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琉璃月(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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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月看著酒櫃上又少了一壇花雕,微微歎息。想來,他又獨自喝酒去了。順手取出一壇,璃月拿出去送給暮染。
    “暮大哥,這是我自己釀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璃妹妹這是何意?為何要謝我?”
    “暮大哥經常光顧我這小畫坊,甚至拉了不少朋友也來買我的畫,暮大哥暗中所做的幫襯璃月生意的事,璃月還是略知一二的。”說這話的時候,璃月一直淺淺笑著,真心的感激。
    暮染卻受得有些苦澀。她還是拿他當朋友,隻是朋友。
    “你在憂心什麼?你的那個哥哥麼?”暮染注意到璃月眼底微乎其微的愁色,輕聲問。
    那個所謂的哥哥,指的就是琉月,隻是,璃月從沒叫過他哥哥。
    暮染一直以為二人是親兄妹,朝夕相處,隻是那個人不經常出現罷了,他也隻見過一麵而已。那時,他來找璃月,恰見他從正廳內出來,兩人打個照麵,暮染友好地笑著問好,琉月理都沒理他,擦肩而過時,他瞥了暮染一眼,那一眼,帶著滿滿的敵意。那一眼,讓暮染如墜冰窟。
    璃月是個灑脫的女子,遠遠看去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是一個知書達理,溫文婉約的小家碧玉。獨自憑靠著出塵的畫藝在這不大不小的長寧城謀得一席之地,左鄰右舍也都極能處的來,為人不驕不躁,口碑甚好。
    最重要的是還是未出閣的女子,城中想娶璃月做嬌妻的公子少年郎不在少數,時常光臨畫坊的暮染,就是其中之一。
    璃月才搬來這裏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時常受到地痞無賴的騷擾,而名義上的哥哥琉月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虧得是暮染常常救急。有暮染明麵上護著璃月,那些個無賴才不敢再造次。
    暮染家世甚好,父親是頗有名氣的綢緞商,暮染雖已及弱冠三載,至今尚無一妻半妾,詩書禮樂樣樣極佳,為人處世少年老成,在長寧城是富甲一方權勢煊赫的暮府獨子,條件如此優越,故隔三差五地就有媒人上門說媒。隻可惜落花空有意,暮染非但對這些人拒之不見,還派人在門外貼了一道布告,禁止媒人登門。
    這樣一來,暮染親手折斷了城中大把大把開向自己的桃花。
    暮老爺和暮夫人雖然不大樂意,倒也由著他去,他時三時兩地跑去畫坊的行為,兩人都是看在眼裏懂在心裏的,璃月那姑娘雖然家世平凡,卻是個不錯的姑娘,自力更生,能吃得苦,沒有那些千金小姐們的擾人的嬌性子,暮老爺和暮夫人看兒子有心於她,隻盼著早日他們能到火候,自家好去提親,可是,這都兩年多了,事態依然不見進展,兩個人之間跟隔了一條跨不過去的坎似的,二老隻能幹著急。
    待至生意差不多清完了,璃月打理好所有用品,獨自坐在院中看書。
    黃昏暖人,金黃色的餘暉散落一地,灑在石板上,灑在木桌上,也灑在看書睡著了的人身上,溫馨,恬靜。
    琉月坐在房頂上,一言不發地觀望著一切。
    她又沒吃飯,就睡了。
    確定她確實已經睡熟,琉月翻身下來,落地無聲,動作極輕地將人抱回屋內。
    言聿帶即墨隱身於庭中,看著正上演的一幕,各自想著各自的心思。
    跟進屋內,言聿的臉上頓時有一線偷窺的尷尬,即墨淡定如斯,步伐跨的光明正大,言聿不由得佩服起即墨來。
    即墨自是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麼,總歸他們又看不見自己,何必委屈自己小心翼翼?
    再者,他還真不覺得琉月和璃月會發生什麼。
    事實確實如此。
    琉月把人放好後,隻是坐在床邊深深地看了幾眼,抬手想碰女子的嬌顏,卻於咫尺處收手,爾後起身離開。
    路過即墨和言聿時,琉月從二人中間穿過,言聿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了躲避琉月快速步伐帶過的冷氣流不得不狼狽地後退,一不留神就絆到了桌腿,好在即墨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將快撲倒的言聿接進懷裏,同時伸出一隻腳遏製桌子發出聲音。
    言聿嚇得不輕,卻不敢出聲,窩在即墨懷裏微喘,可謂花容失色。
    即墨神色波瀾不驚,將人扶正了,歎息般的搖搖頭。
    言聿傻愣著,心跳聲到現在還沒歇下,也不知道是給嚇得,還是因為剛剛……他撞進了詩詩的懷裏。
    言聿心裏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詩詩這樣一個似謫仙的人物,不知道有沒有喜歡過哪個姑娘,有沒有哪個姑娘也曾這樣在詩詩懷裏呆過……
    涼風過境,月白如昨,星子幾點,黑雲浮生。
    即墨同言聿來到那片空曠的平原,即墨有感,今晚那奇怪又冰冷的琉月一定會來這裏。
    言聿是第二次到這兒,四下張望半天,巴巴地問即墨來這裏做什麼,畢竟……月黑風高的,而且就隻有他們二人……
    未近得那傲立於天地間的幾顆大榕樹,一陣驚天動地的嘶吼聲突然破空而來,即墨一驚,加快腳步趕了過去,剛到一棵樹旁邊,一道劍風帶著避無可避的狠厲之氣襲來,言聿頓時眼睛瞪圓了,虧得是即墨拉起他向後跳開,才躲開這不速之擊。
    緊隨而來的,是麵前那棵大樹倒地的聲音。
    言聿驚魂未定,站在即墨身後下意識地就攥住他的衣袖,即墨察覺,心底居然又有些想笑。
    立定後,兩人一同向前看去,這一看,乖乖,了不得!
