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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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小車和林放沒有明確提出分手,但在他心裏,林放已經不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他已經另有所屬。而林放也沒有任何表示,行為一如往常,讓車小車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和定力,居然厚著臉皮跟沒事人似的,難道還想腳踏兩條船不成?
如此一來,林放在車小車眼裏形象大打折扣。雖然不計較他移情別戀,又或者說重拾舊愛,但也不能吃著碗裏的惦記鍋裏的吧!
其實車小車的愛搭不理,甚至各種理由的推辭,林放又何嚐沒有發覺?但他篤定車小車不會另尋他愛,所以他便不計較這種疏遠,甚至還會覺得這樣挺好,不至於讓自己兩頭奔波,疲於應付,等徹底安頓好張林達,自己就可以全力以赴對待車小車。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張林達早先一步下手,現在的棋手已經不止他一個人了,棋局的形勢已經偏向張林達了。
車小車在這種自我放縱的生活中恢複如常,兩點一線,除了工作,別無他念。
今年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窗外的蟬叫也無法撼動紋絲未動的空氣,站在太陽底下,分分鍾有種被燒焦的錯覺。
明天就要拉開全國高考大幕了,高三學生回家休整了兩天重新回到學校,此刻正全然不顧炎熱,揮汗如雨,埋頭苦學。
車小車倒不擔心自己所帶班級的學生,反倒對伍奮的事有所顧慮,總感覺這孩子高考後會生出一些事端。
辛苦三年,隻為兩天。跟自己當初相比,現如今無論是學校本身,還是社會上,乃至家長,都特別講究。過龍門,開花車,穿旗袍,為的是圖個好彩頭,魚躍龍門金榜題名,讓一場本該普普通通的考試變成了一種神聖儀式,每個人都虔誠無比,希望能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
車小車也化身江邊拉纖的號工,手握拳頭,對即將踏進考場的學生一陣搖旗呐喊,振奮鼓舞,那陣勢恨不得自己親自迎考。後來一個考上複旦的學生跟他網上聊天時回憶:進考場前動員的車老師完全顛覆了以往在他眼中的形象,感覺那會他就差懷裏抱個炸藥包了。
高考過後,車小車給自己放了個長假,去了一趟西藏,但沒跟任何人提起。
都說去過西藏一次就會愛上她,甚至想長久留下。
現代都市生活滿是欲望、世故與聒噪,待久了,便會覺得累,覺得煩,於是就想找一處僻靜之地來洗滌、淨化、慰藉自己無處安放的內心,而高高遠遠的西藏就成了諸多人夢寐以求的神聖之地。皚皚白雪覆蓋的峰巒,鬱鬱秀木遍布的山穀,青青牧草織就的草原,淙淙溪流彙聚的江河,星星點點的犛牛綿羊,紅紅臉龐掛滿憨厚的藏人……一步崎嶇一心寧靜,一眼波瀾一心壯闊。
車小車看見了布達拉宮的神聖莊嚴,看見了大昭寺的金頂光芒,看見了納木錯的一眼蔚藍,看見了魯朗林海的綠波蕩漾,看見了雅魯藏布的呼嘯回旋,看見了珠穆朗瑪的日照金山,也看見了藏人們的虔誠不二。
隻有當你麵對聳峙的群山,身處無垠的高原,你才能真正體會到自身的渺小,小過一粒微塵。自然而然,便會放下那些世間事,釋懷那些世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