卻都盡量壓低。
“怎麼回事,苡蘺怎麼在十四的馬上,”康熙扒開十三十四,親自躬身抱起我,“丫頭怎麼樣,摔到啦?怎麼抖成這樣?”
溫暖寬闊的懷抱,像太陽,還像爺爺,“我害怕……”
“沒事兒了,回車上睡一覺,咱們就到了,李德全送格格回馬車上,陪著待一會兒,”把我交給李德全,又回身走向禦車,“你們倆個給朕過來。”
我抱著布娃娃,躺在靠枕上,吃了李德全喂的定精丸,感覺好多了。
“格格吃了藥,睡一下就沒事了,老奴就在這兒陪著格格。”
“不用了,我是一時沒適應,現在沒事兒了,李公公還是回皇伯伯車上吧,皇伯伯身邊沒人,不方便的。”
李德全還是比較聽康熙的話,沒有回去。也好在他留在我車裏,雖然不害怕了,可是開始暈車。也不知道是剛才騎馬顛的,還是早上吃太多了,隨著馬車走走停停,我是咳咳吐吐。李德全真是盡職盡責,不怕髒苦,抱著我的吐盆守在身邊,還不時地給我順著後背。
過了一會兒,胃裏也沒東西了,“把簾子掀起來吧,換換空氣,你也別守著我了,我不會再吐了。這車裏小,我喘不過氣來。”
幫我弄好靠墊,又搭了薄被,李德全回去複命了。
我暈暈乎乎,看著車外一棵棵大樹依次向後閃去,重複著,像在催眠。突然我看見一棵樹幹上一道很深的劍痕,就像剛才夢裏康熙砍下的那條。可馬車繼續前行,我探出身看那痕跡,一回頭兒又看見康熙在馬上的背影,不禁聯想夢裏的少年。
感覺太陽穴一突一突的,收回身,重新躺好,慢慢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不知道走了多遠,感覺有人進來,順車窗口進來的微風停了。然後我的身子被半摟向他。“蘺兒,好點兒了嗎?”
想睜眼,卻不受大腦支配,隻能悠悠開口,“胤祥,剛才嚇死我了……”
摟著我的手臂明顯一震,我以為他要離去,“別走,陪會兒我……”單手繞在他腰上,側臉蹭進他肩窩。
對方不在抗拒,任我依偎。
在他頸間輕輕一吻,引來一下微顫。我翹起嘴角,隨著車馬晃動,安然入睡。
“格格,到驛站了。”
被車外的侍衛叫醒,轉身周圍,沒有別人。“知道了。”柔柔眼睛,出了馬車。
十三等在車外,伸手接我下來,“怎麼樣,還難受嗎?”
“好多了。皇伯伯說你了?十四呢?”我看向旁邊,我們已經進了客棧後院。
“他在皇阿瑪那裏。”拉著我往裏麵院子走,“這客棧沒有別人,你屋子在這兒,我和十哥還有十四弟在前麵院子那幾間。”
隨著十三說,我大概看了一下,離得不遠。
送我進屋,十三隻到門口,就轉身要走,急忙拉住他手,“胤祥?”眼睛也不住地眨問。
“走了一天,知道你肯定要沐浴,我已經叫人準備去了。”他和平常大不一樣。
“你怎麼了?”
“我還要到皇阿瑪那去,你先休息,聽話。”
拉著的手沒有放開,小秋不在,又是陌生客棧,想讓他陪陪我,似乎沒有過分啊。
“怎麼了?哎……”十三輕歎一聲,拉我入內,“來人,準備沐浴。”
兩個侍衛抬來了浴桶,又幾小桶熱水,十三自己將水倒入浴桶,用手試了水溫,又叫侍衛多抬來幾桶熱水放在旁邊。
看他這樣,我也沒法,“那我就沐浴了,你也……”
“恩,早點兒休息,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洗完澡擦著長發,想著十三剛才那麼匆忙就走了,都不等我把話說完。難道生氣我和十四……可我也被嚇得夠嗆啊,他應該安慰我才是,吃醋也不應該挑這件吧。
走到窗邊,伸手推開,外麵已經黑了,漫天繁星閃閃,想起那本最愛看的《小王子》,真想做小王子的玫瑰花。不禁傻笑,十三不就是王子,真正的王子,我的白馬王子。
想著,拿起架上的掛燈,推門而出,來到院中央,將燭燈高舉過頭,迎向星空,竭力地想讓它們看見我手裏的微弱,閉上雙眼心中默默私語,“我和胤祥,我們可以接受考驗,經曆坎坷,承擔風雨,隻希望結果完美。”
抬頭看著自己手裏的燭光,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下,真的很渺小,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滑落。緩緩蹲下,燭燈置地,雙臂環膝,在衣服上沾幹淚跡。
“格格”
“瑞蕭?”趕快站起來,“你不是手……”
“屬下是瑞蕭的同胞兄弟瑞笛。”
“九阿哥派你來的?”
“屬下是禦前侍衛,晚上天涼,格格還是回屋吧。”
坐上炕,頭發漸幹,翻著行李,忽然看見一個扳指。拿起細看,是九阿哥手上的啊,怎麼在我這裏。是誰放到我包袱裏的,看來小喜他們四個裏就有九阿哥的人啊!算了,對於我,九阿哥隻是喜歡關心而已。
可是那個侍衛,不禁感歎,四阿哥有年昇堯,九阿哥有瑞笛,那別人呢?十三呢?忽然覺得厭倦,這些東西我打從心底裏反感。
自己躺在床上,盡量把屋裏點亮,還是有些害怕,又拿被子裹緊全身,也遮住頭。
“蘺兒”
睜眼看見床邊的十三,“這麼早啊。”昨天怎麼睡著的也不知道。
“怎麼大意的連門都不放鎖,這是在外麵。”玩兒著我的發梢,“你怎麼用被子捂著臉,以後不許。”
我坐起身,隻著中衣,“我自己害怕,你又不陪我。”
十三卻向著門外走去,“快起吧,一會兒要走了。”
心想著,這是怎麼了,從昨晚鬧到今早了,一晚上那勁兒還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