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尋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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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若行也為鬱千惆和自己的酒杯斟滿鬱千惆換上了一身極其普通的青布長袍,戴上更是普通的人皮麵具,與風若行一同踏入不夜宮。
    他縱然遇事一向沉靜不動聲色,此刻邁入這青樓,心中實是不停的打鼓,並不知道要如何做。他先前根本沒有機會也從未想過要來,自然有些心慌,不過麵上沒有表現出來,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他也不知道風若行此時的心裏樂開了花!
    他衣飾普通,容顏平凡,但風若行依然是一身的錦衣華服,還要故作瀟灑的手搖折扇,一派雍容奢華的貴公子派頭。教不相幹的人見了,無端端地讓人誤以為他隻是風若行的跟班,而不是同行之人!
    他從來不曾留意過,往常兩人走在一起,讓一向自詡為風流倜儻的風若行毫無顏麵,屢受挫折,隻因旁人的目光常常會注意到他身上,而忽略了一旁的風若行。
    風若行顯然嫉妒加不甘,心有戚戚焉!而今逮到機會,風若行的心裏怎會不樂得找不著北?!
    隻不過,縱然鬱千惆容貌平凡,不事衣裳,身形卻修長筆直,又在舉手投足間有股奇異而流暢的韻味,叫人暗暗稱奇,有種舉止與容顏分離的錯覺。
    “不夜宮”位於京城最繁華的禦街北端,寬度連綿數裏,屋重樓宇,亭台軒榭,盡皆為其歸屬!不過進入的大門卻極是低調,意外的跟普通青樓沒什麼兩樣,簡單的兩側紅燈籠,中間一塊招牌。
    兩人直到進入屋裏,才吃驚的發現裏麵大的無法想象!
    進門率先映入眼簾的是正中間一方紅綢鋪就之高台,綿延數丈。正有曼妙女子數十人,清顏白衫,長袖善舞。兩側則有白衣少年數位,或站或坐,各自負責一種樂器,琵琶、二胡、編鍾、簫、笛、瑟、琴、塤、笙和鼓應有盡有,為歌舞助興,各逞其能。
    高台正前方與左右各擺滿了8人圓桌,一眼望去,粗略估計有上百桌之多,單是那桌布便價值不菲,麵料已經夠輕薄夠柔滑,又刺著精美圖案,顯然出自蘇州名家之手,更別說桌上的酒杯器茗,各個難以估量。
    高台背後是亭台樓閣,三層相高,五樓相間,更是鱗次櫛比一望無際,廣闊無邊。
    這哪裏是青樓,分明是一座帝王將相的王宮大院!
    鬱千惆不免有些被震撼到了,暗想這有錢之人挖空心思給自己創造玩樂的條件,玩樂的地方,而底下那麼多平民百姓窮其一生連三餐都成問題,何況是這種奢糜不已的享受了!
    他心中慨然長歎,久久難安。
    一個小廝模樣的夥計率先迎上來,頗有禮數的請他們到一桌空桌前落座,並問客官需要什麼點心,吃茶還是吃酒。居然沒有什麼聒噪的老鴇及鶯鶯燕燕來糾纏,隻有台上賞心悅目的曼妙舞姿,與無盡的絲竹之聲。
    這情形,就像他們進的不是青樓,而是一間奢華的酒樓。
    點了一壺女兒紅,一盆糕點,待夥計恭身走開之後,鬱千惆微微訝異道:“這好像與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風若行苦笑道:“也與我見過的不一樣,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
    鬱千惆點點頭,目光已在四處逡巡,先將周圍人物與環境摸熟再說。不妨風若行突然走到他跟前,卻不說話,隻站在那裏。他略感奇怪地問道:“風大哥,出什麼事了嗎?”
    風若行籲了一聲,低低道:“別說話,隻管低頭。”
    鬱千惆猜到風若行此舉必有原因,不再追問,隻依言低下頭,卻猛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他至死都不會忘!頓時心口如被雷擊,整個人愣住了!
    這個聲音所屬者不是別人,正是元承霄!隻聽元承霄疑問的聲音道:“風若行?”說著人已到兩人跟前,並將風若行扯過一邊,本自被風若行遮擋住的鬱千惆完完整整落入元承霄眼中,頓時心底一陣緊張。
    不過元承霄微瞥了他一眼,就轉頭問風若行:“你怎麼在這裏?千惆呢?”
    鬱千惆這才醒悟此刻他是換了另外一幅麵貌,所以元承霄一瞥之下根本不會認出他,緊繃的心弦霎時放鬆下來,暗暗長籲一口氣。幸好風若行有先見之明,叫他喬裝打扮了,否則碰上元承霄,指不定又惹出什麼事端來。
    風若行也暗自慶幸,冷冷道:“我出來透透氣,千惆自有他的要事辦理。你不是一向不喜我與他同行麼?這不正好遂了你的願!”
