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已經四更天，無論是街上還是人家都一片靜謐，夜玄陽坐在書桌後，而他麵前是赤霄劍。
    屋內沒有點燈火，月華如練，赤霄劍熠熠生輝，映得房內一片瑩亮。
    嬌英說，赤霄劍是由上清天眾多的大羅金仙聯手鍛造的神兵利器，因為威力過大，還加持了封印，可誅仙戮神，斬妖除魔，是天界至寶，像他這樣的妖，是碰都碰不得的。他還說，詠天留下這把劍，就是給他夜玄陽立下了一道妖邪不侵的結界，而讓他守在這裏，隻是為了防止人來傷害他。
    夜玄陽將這把劍拔了出來，九華玉為柄，長三尺，青金劍身，嵌七彩寶石，標準的三尺青鋒，劍刃霜雪，寒光冽冽。
    他還記得詠天詠天拿著這把劍，一劍破了林老的魔法罩，現在，這把帝王之劍，被詠天留在了他的床前。
    嬌英說詠天三五天就回來了，詠天在第四天下午就出現了。
    那會兒，夜玄陽正在煉丹，詠天出現時，夜玄陽炸爐了。
    “你去了哪裏？”夜玄陽不顧一身灰，將詠天抱在懷裏。
    “我不小心把這裏的柳泉居炸掉了。”
    夜玄陽悶笑出聲，心裏所有的質問、擔憂全部在這一點做錯事後的一點無措吹散了。夜玄陽這幾天一直沉浸在煉丹裏，嬌英說得沒錯，詠天那些不計後果的付出，對他而言，太過沉重，他想了很久，一想天就亮了。
    可真的見到這個人，他的一句話，自己就安下心了。自己隻要見他臉上露出半點無奈之色，他的心，便軟了，“那我們是不是要被追殺了？”
    “我手一抖，不小心弄丟了季厘的推薦信。”
    夜玄陽抱的更緊了，笑得雙劍抖動：“那我們小心一點逃命吧。”
    “嗯。”
    夜玄陽表情放鬆了些，手也鬆開了些。
    詠天獻寶似的，手上托著一顆丹藥到夜玄陽麵前，“我煉出來的，你敢不敢吃？”
    一般的丹藥像指甲蓋大，而這顆丹很大，像雞蛋，上邊還布滿了紋路，若不聞藥味，隻看外形，定會以為是哪種毒獸的蛋。
    夜玄陽塞了一嘴，好在入口即化，不然生吞下去都能噎個半死。
    長得像毒藥，但可不能以外貌論英雄，這是貨真價實的神丹，獨屬於詠天製造。一爐就出來這一顆，萬千精華在一身，八道丹劫，溪泉那邊豎起的一道道護山陣法，在雷劫之下成了一片狼藉，半個柳泉居被包了餃子。最後，詠天將焰乘鼎翻了個，鼎底朝天，他和丹躲在丹爐裏，扛過的雷劫，完全是焰乘鼎抗下的。
    詠天在溪泉山煉丹，靠近靈脈的一等院落，幾乎炸了個精光，那條奄奄一息的靈脈逃竄了出來，也躲到了焰乘鼎下躲避，雷劫完了這貨還賴在鼎裏不肯走，詠天順手就把它撿了。
    詠天說他不小心炸了柳泉居，是一點沒說假話，沒有了靈脈，柳泉居的靈泉會漸漸變成普通的山澗，用不了多久，溪泉山就會變成一座普通的山了。
    丹藥散開，夜玄陽忍不住閉上眼，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耳邊響起了陣陣清脆的鈴聲，神智是從未有過的輕鬆，仿佛世間紛紛擾擾都離他而去，融入風，化入雲，羽化登仙一般。
    房內被夜玄陽收起來的赤霄劍，微微震動，仿佛要脫出劍鞘來，最後沉寂了下去。
    詠天將手貼到夜玄陽額頭，神識探入，夜玄陽依舊閉眼，任由詠天探查他的情況。
    詠天抱了夜玄陽一下，“玄陽，你再也不會被心魔所傷了。”伏妖鈴能誅殺妖魔，而鎮妖鈴能鎮壓伏妖鈴，夜玄陽認主了這兩樣，就再不必擔心入魔了。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夜玄陽想知道詠天的想法，嬌英告訴他是一回事，他想聽聽詠天的說法。
    “我懷疑你可能是魔修轉世投胎，上輩子有可能是入魔而死的，雖然你現在是人，但魂上的印記還在，上次你被伏妖鈴傷了，這魔性就被激發了，我怕你一旦想起上一世的記憶會入魔，神和魔，一直是敵對的。”
    “不是這個，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要讓我煉化上清伏妖鈴？這事你父皇送你的不是嗎？而你助我煉化受傷了，不是嗎？你知不知道，我一點也不想你受傷，更不要是為我。”
    “你怎麼了，你別怕，我父皇好東西多，不差這一件兩件的，而且我沒受傷，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嗎？我隻是丟掉了點修為，修為這東西，再練就好了。當時你的情況比較嚴重，鎮妖鈴不能壓製你的魔性，我害怕，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你入魔和我兩立，我又怕伏妖鈴傷到你，我隻想到了讓你認主鎮妖鈴。”
    “真的沒受傷嗎？”夜玄陽頭頂著詠天的額頭，“我想聽真話。”
    詠天摸了摸夜玄陽的臉：“別怕，我沒事。”
    沒事，不代表沒有受傷，夜玄陽想起嬌英說的，詠天並不想自己知道，難過得想落淚：“我要聽真話。”
    詠天抿了抿唇，有些沉默，聲音很輕，“我可能有一段時間打不過你。”
    想起嬌英說的三千年虛弱期，夜玄陽閉上了眼，“掉級了，是嗎？”
    “沒那麼嚴重，我又不是紙糊的，哪裏是說掉級就掉級的，我有三十六品淨世金蓮護體，沒那麼容易掉級的。”
    “不容易，不代表不會，是不是？”夜玄陽現在對詠天的話已經是半分都不敢忽視了，他說的三分，他必須想成十分，才有可能是真相。那狐狸精說不知道比知道好，夜玄陽現在相信了。
    詠天鼓了一下臉，玄陽怎麼了，怎麼這麼較真了，“有升級就會有掉級，掉級也能升級，這是常事。”
    夜玄陽眼中再無半分猶疑，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冷靜：“以後，我保護你。”
    詠天笑了：“好呀。”玄陽說要保護他呢，這口氣有點大的呢，可不能打擊了。
    “你能不能答應我，你要去哪裏，都告訴我，帶上我，不會離開我。”
    “好。”
    “你說過，君無戲言。”
    玄陽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他那麼心慌，活像是他被渣渣拋棄了一次又一次似的，詠天都要開始懷疑他是一條渣渣龍了。
    “玄陽，我當時那麼做，有原因的。想近一點，你入魔了，魔修之法我不知道，我就不能助你修煉了；想遠一點，若你成功轉成魔，我們就沒可能了，若你失敗了，惡魂的歸宿是九幽，我進不去，我們更沒有可能。而最讓我害怕的是，送你入九幽的那個人會是我。我當時真的有這種感覺的，我不要。”聖人的直覺，大多代表未來會發生的可能，與那一份可能相比，詠天覺得，他掉級就掉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