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那張紙為什麼會出現在夜輝手裏，薑嫣沒有來得及給他“父親”宋玨解釋。
    燕回樓明裏除了宋玨、柳星泉和小少爺玄陽，就隻剩一個奶娘和一個廚娘了，但內裏算得上是固若金湯的。
    一群中級的武師，在大城市是一點兒水花也濺不起的，但對於最高戰力隻有幾個高級魔法師的耀天城而言，又是全然不同的。
    宋玨恨不能十二個時辰賴在雁回樓，但玉暖閣也是離不了宋玨的。
    薑嫣又是知根知底的，也明白柳清泉對他的重要性，宋玨就讓薑嫣就去照看柳清泉父子了。
    自柳清泉來了後，宋玨已經很大限度的在放權了，他是有意將薑嫣培養成清苑的老鴇的，又有夜三少的關係在，這樣，紅苑和清苑相互製約，他就可以從玉暖閣抽身了。
    但是這一切，都必須是建立在柳清泉安好的前提下的，他從知道柳清泉的修為等級，知道他是高級藥師開始，就明白耀天城、玉暖閣都是留不下柳清泉的，這段時間，大概就是柳清泉這樣一個大能最為落魄的時候了，說他乘人之危也好，說他攜恩求報也罷，從他千方百計留下柳清泉開始，就沒想過讓他再離開，若留不下，他也要跟上去的。
    給玉暖閣留一條後路，算是他這個老東家為她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這才是他放任這夜三少幾次大鬧玉暖閣視而不見的緣由。
    美人大概是會互相吸引的，柳清泉是很喜歡薑嫣的，在玉暖閣，柳清泉就經常在台下給薑嫣捧場，出手極大方，幾乎是把宋玨給他的所有靈珠都給薑嫣撐場子了，當然，比柳清泉出手更大方的是夜三少。
    為了薑嫣大打出手的，就是他倆，就是夜三少從沒贏過就是了。隻能說燈下黑，居然沒有一個人想到，鬧得沸沸揚揚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這些人千方百計打探的高級藥劑師。
    自從柳清泉出事了，宋玨花了大量的時間都在托人求醫，而柳清泉的身邊，他實在兼顧不得。他是知道柳清泉在整理製藥心得的，為了什麼，他也明白，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柳清泉死。
    柳星泉寫的紙，都是薑嫣處理的，十幾日不曾出過問題。這種丹術心得，在他們普通人眼裏也理解不了，但它的珍貴他們還是懂的，尤其這是要給孩子留的，他和薑嫣都是小心對待的。
    每次都是待墨幹了就收到樟木盒裏，而這最後一張紙卻出了紕漏。
    當時暈了大量墨汁，很多字都被汙了，斷斷續續看不分明，她一個門外漢，本就是看天書，宋老板帶著先生出門求醫，留她照顧小少爺，這是無限的信任，她還想著，當年宋老板收留她，照顧她，現在換她照顧這個小孩，真是風水輪流轉了。而這一張她就如同往常一般晾在桌上等墨幹。
    滿心都在照顧孩子，等薑嫣帶著喝飽睡著的小主子回房時，發現紙不見了。用鎮紙壓著的，不可能自己不見，她剛又是和奶娘在一起的。
    連忙出去喊那些暗中“守家”的人，詢問有沒有人出入。
    才發現，那些人都不見了，她頓覺大事不妙，喊著奶娘廚娘就打算帶孩子回玉暖閣避一避，卻被人拖進了馬車裏，是夜三少的隨從叫雙瑞，是夜三少出入隨行的跟班，而夜三少不在。
    隨後，她的噩夢開始了。
    見到她的臉，夜家主就不笑了，問了她很多事，很多關於她和她母親的事情，她和夜三少的事情。孩子在他們手上，她隻能投鼠忌器，如實交代。她最擔心的玉暖閣的事情，燕回樓的事情，反倒是一句也沒有被問。她都要以為，夜家主隻是因為她和夜三少相戀的事情來敲打阻攔她的了。
    她也不傻，她母親是在毀容後逃命途中生的她，母親的事情早就過去了，而現在還能舊事重提的人，隻有一個可能，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親身父親。
    她故意說了兩句她父母恩愛的話，隻試探了兩句，就觸怒了他，她被拖了下去，關在房裏，夜裏來了六七人，她隻認識一個，叫雙瑞。
    雙瑞告訴她，她被她父親當獎賞，賜了下去，要教教她本分。雙瑞爬在她身上，還慢慢說著，當年她的母親也是個才女，出了名的清高孤傲，引得幾個名士爭搶，最後有人花了大價錢組局，辦了場賞花宴。去的名門修士少說也有二十餘人，一同賞一賞這朵嬌花。
    他似是讚歎著當年盛況，又可惜自己沒有趕上好時候，無限惋惜的念著：青樓花魁守著本分，安生在玉暖閣過錦衣玉食不好？偏生要跑來說懷了家主的孩子，嘖嘖嘖……
    薑嫣被破身時都沒哭，流轉在幾個男人間，也沒哭，卻在雙瑞的話中，淚流滿麵。
    這世間，是否有真心實意？
    曾經夜輝和她娘親的風花雪月定然是真的，若非如此，她娘親定然不會以殘花敗柳之身還孤擲一注去找他。想來，她娘親想為她求一個好的出生是真，為她自己曾經的癡念求個答案也是真。
    她娘親又是怎麼知道一定孩子一定是夜輝的呢，隻怕是早在所謂的賞花宴前，就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