    “風若行,你想找死是嗎?”在鬱千惆的事情上,元承霄很容易被激怒。
    “你是想趁千惆不在謀殺他的兄長?”風若行自是不甘勢弱,料定元承霄不敢對他怎樣。
    “哼!你少得意!”元承霄一甩袍袖,指著鬱千惆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問,“他是誰?千惆新收的弟子?”
    “不是……”風若行說。
    “正是……”鬱千惆回。
    然後兩人同時頓住。
    元承霄不耐煩的說道:“到底是不是。”
    鬱千惆輕咳了一聲,風若行趕緊聰明的回道:“也不是新收的,收了有一陣子了。”
    鬱千惆也壓低嗓音附和道:“是……是的……”他不敢多說話,怕說多了會露餡。
    “我好像從來沒見過。”元承霄再次上下打量鬱千惆一眼,竟有了絲懷疑。
    風若行譏笑道:“你連千惆都難得見一次,他門下弟子豈有都見過之理!”
    元承霄又問:“叫什麼名字?”
    鬱千惆隻得隨口捏一個名字,站起身抱拳回道:“在下秋鳴。”
    元承霄眼眸一抬,突然閃電般擎住鬱千惆的手腕,鬱千惆本想掙脫,又恐露出身手被元承霄瞧破,隻得假裝掙紮不得,驚慌道:“公子想幹什麼?”
    風若行也怒喝道:“元承霄你想幹嘛?”
    元承霄冷冷地盯了鬱千惆很久,才放下手,無所謂地道:“果然是剛入門的,武功如此稀鬆平常。”
    鬱千惆僥幸逃過一劫,暗自籲了一口氣。
    此時恰好夥計奉來女兒紅與點心,元承霄隨後在旁邊位子上坐下來,就坐在兩人中間,並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輕撫杯口,一邊漫不經心地道:“說吧,到底來這裏做什麼。”
    ,滿條斯理地道:“來這裏除了尋歡還能做什麼?”
    “嗬嗬,帶千惆新收的門派弟子來這種地方尋歡?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糟糕,這元承霄精得跟猴子似的,看來想蒙混過關還真不容易。風若行內心苦惱,鬱千惆唯有硬著頭皮強壓語氣接道:“我們自然是奉了掌門之命辦事,至於具體辦什麼事,掌門交待此乃機密,不能對外人講一個字。”
    “是的,還請元兄不要讓風某為難。”風若行連忙附和,心底佩服鬱千惆的機智應變。
    並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回答,仿佛在元承霄意料之中,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反而翹起嘴角,略帶戲謔似的看向鬱千惆。
    鬱千惆勉強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的眼神泄露半點,坦然迎上元承霄的目光。
    風若行趁機問道:“倒是元兄,不知來此地意欲何為?”
    元承霄舉杯一飲而盡,意外地坦承:“找人!”
    風若行警覺地問:“誰?”
    “冷卓,千惆應該跟你提過。”
    冷卓?!一年前,鬱千惆重入江湖接觸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冷卓,他確實跟風若行提過此事。
    風若行恍然道:“是他!他怎麼了?”
    “失蹤了,以冷卓為首的六人來京城辦事,都不約而同的失蹤了!”
    風若行忽然搖頭疑道:“元兄莊中弟子不下千人,不說區區六人,就算數十人失蹤也勞不到尊駕親自找尋,怎地突然轉性了?”
    這句話也正是鬱千惆心裏疑惑之事。
    “因為千惆認識冷卓,且曾共患難過一段時間。我不想將這與他僅存的聯係也給斷了。”元承霄認真的回,神情沒有一絲虛假,既像是說給旁人聽,又像是表了決心,接道,“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親自找回冷卓,絕不假手他人!”
    風若行驀然無言,而鬱千惆不免一呆,本自持杯之手微微顫抖,不由自主的收緊、用力,幾欲將杯捏碎。好在他醒悟及時,收了力道,才不至於漏了破綻,讓元承霄當場起疑。
    高台一曲歌罷,曼妙女子盡皆散場,隨後十大花魁一一上場,個個姿容絕世,肌膚賽雪,單一個眼神便引得客人魂都沒了一半,更何況秋波頻閃,魅眼狂飛,引得全場都沸騰起來,現場叫價拍賣時,更是人群湧動,此起彼伏的叫價聲一浪高過一浪。客人們心滿意足,商家也賺得心花怒放。
    而大廳其他賓客尚無著落的,很快數百濃妝豔抹之美貌佳人分立高台,雖比不得花魁,卻也是體態婀娜多資,眉目顧盼留情,勾魂攝魄不在話下。每人胸前掛著號牌,采用抽簽的形式被客人選定,每次來都會抽到不一樣的美女作陪,可以陪酒,可以吟詩,可以撫琴等,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既新鮮又刺激!
