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參一笑：“你既然說不是妖所為，死者魂魄完好你怎麼解釋？要是精怪必然損其魂魄！”
    賀蘭逸沒有說話，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世上有五道，修身修道者有四道，人有正邪善惡妖也有，妖族雖然天生一品修為，但這種清心寡欲還要講究品德雙修和苦行僧一樣的修道方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認可忍受，所以這種殺人修煉走器修道路的妖並不少見，除了妖還有精怪，精怪多是器物所化，喜歡食人魂魄和感情，如果落入邪修手中用血肉滋養，便會更加凶殘，若是主人枉死，這些失去滋養的器便會作惡吃人。鬼族喜歡獵殺凶殘的精怪，無聊的時候會到人間打野。
    “你們也拿不出證據作證，就不要急著否定我們。不過是知道點皮毛就在人前賣弄，真以為自己很有本事嗎？”
    梧桐聲音很大，而且不客氣，當事人賀蘭逸還沒說話，冷尋不幹當即反駁道：“你們要是有本事也不會在人家家裏待了那麼多天蹭吃蹭喝，還抓不到凶手，你說我們拿不出證據，你們難道拿的出來？”
    梧桐是個急脾氣，何況無為院和大同院兩院之間大矛盾沒有，小矛盾一堆。
    “冷尋！！”
    “要動手是不是？我奉陪！”
    白琅和穆參異口同聲一句夠了，讓劍拔弩張的二人強行將火壓回去。
    “梧桐，你做什麼？若是動手，大可在今年的院校友誼賽上出手，在這動手不是丟人？”
    梧桐冷哼一聲，低聲嘟囔了句巨嬰。話音剛落，梧桐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他怒火衝天的捂著臉想找人算賬，可眼前除了方辰和穆參就是王家的一幹家丁，剛才他連誰揍得他都不知道！
    “這位道友，你叫什麼名字？”
    梧桐見穆參正在和賀蘭逸說話，深情凝重，心頭不由嘀咕，難道剛才是他打的自己？
    賀蘭逸冷眼看著穆參：“安王，賀蘭。”
    安王賀蘭逸？賀蘭容悅的重重重孫子？
    誰不知道賀蘭逸是當今皇上的寶貝兒子，賀蘭容悅最喜歡的子孫，得罪了賀蘭容悅那個人族聖人，他們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王家的事有些古怪，我們既然都說服不了彼此，就看各自本事吧！”
    白琅對三人拱手施禮接過話頭，算是打住。
    精怪或者妖怪，沒有確鑿證據前誰也不能妄下結論。
    王夫人害怕這兩方在屋外站久了再起爭執，惹人難看，將七人領進院中並且安排好房間，又擺了一桌酒席。
    除了冷尋對這一桌菜肴有興趣，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王夫人身上，飯還沒吃，王夫人就開始擦眼淚。開始從她作為待嫁閨中的姑娘說起，雖然眾人對她的故事並沒有興趣，但也不好打斷。倒是白琅似乎在認真聽，王夫人說但淒苦處，他還露出同情的表情。
    直到一桌菜快涼了，故事才見尾聲：“我自從死了丈夫後，閑言碎語鋪天蓋地，如今又出了這等事，你們懷疑我，我也不說什麼，畢竟我名聲不好，但隻望兩方快快幫我抓到凶手，我王家必有重謝。”
    方辰對她一拱手，簡言一句應該，可誰不知道他心裏懷疑王夫人是妖？
    入夜，冷尋和賀蘭逸被分配到一間房，麵對僅有的一張床和地上的一張涼席被褥，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賀蘭逸道：“你睡床上，我打地鋪。”
    這句話還真不是客氣話，說著賀蘭逸就動手開始笨拙的打地鋪。
    “你……”冷尋不自覺的摳摳後頸：“不太合適吧。”
    “是不太合適畢竟我是安王，這樣，你換我！”
    “……”
    “你還是睡地鋪吧！”
    話是這麼說，可賀蘭逸畢竟是個王爺什麼時候睡過地鋪？往席子上一趟便覺得後背被隔，翻來覆去都睡不舒服。冷尋聽到動靜本不想理，但奈何心軟猶猶豫豫從床上坐起，用喂稱呼賀蘭逸將他叫起。
    “我也不是以大欺小的人，我們猜拳，誰輸了誰睡地鋪！”
    冷尋說的認真賀蘭逸看著好笑，小孩子心性。
    “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
    於是兩人開始猜拳，說好三局兩勝，玩到第二把冷尋就贏了，看著自己出的拳頭，他晃晃手腕：“是我運氣好，還是你倒黴？或者……你讓我？”
    “你覺得我們之間心有靈犀到可以猜透你下一個出什麼嗎？不過你要真是這麼覺得可以睡地鋪，換我誰床上，反正我也睡不舒服。”
