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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陳星推門進來，荊照正靠在沙發上，嘴邊叼著半支煙，頭發散著，右手把著一副牌，垂眼看著，麵前一張小圓桌，桌子上亂起八糟的放著紙牌，煙盒，火機，零錢，桌邊兒圍圈的凳子，窩著三兩個人，有個還赤著膀子，頭上的電風扇開得打，呼啦啦的轉著，倒是不悶，隻是嗆人。
    聽見聲兒，荊照甩出張牌，才探頭看過來，把手裏的牌扔桌兒上，從沙發上站起來：
    “今兒到這兒吧。”
    幾個小年青不依不饒：
    “別啊照姐，這哪兒到哪兒。”
    “對啊，剛開個頭兒才。”
    荊照往近處的小胖子身上踹了一腳：
    “廢什麼話，趕緊滾了。”
    小胖子拍拍褲子站起來，還笑嘻嘻的，轉頭瞧還在門口兒杵著的方陳星，玩笑道：
    “瞅，您一來，照姐都不稀罕跟我們玩兒了。”
    旁邊兒的黃毛兒跟著起哄：
    “還趕我們，忒沒人味兒。”
    荊照皺了眉，輕輕“嘖”了一聲。
    光膀子那個還算有些眼色，撈了自己的衣服，搭著黃毛兒小胖子往外推：
    “那照姐您忙，我們改日再來。”
    荊照應了一聲。
    方陳星往旁移了兩步，為他們讓開門。
    擦身而過的瞬間，光膀子那個狀似無意的掃了他一眼。
    方陳星抬眸，準確的捉住這視線，然後又垂眸放開。
    等人走了，荊照又坐下，摁了手裏的煙，疊腿靠在沙發上，也不喊方陳星過來坐，靜了一會兒說：
    “來取衣服？”
    方陳星應了一聲，站在門口沒動。
    荊照明目張膽，放肆的看他：
    “今天你生日。”
    方陳星沒應聲，隻說：
    “我校服呢。”
    荊照瞧了他半晌，伸手去桌子上摸煙。方陳星淺淺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
    火光一閃，荊照周邊升起煙霧，她細指夾著煙，也是用中指和無名指，抽完一口，斜睨著方陳星笑：
    “衣服我早上洗了，沒幹，改天再來吧。”
    方陳星神情不變，緩聲道：
    “還我吧。”
    荊照突然衝麵前的桌子踹了一腳，上麵的牌被這一震，散了些下來，落到地上：
    “我他媽讓你改天再來！”
    方陳星默然看她幾秒，輕輕抿了抿唇，轉身推門。
    “方陳星！”
    伴隨著這吼聲的還有窸窣的響聲和物件碰撞的聲音。
    荊照慌忙站起來，腿磕在了桌子，她也不覺疼，忙上前兩步，怕晚一步，方陳星真走了。
    方陳星止步，慢慢地轉過身來，她才止了慌。
    說：
    “衣服，你是不是不要了？”
    “你讓我改日再來。”
    “你不會再來！”
    方陳星不說話了。
    荊照說對了，他確實不會再來。
    他默然看著她。
    荊照在那似柔水般溫和無情又平靜的目光中敗下陣來，終於無法忍受，轉身往內間走：
    “等著，我去給你拿衣服。”
    方陳星站在門口，木然的看著牆角某一處，那裏有蜘蛛細網，被電扇過大的風吹得顫動，好像下一秒就要從上麵飄下來，可它確實沒有掉下來。
    方陳星伸手，關小了電扇，荊照就出來了。
    衣服被裝在紙袋子裏，荊照遞給他的時候說：
    “方陳星，生日快樂。”
    她右手還夾著燃著的煙，燒了一半兒，隻抽了一口。
    方陳星垂眸看著，伸手，把她手裏的煙抽出來：
    “荊照，保護好自己，別讓任何東西傷害到你。”
    他抬起眼，直刺荊照眼睛：
    “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