    每張桌子可以選單個房間供幾人一起飲酒作樂,也可以每人另選臥房,也是以抽簽來決定號碼。
    三人共廂房一間,美女三枚,由丫環帶領下,穿過層層疊疊的樓宇,終於到得房內。這地方之大,道路之雜,房間之多,若無專人帶領,普通人還真無法獨自進出。
    幸好,三人都不是普通人,盡皆暗自記熟路徑,做到胸中有數,需要四處打探消息時才不會束手束腳。
    屋內酒菜很快端上桌,三位女子乖巧又識趣的分別落坐到三位男人的身側,貼身緊挨著,濃烈的脂粉香氣充斥了滿屋。
    元承霄與風若行倒好,見慣了風月場所,鬱千惆卻是初來乍到,毫無經驗,饒是其比常人鎮定十分,此刻也有些反感與不適,但看麵前兩人毫無芥蒂的樣子,他也不好多做計較,同時更怕在元承霄麵前露了形跡,一時還真難為了他。
    坐在風若行旁邊的名喚黃雀,元承霄身側的名喚綠鳶,而鬱千惆這邊的則喚藍鶯。藍鶯似乎有點不太情願,大概是對麵兩位都是風度翩翩儀容華貴的俊俏公子,而她身側的這個卻是相貌平平,衣飾更是普通,相形見詘。
    鬱千惆隨口問道:“你們都以鳥類命名?有沒有用花來命名的,比如牡丹,芍藥、海棠之類?”
    “當然,我們數百個姑娘,單顏色鳥類命名完全不足以概括,您說的都有,不過海棠是新來的,才十二歲而已,還沒受過調教呢。”
    鬱千惆與風若行互相對望一眼,年齡完全對不上,果然沒這麼容易找到要找之人,那“秋海棠”不知隱藏在哪裏。
    元承霄突然指著風若行對藍鶯笑道:“銀子他多多,今天晚上都是他請。”
    藍鶯嬌笑一聲,棄了鬱千惆轉投風若行,這下子旁人看來風若行左擁右抱,豈不美哉。風若行卻有點笑不出來了,暗罵元承霄這老狐狸,總是暗地裏給他使絆子。他再怎麼風流,當著鬱千惆的麵也不能來個一箭雙雕吧,好歹留點顏麵。現在倒好,反而不敢亂動,遠沒有先前自然。
    而鬱千惆暗自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綠鳶嬌聲道:“這位公子,銀子您也不差!單您這身衣服,就抵得百兩銀子!”
    “看來綠鳶姑娘也是識貨之人。”元承霄不動聲色的撥開了綠鳶企圖在他身上亂摸的手,道,“老早聽聞江湖上的朋友介紹這不夜宮別具一格與眾不同,才想著一試真假,誰知……”
    綠鳶不免委曲,用嬌嫡嫡地聲音道:“公子莫非是看不起奴家,嫌棄我們……”
    元承霄道:“非也,不過是本公子一向喜新厭舊,就喜歡來點新鮮的刺激的。”
    “公子想玩些什麼新鮮的花樣?奴家們能做到的一定奉陪。”
    “聽聞這不夜宮姑娘都是百裏挑一,連小倌也是。”
    小倌?鬱千惆聽了這兩字麵頰肌肉一陣抽動,心道元承霄果然是有備而來,老早打聽到了常人輕易不知道的事情,確實勢力與情報遠比自己要廣得多!
    自己竟沒有聽說過這個風月場所另有小倌,難道那“秋海棠”是個小倌?
    綠鳶嬌笑一聲,神色微有些不自然:“公子這是哪裏聽來的?我們這裏隻有姑娘,哪來小倌?”
    元承霄隨手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請姑娘指點迷津。”
    綠鳶頓時眼睛放光,盯著那金子眨也不眨,嘴裏嘟囔道:“可惜可惜了,奴家竟與公子無緣份。”她朝另外兩人望一眼,下決心道,“好吧,公子請隨我來。”
    “還有他們兩個。”元承霄又掏出兩錠金子,給她們每人一錠。兩位姑娘歡天喜地的接了金子,撒腿跑得飛快,隻留下綠鳶一人為他們帶路。
    鬱千惆暗歎一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元承霄仗著財雄勢大,將之發揮得淋漓盡致!
    元承霄道:“秋鳴,看在你家掌門的麵子上,今天帶你見識見識,你也趁機開開眼界,看看這裏的男倌是否如傳言中的一樣個個天賦異稟、美貌驚人!”
    鬱千惆心裏雖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不便撕破臉皮,免得生出無窮無盡的事端。而且事到如今仿佛也隻能跟著元承霄一起走,說不準真能有意外收獲。隻是更要小心應付,免得元承霄發現假扮的他,到時又無法麵對。
    當下與風若行暗使臉色,兩人一齊跟在元承霄後麵,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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