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到家，大家一起無聲壓抑地吃過晚飯，程道、楚萬玉、楚萬宏、燕如玉一起進了程道夫妻的臥室。
    楚萬玉現在也是想清楚了要問些什麼，直奔主題對燕如玉道：“你說說你第一次見到我家夫君的時候的情況吧。”
    燕如玉欲言又止，可是在楚萬玉的目光壓迫下，張嘴閉嘴幾次，終於說道：“那天我在屋子裏等著上場展示身材，還沒見到程道少爺，卻是遠遠地就覺得有一個人朝小島過來，那感覺像父親，像丈、丈、丈。。。”她還是說不下去了。
    楚萬玉緊繃著臉：“像丈夫是吧？接著說下麵的。”
    燕如玉“嗯”了一下繼續低頭道：“還有其他感覺，總之就像千百年沒見到的人突然來了那樣。後來我從房間出來上台的時候，那屋簷下回廊裏有很多人在的，可是我一眼就看見了程道少爺，就知道他是那個給我這莫名其妙的感覺的人。在整個展示的過程中和我後來離開的過程中，我也能感覺到少爺的目光也一直關注著我，想來他與我有同樣的感覺。回到家以後，總是放不下，今日我就在湖中尋找。還是一樣的，沒有見到少爺，卻還是遠遠就感覺到了他的位置，也就堅持要往這邊來。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想搞清楚，也是相向少爺求助，請夫人恕罪！”
    楚萬玉沒有說燕如玉有沒有罪，而是問道：“你小的時候是不是腦袋裏麵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東西？我不是說那種看得見的東西，是那種看不見的，但是隻要你一旦記住了，你一學就會的東西。”
    燕如玉這一下完全抬起了頭，本來明亮的大眼睛這一下瞪得像燈籠。“夫人你怎麼知道的，我可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人？連我最親的三叔和三嬸我都沒告訴過他們。”
    楚萬玉沒接燕如玉的話，而是繼續道：“這就是說有那種事情了，那麼那些冒出來的是些什麼東西？既然能冒東西出來，為什麼你不會武術，或者內功、或者鬥氣、或者魔法、或者控靈、或者控魔、或者修巫，為什麼你一樣都不會？或者是你現在還想著要瞞著我和對你最親切的程道不想表現出來？”
    燕如玉大急，可是楚萬玉這些問題不是一個，而是一連串，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而且什麼內功、控靈、控魔、修巫這些她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她隻上過小學，要不是天堂城裏麵有個魔武學院，連魔法她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燕如玉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夫人，瞞其他人我會的，可是我沒想過瞞程道少爺和夫人你，也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而且你說的內功、控靈、控魔、修巫這些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實話給少夫人說，我腦海裏麵冒出來的是與琴棋書畫有關的東西，而且也有寫詩的一些東西，甚至還能莫名冒出這個世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詩句。我第一次聽到人家彈箏，覺得好聽，那彈箏的人就問我要不要學，我就去學，可是沒等那個人教我，我就把他才彈過的曲子重新完全彈出來了，於是我被人說成了樂器的神童。而鬥氣、魔法這些我倒是想學，可是那天堂魔武學院每一年要收上百兩銀子的學費，我家想都不敢想，承擔不起，所以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會。”
    這一下楚萬玉、程道、楚萬宏詫異了。程道是腦袋裏麵冒出功法來，算是武，這燕如玉是腦海裏麵冒出琴棋書畫這些東西來，算是文，可以說完全的另一個方向，怎麼會這樣？
    見到三人的樣子，燕如玉還以為是他們不相信，立即又說道：“我這次報名參賽，我也知道我自己的外貌雖然不錯，但算不上絕色，隻靠外貌的話名次應該上不了三十人的大美榜單，但是我想如果在才藝展示的時候我能用琴聲、畫藝或者詩詞吸引住人的話，還有機會給我家帶來一線生機。要不我把昨晚才做的一首新詩給夫人看看，證明我說的絕不是謊話。”
    楚萬玉本來三人沒懷疑燕如玉說的是假話，但是聽得燕如玉這樣一說，幾人當然就有興趣多聽聽或者看看。程道腦海裏麵冒出來的東西可以讓他成為練功的天才中的天才，確實是該看看燕如玉腦海裏麵冒出來的東西是不是會驚才絕豔。
    楚萬玉點頭，楚萬宏立即去書房拿來紙筆。燕如玉接過立即開寫：“妾住燕子尾，君臨燕子頭，一朝見君即思君，君知否？人消瘦。妾住燕子尾，君住夢裏頭，隻願君心似我心，與君銷魂，天際遊。”
    燕如玉寫完，擱下紙筆，又是低頭不再敢看眾人了。她寫這首詩的時候還不知道程道已經有妻子，現在這首詩展現在人家妻子麵前，自然是丟人，可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又不得不把這首詩寫出來。本來想寫其它的，可是臨時改寫又沒真情實感的話，哪裏能寫得出佳作？加上私心裏她還期望著這詩能打動楚萬玉這個大婦呢，在她登船後遲疑的那一分鍾時間內她已經決定了，不介意做小。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把原文寫了下來。