    白衣飄如鬼魅,長發無風自舞,彈跳移位間寒光頻閃,手中握著的劍散發出詭異的幽藍之光,最可怖的是他的眼眸——冰封的極藍之色。
    仔細看他猙獰的臉,不是琉月又是誰。
    驚訝間,對方又是一記劍風掃來,兩人急忙回神,堪堪躲過。
    即墨覺得情況不對,細細看了看發狂的琉月,又看了看他手中寒光大盛的劍,突然間似乎猜到了什麼。
    “他會亂砍一通,大概是暫時失去了意識。”即墨道。
    “什麼?”
    “而且,他現在看不見你我。”
    言聿聞言細細瞅了瞅琉月,那人眼睛幽藍的駭人,像燃燒著無名鬼火,看不清瞳孔位於何處,嘴唇大張,時不時地嘶吼咆哮,可是他似乎在拚命抑製什麼,表情極為痛苦,更奇怪的是,他不停地望天,指劍對月。
    “他應該……沒有徹底瘋掉。”即墨觀察道,“現下不宜多事,算算這個時間,相裏應該回信了,先回去吧。”
    直到二人走遠,背後那恐怖的聲音才漸漸消失。
    進去房間,即墨便看見窗子上那隻徘徊的信雀。
    將信筒取下,即墨看信,言聿悠哉悠哉地去屏風後沐浴。
    “原來……是咒。”即墨看完信,沉吟道。
    果然沒有猜錯,是劍在作祟。
    琉月,九天攬月閣的人。這個門派鮮為人知,更不曉得已經傳了多少代,而且每代的人都很少,琉璃劍是九天攬月閣世代相傳的凶劍,上代閣主蒼顏,年紀輕輕便死於這悲苦絕命的琉璃咒。
    璃月,是蒼顏的女兒,自小和哥哥琉月一起長大。蒼顏死後,琉璃咒就轉附了,那人被轉附的人,就是琉月。
    琉璃咒的具體內容是什麼無人知曉,隻知道被詛咒的人,會眾叛親離生死無期。蒼顏,就是死於師弟葉笙之手。
    被詛咒的人,看到的月亮是同劍一樣的冰藍色,月愈是圓亮,他所承受的痛苦就愈大愈噬心,痛得越深,劍的寒光就越盛,而且這光,不是尋常的光。最要命的是,琉璃咒能將人心底微乎其微的欲望無限放大,如果被咒之人意誌不堅定,或有什麼歪斜不正的心思,難保不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即墨憶起不久前看到的那光,倒不算是太盛,畢竟,如今隻是下弦之月。
    “啦啦啦……”言聿哼著小調出來,濕發披灑一肩,臉色被熱水氤氳的潮紅,衣服穿的鬆鬆垮垮,模樣極為疏懶,“真是舒服!”
    即墨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美人出浴圖,沒來由地呼吸一滯。
    印象裏的言聿總是墨絲高挽,瀟灑倜儻,此刻驟然換了風格,即墨竟覺竟別有一番風味。
    這幅模樣的言聿他不是沒見過,隻是從未注意過,哪知今夜一不小心就捕捉到了不一樣的美,不,是媚。
    言聿對即墨的反應全然不知,一見即墨拿著信紙看著自己發呆,二話不說上前奪過信,慢條斯理地看起來。
    自始至終,言聿安安靜靜地看信,即墨安安靜靜地看言聿,夜越陷越濃,屋中燈火可親。
    “詩詩,什麼叫生死無期?”
    沒有得到回應。
    “詩詩?”言聿從信中抬頭,陡然裝上即墨深邃又沉迷的目光。
    即墨霎時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
    拂袖起身,即墨暗怨自己的失神,背對著言聿走到窗邊,盡量不去看他。
    言聿本來疑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明白了什麼,作壞的心思也油然而生。
    一步一步走到即墨身後,微微踮起腳跟,言聿湊到即墨耳邊,吐氣如蘭:“詩詩,我是不是很美?”
    果然,即墨耳根泛起了粉色。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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