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發現？”離昀挑眉一笑，忍俊不禁道“如若說這種話的人是旁人，我還真就信了。”
    起身往前走了兩步，離昀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淡笑。隻是這其中的意思，倒是表現的清清楚楚。
    “離昀！”冷月警惕的看著他，雙眸帶上了些許溫怒。雙手藏與袖中，勢必已經握拳暗下運氣。
    她的動作也不能算是激怒了離昀，但終還是讓他起了壞心思。離昀一個人在這江湖之中經曆了不少的事情，又豈會甘心被人威脅。
    踏出的第一步，是在提醒。這第二步，是讓那人明白自己的處境。第三步則是耐心全無，破罐破摔。
    “阿黎？沒想到在這裏都能碰到啊！這位是？”
    冷月想攔，離昀的聲音卻快一步的傳入了不遠處那兩人的耳邊，將兩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她即便不甘，也隻能獨自躲藏，避免被人瞧見。
    “怎麼我到哪都能碰上你啊！真是陰魂不散。”離黎沒有站起，隻是循聲而望，便板著張臉看向遠處，一臉的不情願。
    “阿黎這樣二哥可是會傷心的。”走於兩人身邊坐下，離昀仍舊一臉笑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隻是偶爾撇向龍瑒之時，眼中略帶不滿和敵意讓人看不真切。
    “在下龍瑒。”龍瑒拱手道。
    “在下離昀。”
    “你來幹什麼？我的行蹤即便是大哥都摸不著真切，你是怎麼知曉的？”不耐煩的打斷那人的話，離黎一開口便是質問。
    他離開宵烈不過一日，這其中不知擺脫了多少人的追蹤。好不容易才到了一個看起來不大顯眼的酒樓，卻是瀚海有名的酒樓。
    這才解決了龍瑒的事情，離昀又不合時宜的走出來，讓他如何高興。
    “小公子，在下有事與家弟商討，小公子可否行個方便？”離昀轉頭看向龍瑒道。
    “他不用走！你想說什麼就直說！說完就趕緊走！別在我麵前晃來晃去的，礙眼！”伸手攔住龍瑒，離黎也在此刻站起了身子看著來人不滿道。
    “這是可是家事，阿黎莫要任性才是。”離昀倒是沒有生氣，耐著性子與人解釋。
    他心知眼前之人對自己抱有不滿，些許是有些事傳到了離黎的耳裏。又或者是以為性子作祟，畢竟兩人從小就不大合拍。
    不過於離昀來說卻不算什麼，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無礙，在下剛好有些醉了。你們倆慢慢聊，在下就先離開了。”氣氛漸漸有些凝重，縱使龍瑒再傻也明白那人話中的意思“離公子，這就怕是喝不成了，下次再聚吧。”
    離昀一直都是笑吟吟的，笑吟吟的看著龍瑒離開，笑吟吟的看著離黎坐在原地生悶氣。笑吟吟的坐下來靠著他後，臉色卻變得冷淡了起來。
    一時之間，原本屬於離昀的笑容沒有了。
    離黎感覺坐在自己身邊的仿佛是個陌生人一般，再也沒有了平時的溫煦，隻剩下了殺意和無盡的冷冽。
    “你……突然這幅表情幹嘛！”縱使離黎平常對他如何無禮，此刻都不敢輕易造次。
    那張極其難看的臉色，他也隻敢看一眼。一眼過後，便正回了視線，不敢再偏離分毫。
    “大哥可與阿黎說過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那人的聲音一響起，離黎便立馬開口。無論那人問了什麼，都直接回絕。
    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話，說者不知，聽者卻知曉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看到離黎那份驚慌的模樣之後，離昀更是滿意的的勾起了嘴角。
    弧度很小，笑意很淡。縱使現在離黎湊過去看都不一定能看個真切。
    更何況離黎現在又豈敢去看他的臉，更加無法捕捉。
    “二哥還沒問事什麼呢，阿黎否定的這麼幹脆，莫不是心裏有鬼？”說到這裏，離昀無奈搖頭，似乎不大滿意現在的結果。
    “我向來不管宵烈之事，大哥每日找我無非就是背誦家規，檢查言語德行。二哥覺得我會知道什麼？大哥又會告訴我什麼？”
    似乎是被逼急了，離黎猛的抬頭看向離昀的眼睛。一瞬間便愣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去做。
    那雙眸子如同幽潭一般沉寂，黑黝黝的讓人看不真切。現在離昀的笑意盡斂，配上那如同死泉一般的眸子，多了一份死寂。
    要不是知曉眼前之人真真切切的活著，離黎都不禁想眼前之人莫不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是過來索他的性命的。
    “你如何了？隻不過一日功夫，怎麼將自己變成了這幅模樣？”猛的抓住離昀的肩膀，離黎質問道“你可知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厲鬼！像冤魂！你的和煦，你的溫潤呢？都被你舍棄了？”
    “厲鬼？冤魂？和煦？溫潤？”重複著他的話，離昀臉上的表情未變，語氣卻加重了些許“阿黎看來對二哥觀察細致啊！”
    “離昀！”咬牙切齒的說出二字，離黎手上的動作也加重了不少，似乎是要將離昀的肩膀捏碎一般。
    “阿黎，疼。”離昀將人放在肩上的手拂開冷冷道。
    明明是平常都會說的話，但此刻從他的嘴裏說出，卻無比的瘮人。話語中早已沒有了任何的語調，冷冰冰的毫無生氣。
    “大哥與你說了什麼倒也沒什麼，不過我們好歹一母同胞。還是莫要疏遠了才是。”語畢，離昀又重展笑顏。
    一手不著痕跡的抓住離黎的手在其手心寫下四字，隨後起身道：“走吧，回家。”
    “不了，我這次下山是要好好玩耍一番。二哥也不會甘心就此回山吧？”感受到那人寫在自己手心上的字，離黎秀眉微蹙，卻又在片刻之間舒展。
    看似無意的詢問，其實是離黎在試探眼前之人，想從中知曉他的目的和打算。
    離昀敢做的事情太多了，也太過冒險。他雖無法阻止，卻想知道他的想法。日後如若真的出事，宵烈至少還有能救他的辦法。
    “那便就此別過吧！阿黎終還是長大了。”後麵那句話是他走了好遠才飄到離黎的耳邊的，這話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卻讓離黎聽到了些許的遺憾。
    是了，的確是如此的。那時還被兩兄弟所護在身後的小孩已經成人，再也不需要他們小心翼翼的護著了。
    皺著眉攥緊拳頭，上麵似乎還有離昀手上的溫度。離黎還記得他寫了什麼，神色難看的不像話。
    ”小心冷月？你與我說這些就罷了，何苦偷偷摸摸的。”不解的看著離昀離開的地方，離黎自然不知自己才送出去的人怎麼就被那人如此提防了。
    隻是此事離黎也不覺得那人會欺騙自己，凡事也在此刻上心，走一步看一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