    而程道大窘，這是一首仿古體的情詩，而且是那種用少女的真情寫的，程道孬好也從小就是學霸，如何會讀不懂？同樣，楚萬玉與楚萬宏讀書雖然比程道差那麼一點點，但從小也是學霸，自然一樣能輕易讀懂。而且兩人不但是能讀懂，更是驚豔於這文采，可以說有點到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程度。這明顯是即興詩，說的就是她與程道的事情，做不了假，也抄襲不來。能一夜之間作成，這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啊？
    楚萬玉都有點動搖自己的信心了，也許隻有燕如玉這樣的人才能配得上程道吧。而且他們腦海裏麵冒東西的情況完全如出一轍，要是說他們兩人這一輩子不產生交集根本就不可能。甚至想一下，從桃源境到這裏，中間隔了那麼多個國家，也有那麼多高中，也都是可以讓程道上學的，曆練的，可是程道就是被三爺爺他們安排到這裏來了，也許這就是上天注定了的事情。楚萬玉現在有點亂了。
    但是現在程道把一切都交給自己決斷，以表示他的清白。現在他的清白是證明了，可是該如何處理燕如玉這個人楚萬玉迷惘了。把燕如玉收進程家吧，感覺程道與燕如玉更般配，至少是在一文一武珠聯璧合這一點上自己不如她們，時間久了怕是自己的大婦地位難保。但是自己夠大度了，還要讓出大婦的位置那是絕對不能，自己的丈夫那麼好，練功厲害，學習厲害，對自己確實又是真情，凡此種種，絕不能放棄。
    楚萬玉吸了一口氣，平息下心情，問道：“你說你參賽是由於有過不去的坎，說來聽聽。”
    燕如玉哪裏敢遲疑，這首詩都表明自己的心思了，她很害怕楚萬玉生氣。現在見得楚萬玉沒有追究，說明楚萬玉的氣度極大，不由得對楚萬玉真心的尊敬起來。
    “如玉小時候不是這天堂城的人，父親是天堂王國很東邊二郎山的一個土匪，後來匪首惹了一個大的家族，被官府派高手把二郎山的土匪剿滅。那時我還小，才七歲。我父親不是土匪寨裏麵的重要人物，我和母親這些普通匪眾的家屬就沒有被斬首，被送到了天堂城官家的幾處青樓。我的琴棋書畫就是在那裏學的，隻不過是一學就會而已。好在在這天堂城裏我有一個隔了兩家的一個三叔，見我那麼小可憐，又有點天賦，就用二十兩銀子把我買出來了。此後我就和三叔三嬸還有堂哥一起生活。三叔對我大恩大德，還出錢讓我上了小學，我也算是勉強能識文斷字。”
    “可是現在燕子湖湖西路尾部那裏要把湖邊所有的房子拆掉，說是官府的戶籍庫不夠大，要在那裏蓋一個大的。三叔三嬸打拚了一輩子才在那裏買了一個帶住家的門麵房做點小百貨的零售生意，被強行拆掉隻會補一百兩銀子一戶，與房子的價格相差甚遠，還不到六成，再去找相似的門麵完全買不到。更重要的是那些貨物沒有了門麵就無法銷售，損失又是要超過五十兩銀子。”
    “而且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媽媽由於年齡大了，不但不能再出賣色相為那青樓賺錢，又是重病纏身，連做事都已經不能夠，那家青樓就不管了，讓我把她接走，說是沒讓我給贖身費就是不錯了，如果我不接走就把她丟到野外任其自生自滅。”
    “我現在不但是要為我媽媽治病，而且還有一個月三叔家就必須搬離原來的房子，否則就要官府派的人就要開拆了，砸死人他們不負責任。立即一大家都要無家可歸。叔叔雖然心好沒有趕我和我媽媽走，但這麼多人還有一個天天花錢的重病人，那一百兩銀子要不了多久也會被折騰光。”
    “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得知要舉辦選美花魁大賽，我堂哥就建議我來參賽，看能不能遇到一個合適的有點錢或者權的男人，幫我家把眼前的急難渡過。我本來也是抱著破罐破摔的心情參賽的，沒想到遇到了程道少爺。夫人，我是真心喜歡程道少爺，我求求你，哪怕不要名份，能在夫人和少爺這裏做個使喚丫鬟也可以，不要趕我走，我不想做那些我不喜歡的人的玩物。”
    說到後來，燕如玉自然是哭倒在地，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聽到這裏，不但是楚萬玉這個女子要跟著流淚了，連程道和楚萬宏也是眼睛濕濕的。在桃源境，程道家就算是窮的，但是還有學上，有住的地方，也還能吃飽肚子。而且更窮的話，鎮上就會給予補貼的，不會讓餓死人和小孩沒學上這種事情發生。沒想到出到外麵見到了那麼多更窮更慘的人，還有殺戮，還有陰謀和欺騙，很多人的生活比自己在桃源境的童年差得多了。
    不過那些人終究與幾人沒什麼聯係和關係，還能硬著心腸進行所謂的曆練。現在一個可憐的少女就在麵前，還是與程道有絕大牽連的人，設身處地一想，自然是牽動三人的同情心，差不多都要流淚了。
    楚萬玉轉過身，暗中擦了一下眼眶。然後回頭對燕如玉道：“如玉妹妹，別哭了，起來吧。你的事情不是解決不了，無論是我家夫君也好還是我也好，都是能幫到你的。這樣，你先放寬心回去，我們商量出結果後會去你家找你。”
    燕如玉聽到楚萬玉這樣一說，也就慢慢停下了哭泣，但還是啜泣了一會，才重新站起。楚萬玉安排楚承鑫連夜送她回去，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回去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