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一看了一眼顧亦然手上醫生開的單子，不想去，他本來是準備拿點藥回去吃吃就行。
    這個毛病斷斷續續已經有一年多了，有時候太疼他就休息一下，睡一覺就好了，隻是近幾個月來疼的有點頻繁。
    他按了按太陽穴，心情有點煩躁，頭疼也就算了，腦子也是糊裏糊塗的，甚至牙都開始疼了起來。
    他閉著眼睛拍了拍旁邊顧亦然，說到:“你讓醫生幫我開點藥就行了，我回去吃。”
    顧亦然沒動，他看著林佑一的臉色，似乎因為疼得厲害，臉有點發白。
    他不知道林佑一這麼固執，疼成這樣也不讓做ct，心裏存著火，但是看著林佑一這個樣子他也不能朝著他發。
    想了一下，退讓一步，讓他去檢查一下肩胛骨。
    上次在f國，醫生讓他每一周都去複查，看他這樣子，應該也沒有好好複查吧，正好，今天一起去檢查一下。
    顧亦然想到這裏，蹲下身，看著林佑一的眼睛說到:“你不想做就不做吧，但是今天都已經來到醫院，我陪你去看看骨頭長好沒有，你看如何？”
    顧亦然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就像是在耳邊低語，林佑一聞聲睜開眼睛，看見他蹲在自己跟前，稍稍仰頭，狹長的眼睛看著自己，深邃的眼神裏滿是溫柔。
    迷糊的腦子頓時當機了一般，楞楞地看著顧亦然。
    顧亦然見他傻楞愣的看著自己，一臉懵懂，迷惑的表情，心髒像是有一個小勾勾給勾住了，他的唇角一彎，輕柔地再次問他，“好嗎？”
    顧亦然唇邊的笑像是有魔力，一聲好字就從林佑一嘴裏飄了出來。
    得逞的笑容在顧亦然嘴邊綻開，他站起身來，扶著林佑一往醫生辦公室走去。
    ……
    林佑一聽話的跟著顧亦然。
    直到進了ct室才在醫生的提醒下反應過來，顧亦然不僅給他另外開了肩膀的ct單，連剛才的頭部ct單也一並給交了。
    林佑一做完之後走出ct室，看著門外淺笑著看著他的顧亦然，他的腳頓在那裏，邁不過去，他覺得那張臉實在太刺眼了，還那麼明目張膽的衝他笑。
    林佑一想，這人現在一定很得意，他肯定覺得自己太好騙。
    他忍住快要衝出喉嚨的鬱氣，往ct室左右看了看，有沒有另外的出口。
    如果有其他的出口，他一定退回去從另外的出口出去，不過可惜，並沒有。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為什麼顧亦然在他麵前笑一笑，自己就被牽著鼻子走，這讓他很尷尬，很鬱悶。
    顧亦然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看他頓在那裏不動了，以為是因為被騙去做頭部ct而生氣。
    他有些歉意地走上前來，把肩胛吊帶給林佑一穿上，再將外套給他披上。
    林佑一默默地看著忙著給自己收拾的那個人，心裏的話脫口而出，“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挺好騙的？”
    顧亦然聞言訝異地抬起頭看著他，對方的鬱悶堆了滿臉，他突然就笑了。
    原來，他隻是在意這個，並不是因為哄騙了他。
    林佑一一看到他臉上的笑，頓時臉上就掛不住了。
    他扯掉顧亦然正準備扣扣子的手，“謝謝你，我還是自己來，我腦子雖然不好，但手還行。”
    結果剛伸出右手，就想起自己左手還吊著，尷尬就那樣浮現在他臉上。
    什麼叫打臉，他現在這樣就叫打臉，打得啪啪的響。
    原來，他不僅腦子不好使，手也不好使。
    林佑一很想仰天長嘯一番，右手就那樣停在那裏，也不敢抬頭看顧亦然的表情，他在心裏煩悶地想，顧亦然現在肯定憋著笑。
    他頓了幾秒，負氣地放下手，任衣服敞著，正準備往外走，就見顧亦然的手伸過來，替他把衣服扣子一顆一顆扣上，扣完最後一顆，還不忘幫他把衣服下擺拉直，然後用手拍得服服帖帖。
    “好了……”顧亦然鬆開手站在一旁。
    林佑一木楞地看著顧亦然，心裏泛起微微波動，有感動，有愧疚。
    半晌，他才想起似乎該說點什麼。
    可是，他不知道到底該對顧亦然說對不起還是該說謝謝你。
    還是顧亦然先開口，他對著愣住的林佑一笑著說到，“走了，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然後推著他往外走。
    林佑一被顧亦然推著走了幾步，暗暗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裏建設。
    最後終於還是朝著顧亦然說了聲對不起。
    顧亦然笑笑，接口道，“是不是還有謝謝你？”
    林佑一被顧亦然的回答懵到說不出話，他確實準備說這三個字。
    顧亦然看著隨時都在懵逼狀態的林佑一，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與他說話，直接把他拉出了醫院，因為診斷書要等好幾個小時，顧亦然便開車把林佑一送回了家。
