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涼川一路跟著雪琉璃進了軍帳，雪琉璃習慣了，那些士兵也習慣了。
    姬涼川本不是多話的人，遇到雪琉璃就像要把幾年前沒說完的話一次性說完似的，跟在他的後麵喋喋不休，雪琉璃不管他，端坐在將位，看著軍報，偶爾拿著旗幟放在沙盤上，很是認真，視他無物。
    幽雲這一片都是雪琉璃在負責的，一旦有一丁點失誤，城池被奪是一大事，畢竟北境失守，大宛不安分，胡人大軍壓境必然直導京城，後背受敵，沿途百姓也必然遭殃，到時候生靈塗炭難免，因而雪琉璃事事親力親為，做事跟他的性子似的一板一眼，迂腐得很，但是也很仔細。
    姬涼川見他不理不睬，有點兒自討沒趣，但是也不生氣，挑了個視野好，離他最近的地方自己坐著。
    幽雲的冬日很冷，可屋內火把燒的很旺，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前幾日受傷的原因，雪琉璃衣服裹得很緊，長袍裹在身上，外麵還罩著外衫，不一會兒，也不知是專注的還是屋內的火把太熱，他竟然流了汗，汗水順著脖頸流下，浸濕了他的外衫，他忘記姬涼川似的，拿著一根旗幟插在了另外一條險道上，而後脫下外衫，係在了腰間，白色的上衣緊緊地貼在了身上，火光下，照出他半透明似的肌膚。
    一開始，姬涼川心情好似的，半哼著小曲轉移自己的尷尬，這邊摸摸，那邊看看，就是不離開軍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就像粘了膠水似的，黏在了雪琉璃的身上。
    雪琉璃背對著他，看著他麵前的軍事要塞圖，纖細白皙的手指在上麵點來點去，眯著眼，偶爾轉過來，就在沙盤上比劃。
    他做這事的時候很認真，仔細，小心翼翼又一絲不苟，每放一根旗幟就仿佛的掙紮了很多遍，一遍下去定然不行，又要重新布置。
    認真到一種病態的模樣，可是他專注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目光。
    “陽關往北五公裏之外有條天險，左是懸崖，掉下是黃沙，右是滄瀾江，河流常年洶湧，落水不死也難逃命，畢竟河流洶湧不見底，河水波濤可達黃河，若是胡人不安分壓入北境，將軍可把現下的士兵分成四隊，一支用來守城，可保後背無後顧之憂，另外一支則由弓箭手派來埋伏在懸崖上，力大之人則是用來投石，將軍為餌親自把胡人引到那條道上，往北的方向是甘肅的敦煌，往南的方向是於滇，出了玉門關或是陽關後分為兩支，往南北兩道圍堵，至疏勒彙合。”
    “雖這是步險棋，但是險中求勝最為簡便，可勝算最大，將軍若恐胡人來犯，可聽本殿建議，著手布置。”姬涼川本翹著二郎腿看雪琉璃猶豫，直接站了起來，站在他的背後，就著雪琉璃的手，將他手上的將旗著手放在他說的道路上，形成一條包圍網，道：“知道將軍謹慎，但是戰場上太過謹慎反而放不開手，你這擔心多了。”
    “雪琉璃回頭了他一眼。”將另外兩隻將旗放在了胡人可能逃跑的東西兩條道上，果然這招危險是危險，但是是最為萬無一失的一條道。
    “嗯。”雪琉璃抽回手，轉過頭，姬涼川就站在他的背後，雙手從他的腰下穿過去，放在了沙盤上，把他整個人圈在了懷裏，“將軍就不能多休息下？”
    “胡人既能派探子進來火燒糧草就難免會有下一次的動作，末將不敢懈怠。”雪琉璃推開姬涼川：“殿下若是沒事先回府內，等下我會派人把桌子送上，我還有事就不招待殿下了。”
    他說著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上，姬涼川看了他一眼，薄唇紅潤卻有些幹燥，來了半天，一個管事的也沒進來，半天了一杯茶水都沒有，估計是這人的習慣，他輕聲歎了口氣，走到一旁拿起架在上麵的水壺，泡了一杯茶，拿了過來，重重的放在雪琉璃的桌子上，茶水嘭的一下撒了不少出來。
    雪琉璃看了一眼：“殿下這是？”
    姬涼川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茶杯上，硬邦邦道：“天冷，給我喝。”
    雪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