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家火鍋店生意果然火爆。
    車小車早早跟同事打聽有哪些比較不錯的吃飯地方，劉敏敏首推老九家，說既好吃還不貴，他跟他男朋友經常去吃。
    車小車是不太喜歡吃火鍋的，但大多數中國人都難以拒絕這口，想來林放應該也會喜歡。
    車小車約了林放，目的就為感謝他那天把爛醉的自己救回家。當然，他沒有事先告訴林放，隻說一起吃個便飯。
    火鍋店嘈雜的環境，最適合聊一些私密的話題，可以隨意地夾帶情緒地暢所欲言，沒有人會注意到你，也不用擔心隔牆有耳，因為根本聽不見。
    林放如約而至。
    今天，他穿了一件韓式灰色修身風衣，黑色的高領內襯毛衫，簡潔而不失風雅，穿堂進廳時，還在排隊等候的一幹少女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你知道我是重慶人？”林放一邊將脫下的外套搭在座椅上，一邊驚奇地問車小車。
    “我不知道啊。”車小車一臉無辜。
    “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是重慶人才請我吃火鍋呢！”
    “那太好了，我還擔心你不喜歡吃呢。”
    兩個人邊吃邊聊。
    “那天晚上謝謝你送我回家。”車小車終於切入正題。
    “客氣什麼。”林放沒有抬頭。
    “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家酒吧？”車小車故意在酒吧前加了“那家”二字，以示強調。
    “我是跟著你去的。”林放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頭，用那種讓人一看，就會陷入的眼神看著車小車。
    “跟著我？”車小車低下頭，躲開林放熾熱的眼神。
    “是，從你出小區門口那一刻。”林放說的是實話，他剛從公司回家，正好在小區門口看到了失神的車小車。
    車小車本來還以為林放是從他一出家門就開始跟著他。
    “這麼說你不是去酒吧玩的？”車小車言語中有些落寞。
    “不是，我一般很少去那種地方，除非——有朋友一起。”
    車小車一聽，猛地抬起頭，就那麼看著林放，一時語塞。
    畢竟，就算去那種地方也不代表自己就是那樣的取向，沒有人規定直男就不可以去。
    “你想得沒錯，我跟你一樣。”林放的坦誠讓車小車一時無措。
    盡管在看待自己的時候，他是那樣坦然，所以才會沒有顧忌地告訴佘一成。但當真正有人親口告訴他同樣的事情時，他的內心還是一陣震顫。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那你為什麼要跟著我？”沉默一會後車小車問。
    “那天我看你低著頭走在街上，好像心情不好，加上你打電話告訴我你不去健身了，又沒說理由，我猜想你可能遇到什麼事情了，所以——”
    “這麼說你是看著我從第一瓶開始直到喝了那麼多？”
    “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過來跟我一起呢？”
    “心情不好時喜歡一個人呆著，那種心情我能體會。如果有人過來關心自己，隻會讓自己更加心煩。”
    火鍋冒出的熱氣縈繞在兩個人之間，氣氛溫暖如春。
    車小車很感動，他感激林放如此體貼，感激他就那樣靜靜等著自己喝完那麼多瓶酒。
    像車小車、林放這樣的人，都夠彼此坦誠相見，把自己在青天白日掩藏起來的身份可以明目張膽地擺在對方麵前，不掩飾，不拘束，長久以來鬱結在胸的壓抑在那一刻消弭殆盡。
    兩個人勾肩搭背走在流瀾河邊，大聲呼喊，高聲歌唱，完全無視路人看瘋子一樣的眼神。
    那一刻，隻屬於兩顆敞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