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徐氏主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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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氣極,回去一夜未睡不提。
荒芹喊來另一名女親兵一起把徐萊英扶回了止戈園,剛進院門,一陣東倒西歪,動靜不小,月生從主臥穿過小花廳,立在廊下看是沉醉的徐萊英,一臉笑意迎上來。
荒芹正為難,自家將軍這一身酒氣不得把師太熏著,正好問問月生,“我去給將軍衝個澡吧?”
“不用,拿熱毛巾來擦個手臉就好了。”月生不以為意道。
荒芹把徐萊英一隻胳膊交給月生,自去弄熱毛巾。
兩人好不容易把徐萊英安置到主臥的沙發上躺著,荒芹端著好幾條熱毛巾進來,看到月生盯著將軍的臉看的出神,心裏一個激靈,仿佛突然明白了內心那些曾經朦朦朧朧的念想,把毛巾塞進月生手裏逃跑似的離開主臥,坐在靠近主臥的會客廳邊廊下望月亮,親兵站在主臥外門口,隱約看到荒芹臉上一行淚漬,張口又閉口低頭不語。
這會,妙瑤早醒了,起身跟月生一起,幫徐萊英擦了臉、手,退了軍靴,泡了腳,忙活小半刻鍾才幫徐萊英換上睡衣,喊醒扶著躺到床上。
月生把側房門關死,所有窗簾拉嚴實,退出主臥關好裏門,又退出主臥套間的門,跟親兵一起站在主臥外門。
順著荒芹的視線,望著天上碩大的圓盤,果然又大又亮,又到十五,希望今夜一切順利吧,月生暗暗想著。
索性到會客廳搬了兩把椅子,緊挨著主臥外門放著。
招呼荒芹道,“將軍平常幾人守夜?”
荒芹低頭匆忙擦去淚水,走過來對親兵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實在頂不住再喊你來頂上。”
親兵也習以為常,“好。”說完就轉身朝圍房而去。
不一會又折回來,拿了兩件軍大衣給荒芹和月生,“夜深寒氣重,穿上會好些,這是兩壺熱茶水和幾樣零嘴,你們邊吃邊聊。”
月生趕緊起身道謝,荒芹擺擺手。
月朦朧,夜深院靜,連圍房的呼嚕聲都能辯的出來是男親兵還是女親兵發出來的。
主臥內時不時傳出妙瑤安撫徐萊英的聲音,“萊英,別怕,我再試試,痛的話就出聲,我就停下來。”
荒芹縮在軍大衣裏的手緊緊捏成拳頭,聊了一半的話題戛然而止,月生看的出來荒芹根本說不下去了,“要不你去睡會,去會客廳沙發躺躺也行,我守著就行,萬一妙瑤喊我好幫襯點。”
荒芹臉色一暗,心裏委屈苦悶頓然衝破了理智,質問道,“月生師傅還要去幫忙?你們出家人,怎麼都這樣了···”
月生臉上絲毫不顯情緒,隻是靜靜看著遠處,“出家人怎麼了,幫你家將軍治病還不能是出家人?”
荒芹一臉不信,“出家人不打妄語,您自己聽聽裏麵的動靜,能是治病這麼簡單?況且妙瑤師太自己身體都這麼弱,還談何給將軍治病?你把我當傻子麼?”
月生不徐不疾回道,“你家將軍的病還真隻有你妙瑤師太治得了,隻有她經曆的多,知道關竅在哪,往後你家將軍痛經症狀會越來越輕的,相信妙瑤!”
荒芹咬著嘴唇道,“這麼多年,不治也熬過來了。”
“現在能治為什麼不治,佛渡有緣人,妙瑤與將軍有這樣的緣法,旁人是求也求不來的。”月生湊近荒芹耳邊,“你以為世上還會再多出一塊血玉麼?永遠不會了!”
說完,月生猛喝了幾口茶,緊了緊軍大衣,閉目仰躺在椅子上,靜靜聽著房內的動靜,這麼多年了,聽到的永遠是妙瑤痛苦壓抑的喘息,今夜自己終於可以放心眯會了···
荒芹盯著門,逐字消化月生的話,“血玉,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一切就說的通了!”臉上如釋重負。
主臥房內,床單上落了幾滴血漬,徐萊英頭埋在枕頭裏,隻露出一隻紅彤彤的耳朵,手被妙瑤抱在懷裏摩挲安慰著,睡衣濕漉漉黏在背上,似怨似氣的發著脾氣,“你這樣,我還怎麼麵對你?”