    賀蘭逸這人就是嘴不好，冷尋心中那一點點不適被他這麼一懟完全消失殆盡。被子一拽繼續睡覺。
    冷尋在床上躺了一會，莫名身邊多了一個翻來覆去渾身長蟲一般的人越睡越煩……
    “王家的下人，是妖殺的還是精怪殺的？”
    賀蘭逸正睡不著，聽聞冷尋說話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兩者都有可能。這世上離奇的事多了，先看看情況。”
    說話間，屋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聲音很低，伴隨著聚在屋外三五成群的影子而越發聒噪。
    “夫人睡了吧？”
    “剛睡！”
    “唉，今天又死人了，肯定是夫人命格太衝，克夫克父，把王家人都克死了又來克我們。”
    “不止啊，我經常看見她和下人眉來眼去。要我說王夫人肯定和那些仆人有一腿，天天同進同出，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守了寡，誰能受的了？你沒看見今天她看那幾個修道之人的眼神都直了嗎？她啊，骨子裏浪著呢！”
    “說起這個，那幾個人真是好看呢，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
    “得了吧，他們才不是人，都是妖或魔！越好看的人越殘忍，說不定就把你剝心吃了。”
    “你聽誰胡說，他們都是修道的。”
    “修道又怎麼了？人模狗樣的畜牲多了去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好東西？”
    “……”
    白天這些下人都很克製，怎麼一到晚上就開始三五紮堆傳閑話，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難聽。仿佛上癮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對他們而言，事實如何不重要，他們喜歡的是聚在一起絮叨的快感。
    冷尋和賀蘭逸被吵的沒有睡意，他們見過聒噪的下人沒見過這麼聒噪的！
    就在賀蘭逸坐不住時，枝椏的門聲讓雜音消散，圍聚屋外的人影也紛紛散了。
    白琅推門而入點亮油燈，看見睡地上的賀蘭逸，略帶有些意外：“你們也沒睡著吧？”
    “白琅，你不也是被這群聒噪的下人吵的睡不著才來的？”
    “的確，賀蘭逸，冷尋你們兩人不考慮睡在一起嗎？我看這張床睡你們兩個人還合適。”
    “白琅，你能不能不要開這種玩笑？”
    “你們兩都是小孩子，睡在一起也沒什麼。”
    “我才不是小孩，光說我，你和羅十刀難道睡一張床？，”
    “當然不，你大師兄多是白天睡覺，我們正好錯開。”
    “……”
    閑話少說，白琅掃了一眼還在屋外徘徊的影子微微搖頭：“你們有沒有發現，王府的下人有點奇怪？”
    “是奇怪，大半夜不睡覺，聚在一起嚼舌根。”
    賀蘭道：“王夫人不懲戒她府中的下人？任由他們瞎說？”
    “懲戒過，第二天那個下人就斷舌而死，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所以也任由他們去。”
    “這是巧合，還是……”
    白琅搖頭：“不知，幾個下人都死在王府，不管是精怪還是妖物，根必然在王府裏。我來此是想讓你們去涿郡打聽一下王家的事。”
    果然……
    冷尋沒作答，賀蘭逸道：“無為院的人是不是已經行動了？”
    “嗯，十刀也去搜查王府，記得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白琅走了，冷尋看著賀蘭逸：“這麼晚了不睡覺去哪打聽消息？青樓嗎？”
    “青樓？那是什麼地方？”
    “……”
    這個認真的問題問的冷尋一臉尷尬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他覺得賀蘭逸是拿他開心，但這家夥語氣認真，表情不解。一時也辯不出真假，倒把他憋的臉紅。
    賀蘭逸將他的表情看在心裏，他雖然在皇宮長大，對外界接觸的不多，可青樓是什麼地方他還是知道的。隻是覺得冷尋煞費苦心挖坑不知道怎麼埋的樣子十分有趣。
    支吾半天，冷尋手一揮含糊過去：“白琅打發我們出去打探消息，肯定不止去王府找尋什麼異物那麼簡單！”
    “所以，你要留下？”
    留下？白琅肯定和羅十刀形影不離，自己留下不僅尷尬要是被發現也不好解釋。
    何況白琅既然這麼說，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