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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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第一縷陽光偷偷鑽入窗戶舊小的縫隙,將一個原本緊閉的眸子輕輕打開。修長的睫毛似扇羽一般輕輕打開,漫天的星光懸數落於其間,光影迷離,絕代風華。
伊晚稍微側身,想要離開麵前男子的懷抱,但再怎麼小心翼翼,仍是讓孽影緊閉的眼睛突然打開。他對她微露笑顏,黑瞳中柔情乍現,他開口,聲音因為睡眠而有些低沉沙啞,“醒了?”
伊晚點頭,然後坐起,拿起放在一邊的衣服緩慢穿戴。
孽影輕倚床邊未動,靜靜看著麵前女子的動作,表情專注而寧靜,如同任何一個晨時看著妻子上妝的幸福男子一般。他突然覺得淡然,幸福的到來竟是如此迅即而讓人猝不及防。
看到伊晚對著長及膝蓋的三千青絲路出無奈的表情的時候,孽影無瀾的黑瞳染了些笑意,他是怎樣也未想到這樣一個精明聰慧的女子竟會對梳妝無可奈何。他起身披了件長袍,接過伊晚手中的木梳替她輕輕理順紛亂的發絲,從來隻抓劍的手靈巧的穿梭於伊晚的發間。
伊晚的表情是驚訝的,怎樣也未料到影竟會有如此“手藝”。孽影看透了她的疑惑,將暗紅的“情人淚”斜插入新盤起的髻上,後道:“我以前常為母親梳頭。”
伊晚不再言語,從銅鏡中看到孽影從一個小小的錦盒中取出一隻通體幽綠的發簪,並排與“情人淚”插在一起。
暗紅幽綠的組合帶著某種詭異而妖媚的氣氛,讓伊晚原本紛揚的美麗內斂,變得綿長。
“它的名字是‘碧血’,母親生前最喜的飾物。”孽影在身後解釋道。伊晚這才看清那看似幽綠的發簪中竟似有血汩汩流動,閉眼再看,卻仍是幽綠,剛剛一幕恍若幻覺。
“伊晚,這簪取名‘碧血’,是因它可吸血,所以你平時帶要多加小心,切莫傷了自己。”
伊晚輕點頭,開始明白先前所見死流動的液體為何,也開始明白這綠色為何與紅色那般搭配,仿佛一枝兩花,同根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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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外麵有一位姑娘定要見您,老奴特來請示。”門外突兀的傳來了張總管的聲音,謙恭而敬畏。
“誰?”孽影緊蹙了眉頭,想不通為何連這些小事都要來過問,莫非那女子……
“回王爺,那姑娘老奴並不認識,但似乎是幾天前與您一道回來的那位小姐的隨行侍女,著粉裝的那位。”
“是櫻。”伊晚在一邊輕輕提醒。孽影朝她頷首後對張總管說:“先領她去大廳稍後,我一會兒便出來。”
張總管應了聲“是”後便離開了,臨去前卻仍在想為何王爺房中會有女子的聲音,但轉而頭腦清醒後,肥胖的身軀加快了動作,去向櫻祀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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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你怎麼來了?”遣退了眾人,孽影留伊晚與櫻祀二人獨在客廳。
“主人,樹下說過,您去哪裏屬下定會隨行,而今自然是來追隨。”櫻祀的聲音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卻顯而易見其中的倔強執拗。
伊晚手指抵住額角,有些無奈的搖頭,這樣尷尬的處境經仍要進來插一腳,果真是癡女子。
“……算了,那邊跟著吧,替我聯係其他人也方便,對了,晴嵐如何?”
“回主人,她如今早已回來,說主人要的東西已準備好,隨時可供使用。”
“恩,那便好。”伊晚滿意的微笑,不經意撞到了櫻祀注視她——發上玉簪的視線。
伊晚輕撫發簪,表情甜蜜,她含笑問:“櫻,漂亮麼?”語氣竟似個青澀少女一般嬌舒中隱藏著期待。
“……很美……”沉默良久,櫻祀終於作答。
——是的,主人,很美,隻要是您,怎樣的裝飾均全是最無暇的女子。隻是,而今您確實燃燒您所有的美麗追逐暗夜中的一顆流星,那個人,是敵人啊!難道您果真不曾懼怕有一天彼此的身份會將您推向懸崖麼?那樣的絕望無助,您竟是想在重溫一遍麼!主人,我開始後悔,那個時候為何被私欲蒙住了眼,讓本就晦暗的前途愈發不明。但我仍記得曾經的話,如果您覺得值得,我願永遠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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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晚同櫻祀出房門的時候,孽影已去早朝。臨去吩咐廚房為伊晚準備了幾樣小菜,數量不多,種類亦不繁雜,然而一盤一碟,均是伊晚鍾愛的口味。櫻祀看到伊晚貌似平靜,實則感動的眼眸中露出的表情,垂下了頭,把表情掩蓋在陰影之中。
——主人,或許您真的沒錯!
攜櫻出王府的時候,伊晚看到那個精明的管家挪動肥碩的身軀向她走來。
“連姑娘,您要出門麼?”他恭敬的站立一旁,臉上是麵對孽影時才有的謹慎敬畏之色。
“果真聰明,懂得察人知麵。”伊晚心中暗想,麵上卻不動聲色。她淡淡應到:“是要出門,張管家有事?”
“沒有,老奴隻是想來問一下您是否需要帶侍衛一同出門,以防萬一。”
“不用。”伊晚撇過了臉,和櫻祀一道向原來的方向離開。
“對了,告訴影,”大紅的身影突然頓住,女子並未回頭,“我今日有事,晚些回來,讓他不必等我了。”言罷,再提步,不多久,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