    因為擔心林佑一，顧亦然直接將人送回了家，雖然對方一再說著沒事，他還是不放心。
    倆人乘電梯上了樓，在林佑一家門口站定。
    “進來吧，”林佑一打開門進去，給顧亦然拿了一雙拖鞋。
    顧亦然接過，看了一眼鞋櫃裏還有一雙，似乎是穿過的，便問到，“你這裏經常有別人來嗎？”
    “嗯，亞琦有時候會來，”林佑一進屋打開冰箱拿了兩瓶水，一瓶給顧亦然，一瓶自己扭開喝了。
    顧亦然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接過水問到，“上次穿粉藍色衣服那男孩？”
    “嗯，他有時候會幫我把衣服拿出去洗，所以……”林佑一知道顧亦然是看見那雙拖鞋。
    顧亦然見林佑一看穿自己，並沒覺得尷尬。
    不過聽到那個男孩子經常在這裏進出，就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他走到沙發坐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嘴唇緊緊抿著，下顎繃得死緊。
    從林佑一一邊喝水一邊看著沙發上的顧亦然。
    從他這裏看過去，沙發上的人竟有一股禁欲的誘惑感，正在往下吞咽的喉嚨不知怎麼就頓了一下，差點嗆住。
    林佑一有些尷尬，便用手握拳在鼻尖上蹭了一下，沒話找話道，“不知道診斷書下來沒有……”
    “沒那麼快，還得幾個小時。”
    顧亦然坐了一會，覺得有些餓，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一點多了。
    “我們出去吃飯吧，”顧亦然對著林佑一說到。
    “啊……”才剛進門一會，又出去，林佑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已經十一點多了，難道你還不餓？”
    林佑一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些餓了，便對顧亦然說到，“你等我一會，我去換件衣服，”說著走進了房間。
    沒一會兒，林佑一便換了衣服出來，手裏提著肩胛吊帶，顧亦然想也沒想，很自然地接過，幫林佑一穿上。
    林佑一有些臉熱。
    其實當他在穿完衣服拿起吊帶的時候就很自然地想到顧亦然，這裏就他倆，他也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隻是讓他更沒想到的是，顧亦然接過去那自然而然的動作，才真真讓他紅了臉，那動作熟練到就像是穿衣吃飯那般自然。
    高出他一頭的顧亦然，為了幫他穿吊帶，低著頭，略微有些硬的頭發在他臉旁似有似無地掃來掃去，有些癢。
    他伸出手指輕觸了一下，顧亦然似有感覺，驀地抬起頭看著他。
    林佑一的手指還停在那個碰觸的姿勢上，有些呆，又有種被逮住的羞恥感，臉色微紅地看著顧亦然。
    顧亦然被林佑一不知所措的表情取悅到，他伸出一隻手在林佑一的頭發上揉了揉，對他說到:“想摸就正大光明地摸，嗯！”
    說完就看了一眼林佑一逐漸漲紅的臉，哈哈笑了一聲，哢的一聲扣上吊帶的卡扣，轉頭走出門去。
    林佑一捂著被揉亂的頭發，瞪著那個大笑著出門的人，好一會兒才返過神來，他用手指粗略理了理頭發才跟著走出去。
    經過剛才那一下，顧亦然發覺，林佑一對他的態度似乎熟稔了許多，沒有之前的僵硬跟疏離。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吃飯的時候，顧亦然又發現林佑一一個特點。
    他自己吃飯的速度很快，可是林佑一卻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看著他吃東西仿佛在看一隻小貓，看到後來，顧亦然也幹脆把動作慢下來，他怕等會他三兩下吃完了，林佑一不好意思再吃。
    一頓飯花了比顧亦然平時吃飯的兩倍時間還多，但他卻很高興。
    他看著林佑一吃飯的樣子，總感覺他會吃不飽，一會兒給他夾這個，一會兒夾那個，不管什麼，到了林佑一碗裏，他都吃，顧亦然一中午的時間全都拿去給林佑一夾菜了。
    當他看著林佑一碗裏的東西被吃得幹幹淨淨，他別提多高興了，特別有成就感。
    隻是苦了林佑一，吃了平時兩倍的東西，撐的肚子疼，他幾次都很想告訴他別夾了，他吃不完，但是一對上顧亦然的熱情溫柔的眼神他又把話咽了回去，直到把一桌子菜全都吃光。
    他現在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想起來，肚子太漲了，有些受不了。
    “休息會兒再走吧，”顧亦然看他不想動，也不催他。
    其實他也想單獨跟他呆著，就算隻坐著不說話他都很高興。
    說著顧亦然把桌上的水拿給林佑一，示意他喝。
    嚇得林佑一連連擺手，開什麼玩笑，再喝水他今天非得撐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