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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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次賣田回來已經有月餘了,鍾阿公的病日漸好轉,賣一畝地得的七兩銀子,再加上剩下的三兩,共十兩,除去買第二副藥和第三副藥的錢,家中就隻有五兩銀子了。因為要照顧生病的鍾阿公,蘇言便放棄了進縣城裏找工做的想法,想著等鍾阿公的病再好點再說。
每日照顧好小孩和阿公的吃喝,蘇言便出門去地裏逛一逛,看看地裏的水夠不夠,有沒有害蟲,再除除雜草,一個早上便過去了,日頭把蘇言熱的頭昏,幹農活沒有輕鬆的,但蘇言一回到家,看到小孩盛了一碗水噠噠噠的跑過來遞給他喝,鍾阿公也遞過來一條汗巾,蘇言覺得再累都值了。
在稻穀沒成熟之前,家裏總得有些進項,蘇言曾想上山看看,但自己沒有自保能力,不敢深入,隻能在外圍放些陷阱,找找野菜,收獲不大,蘇言也就放棄了,專心侍弄田地,當然也沒忘了在家旁除了雜草開了一塊菜地,不能去老宅的菜園子後,吃了一段子野菜,新菜地的菜就接上了。
鍾銅從平城縣衙出來,已經把自己的情況報備好,看著與五年前差別不大的街道,心中思緒萬千,卻也沒再過多停留,拉著一匹顯眼的馬,往城門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過來問賣不賣馬,鍾銅一概沒理。
急匆匆到了城門,鍾銅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感覺到有人在直愣愣的盯著自己,順著視線看過去,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忙走過去招呼到:“老山公!”
老山公這才確定了眼前的人就是鍾銅,激動地拍著鍾銅的肩膀說:“哎呀,真的是銅小子啊!沒想到你還活著!你阿公肯定要高興壞了!”鍾銅把自己的情況簡單告訴了老山公,忙問了鍾阿公的近況。鍾滿離村時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
老山公也知道他急,一軲轆全說了,鍾銅聽了鍾阿公病漸好大大鬆了一口氣,又聽到蘇言近一個月多月的作為,特別是賣田給阿公治病,既驚又疑,鍾滿沒有理由騙自己,老山公也不會騙自己,那是什麼讓蘇言前後改變那麼大呢?鍾銅放下休妻的心思,想著回去看看再做打算。
太陽漸漸西斜,蘇言在菜園子裏把菜苗遷到另一塊菜地裏,鍾鳴跟在他旁幫忙,經過一個月的喂養,鍾鳴臉上終於長了些肉,臉色也變好了,看著鍾鳴學著他把一顆菜種好抬起頭來不說話卻是想要表揚的表情,蘇言笑著捏捏他的臉誇到:“阿鳴真聰明!”忘了自己手上沾泥了,鍾鳴得到表揚後帶著泥印子的臉露出了笑容。蘇言很是欣慰,小孩比以前更愛笑了。
突然聽見蘇木在院子裏大喊:“鍾阿公!阿言!你們在家嗎!”蘇言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忙回院子裏看,鍾阿公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蘇言邊走進來邊問到:“阿木,怎麼了,這麼急,出了什麼事?”
蘇木因跑的太急,氣喘籲籲的說到:“你知道我剛才看到誰回來了嗎。鍾銅啊!”這下子蘇言是徹底震驚了,鍾阿公則是激動的不行問蘇木:“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我家銅小子?”
鍾銅聽老山公說鍾阿公三人已經分家搬到村東頭去了,於是也沒回老宅,直接往村東去,不過太久沒回來,找地方的時候花了點時間。
蘇木還沒來得及回答,四人就聽見打開的院門外傳來一聲馬鳴,轉頭看去,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牽著一匹馬,那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抖了抖蹄子安靜的沒再叫。
鍾阿公渾濁的眼睛看到鍾銅的那一刻就湧上了眼淚,蹣跚著朝鍾銅走去,鍾銅忙走上前扶住鍾阿公,又一下子跪下,眼眶通紅的說:“阿公,孫兒不孝!讓阿公操心了!”鍾阿公一隻手握住鍾銅的手說不出一句話,另一隻手激動的拍著鍾銅,好一會才緩過來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站在一旁看著的三個人也忍不住想要流淚。蘇木不好打擾他們一家團圓,抹了抹眼角和蘇言說一聲後就悄悄的走了。
鍾阿公把鍾銅扶起來,帶進家門,蘇言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鍾鳴看著這個眼睛還有些紅的陌生男人,不安的躲到蘇言的身後,從後麵探出半個小腦袋偷看。
蘇言看著男人麵無表情的他們走來有些不知所措,他以為男人和傳說的一樣早就死了,現在他卻突然回來了,本來蘇言覺得很幸福的家庭卻突然來了個陌生人,雖然對於原身,對於鍾鳴對於鍾阿公,鍾銅都不是不相幹的人,但對於現在的蘇言來說,鍾銅就是個外來入侵者,令人難過的是自己對這個入侵者毫無辦法,反而要和這個入侵者一同把日子過好,讓他重新融入這個家。
鍾銅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人表情如出一轍的看著自己,心裏頓時柔軟了,眼前這個充當木頭樁子給小孩躲的人和自己多年前見到的完全不同,不光是眼神,周身的氣質和以前那個蘇言完全不會是同一個人。鍾銅有些好奇,他是怎麼來的,又為什麼這樣照顧鍾鳴和阿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個人沒有壞心。
鍾銅蹲下來伸出手說:“阿鳴過來,讓阿爹抱抱。”
鍾鳴對“阿爹”這個稱呼十分陌生,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周圍的朋友都有阿爹,但自己卻沒有,現在突然有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言看著縮在自己身後的小孩,又看了看這個蹲在地上張開手的男人,明明剛才還氣勢逼人,對自己的孩子卻能如此柔軟,看著他在阿鳴不肯過去後暗淡的眼神,蘇言把身後的小孩拉到身前,鼓勵的對他說:“阿鳴過去吧,他是你阿爹,別害怕,他會保護你,不會傷害你。”
鍾鳴聽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朝鍾銅走了過去,小聲的喊了一聲:“阿爹。”鍾銅開心的一下子把鍾鳴抱起來舉過頭頂,笑著應道:“哎!”
鍾鳴剛開始嚇了一下,然後就被這新奇的高度逗的開心的笑了起來。
蘇言和鍾阿公在一旁看著,都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來。一會鍾銅把鍾鳴放下來,看向蘇言,蘇言心裏一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作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趁男人還沒來的及開口,蘇言搶先說到:“天快黑了,你也累了吧,我先去做飯了,”說著蘇言轉身往廚房走去,見男人應了一聲:“好。”沒有要說別的打算,悄悄鬆了口氣,能躲一時算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