“怎麼,將軍是嫌棄妙瑤,那還多此一舉帶我回主宅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的命自有歸去。”說完,妙瑤丟開徐萊英的手側身背對著徐萊英。
徐萊英趕緊抬起頭去看妙瑤,看妙瑤半天也不說話,想起身靠近一些,肚子裏一陣絞痛,“啊···”了一身倒回床上。
妙瑤起身查看了徐萊英下麵,“還好血玉沒滑出來,不然還得費我一番功夫,不許再亂動了。”語氣頗為不善的訓斥著。
徐萊英見妙瑤又跟自己說話,哪還敢端著自己那點麵子,一個勁點頭道,“保證聽從命令!”說完把手遞給妙瑤。
妙瑤也隻好握住放在胸口。
“我···”徐萊英臉蛋羞的紅彤彤。
“什麼?”
“我···隻是舍不得你做那樣的事···”徐萊英結巴似的解釋著。
“換做是你,你做不做?”妙瑤撓著徐萊英的手心問。
“那不一樣,我願意那樣讓你喜歡舒服!”徐萊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我也願意那樣讓你喜歡舒服呀!或者你覺得妙瑤不配這樣想?”妙瑤捂著嘴巴偷偷樂了會後問。
徐萊英剛才頭又沒回了枕頭中,還是覺得麵子掛不住呀···
趕緊抬頭摟住妙瑤,“不是的,我···我原本想著不是這樣的···”羞羞答答,根本說不清楚的徐萊英情急下一口咬住了妙瑤的嘴巴。
“絲···怎麼還咬起人來了?”,妙瑤掰開徐萊英的嘴巴,重新喘息了會,捧住徐萊英的臉,四目凝望,四瓣唇從輕柔到狂放,糾纏在一起,好久不停歇···
“萊英,我的身子早已不堪入目,我的心還是幹淨的,不要嫌棄我好麼?那天在靜室,你在正殿門口說自己來晚了,你可知道,你來的正好,你一定是佛祖賜給我的,這是我最好的結局了,我歡喜了好久,直到此刻,以後也隻會一直歡喜著,在心底深處。”妙瑤邊吻著徐萊英的掌心老繭邊說著。
“那天你都聽到了?我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被你深深吸引著,你的堅韌、你的感傷、你的故事···最最重要的是哪怕你生氣都能讓我心跳加速,在靜室那段時間,我不再有徐氏家主的包袱,做回了普通的女人,一個對愛人訓斥也頗有怨念的女人,覺得好輕鬆。”徐萊英語氣有點小激動的說。“後來我一直在問自己是不是虛榮了,因為你曾經做過李炎君的女人?或者你是祭祀人?都被否定了,這些都隻會是阻礙我們在一起的緣由,我至始至終都知道,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良善的毫不做作,但凡有一點違和,我都會心生退卻的,真的!所以,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是誰,以後隻是我的愛人,我毛病很多,你可受得了?”
最後一句實在是有點挑釁的意思,妙瑤笑嘻嘻的擰上了徐萊英的耳朵,“不得了,你以為這樣,我就不發脾氣了,人人都說你師太脾氣好,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其實是脾氣太暴躁,大多數時候麵對大多數人,隻是懶的發出來,你待遇當然特殊,你可受得了?”又狠狠拽了一下,才鬆手,眼神挑釁著徐萊英。
徐萊英一手摸上耳朵,一麵哀怨的看著妙瑤,“在外麵,你可得給我留點麵子,好歹也是或者曾經是徐氏家主。”
“這個好說,放心,隻要你不勾三搭四的,鐵定跟別人一樣待遇哦···”妙瑤輕鬆說著。
外麵,荒芹已經聽得石化。
這畫風怎麼跟自己腦子裏勾勒出來的不一樣,跟小說上寫的也不一樣呢···
第二日,徐老夫人頂著熊貓眼領著三位成年的孫子在膳堂等著為難妙瑤。
結果,直到晚上,止戈園的親兵還都說,將軍和師太還睡著···
真不是妙瑤還睡著。
妙瑤還是一貫的作息,一早五點跟月生一起做早課一刻鍾,照顧藏蘭花個把時辰,喝了碗月生熬的稀飯,給徐萊英喂了一碗,中午吃過粥陪著徐萊英躺在床上瞎話,也迷迷糊糊睡著了一小會,然後就是繼續圍著藏蘭花,讀詩書佛經。
直到晚上,從徐萊英體內取出血玉清洗幹淨貼身掛在她脖子裏,徐萊英才重新恢複自由,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下了床,換上家居服,一麵朝會客廳去,一麵喊,“荒芹,弄點吃的來,還有酒,你家將軍肚子空空如也···”
荒芹早跟膳堂打過招呼,不過十分鍾,四樣小菜、一壺陳年花雕酒就擺放在了徐萊英會客廳的小案上。
荒芹看著徐萊英狼吞虎咽的樣子,既想笑又心酸,“即便曾經軍隊訓練緊張,自家將軍何曾被餓成這樣的···”
其實,荒芹是關心則忘,部隊吃飯大多數還真跟徐萊英的吃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