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章  第3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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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沙——”鉛筆劃過潔白的紙麵,在寂靜的畫室裏發出輕微的響聲。
    “羽黎,你都一天沒有說話了。”劉澈擔憂的抱著她。
    修長的手指握著鉛筆在紙上遊移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黎~~~~你說句話好不好?”聲音都可以掐出水來了,可那廝卻無動於衷。劉澈鬱悶的歎了一口氣,總算明白這冰山美人的頭銜是怎麼來的了。
    事實證明,沉默,是可怕的……
    事實證明,沉默後的打破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澈,我要去鍾塔。”極其飄渺的聲音,讓畫室的空氣驟然凝固。
    每個家裏,都有禁地,小到一個抽屜,大到一座建築。
    孟家並不例外,在這座大的恐怖的宅院裏,有一處禁地——鍾塔。
    劉澈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我想你比我明白那地方去不得。”
    “那裏有我想要的東西,想知道的事。”從小到大,隻要是想要的東西,沒有她得不到的,為了出孟府她可以等十年,一個禁地能難的住她?!
    “黎……你想怎麼去?”哎,羽黎的自負,他是沒辦法改的。
    羽黎轉身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臉頰,道:“澈,這回我一個人去。”
    “不可以!”劉澈斬釘截鐵的回答。用鼻子想都可以想出來她是怕連累他,可他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這件事情很棘手的,關乎到我的名字和母親的死因。”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羽黎無奈的搖了搖頭:“況且,我不會有事的。”
    這是對澈的承諾……
    聽到最後一句話,他那悸亂的心跳才恢複正常,孟羽黎,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你,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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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一切都變的虛無,夢幻……
    東邊的太液池波光粼粼,既清又綠,像翡翠,又似明鏡。燦爛的陽光仿佛給它鑲嵌上了一圈金色的花邊,宛如姑娘多褶的衣裙。高大的建築和鬱鬱蔥蔥的樹林倒映在湖中,隨著蕩漾的碧波時而聚,時而散……走進看,池中的銀白色小魚,擺動著白綢般的尾巴遊到水麵,頑皮的吐出一個個氣泡,使水麵漾起無數漣漪……
    還有對麵的空中花園,層層疊疊的植物青翠欲滴。
    南麵的是杭州西湖,仿造的竟與實景無異!蘇堤、白堤在竹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曲院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柳浪聞鶯、雷峰夕照、南屏晚鍾、花港觀魚、蘇堤春曉、雙峰插雲、三潭印月,西湖十景一景不差!旁邊的假山像眾星捧月一樣,捧出”西湖”這顆明珠。沿湖的楊柳,正直煙花三月,如煙似霧的柳絲隨風搖曳,宛如翠浪翻空,在那望不盡的柳蔭深處,時而傳來幾聲鶯蹄,清脆悅耳十分動人……
    西邊的德古拉城堡陰暗無比,高大的鬆樹當住了所有陽光,隱隱有幾束微弱的光亮照射在石子鋪成的羊腸小道上,整個城堡散發出妖異的氣息。一枝枝白色的薔薇華美淒然,和藤蔓纏繞在一起,更給城堡增添了幾分詭媚……
    一路走來,清澈的溪水,蜿蜒的小路,嫩綠的草叢,挺拔的大樹……
    為了將女兒囚禁在家裏,父親把世界各地的景觀都“搬”過來了……
    “跟了一路了,父親您不累我可累了!”羽黎一個轉身,目光投向離她不遠的涼亭。真是的,跟蹤得一點水準都沒有!
    “嗬嗬,繞過城堡就是鍾樓了。”直視羽黎的容貌,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羽黎今日沒有穿黑衣,而是換上了如夢似幻的紫色紗裙。往日披散下來的酒紅色長發被水晶發卡隨意的挽起。
    是的,這是沁月的裝束,冷豔中帶著高貴,神秘中透著溫婉。以前羽黎不盤發,不是因為盤發不好看,而是將頭發挽起來以後她和母親就沒什麼區別了。可今日,她恰恰要利用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貌。
    “父親?”羽黎壓住心中的得意,輕聲喚道。
    “嗯?”孟瞬勳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他收回迷茫的神情,說:“有時間麼?陪我喝點下午茶?”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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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涼亭。
    “父親當真是準備好了呢!”看了一眼矮桌上的奶茶和卡布其諾,羽黎輕笑,看來父親還沒忘了她愛喝什麼。拂了拂紗裙,她儀態萬千的坐在藤椅上。
    “今天來,有兩件事情要和你談。”孟瞬勳開門見山,和女兒說話他不想客套:“先說第一件事情,下周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十八歲成人禮。順便,你和劉澈的訂婚禮,我也安排在了那天。依萱今晚就會把你的禮服拿回來。你也清楚四大家族裏劉氏在各方麵都可以說是和我們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兩家一直關係良好,如果決裂,有很多人都會趁虛而入。這點相信你能明白。你和劉澈的婚姻,是一道長期保險。不過作為父親我還是希望你在婚姻上可以幸福,你和他相處三年了,我想沒什麼問題。”
    “求之不得。”她已經愛上劉澈。
    況且,就算不相愛,她有選擇的餘地麼?
    “第二件事,你最近離家的次數有些過量了。”孟瞬勳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臉上沒有一絲不自然,她輕巧的回答:“那還要多謝父親縱容啊。”自從她第二次翹家父親就應該知道了。
    “三年內一共離家365次,我可不可以當作你三年裏有一年都旅遊去了?”
    “如果父親您願意這樣認為,我卻之不恭。”羽黎嬌笑:“不過,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希望您也可以允許。”
    “鍾塔是禁地。”
    “我不相信父親您是因為母親的遺囑而將我囚禁在孟府。”
    眼眸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手上微微一顫,奶茶裏的冰塊與水晶杯一撞,發出一聲輕響。
    很快的,又調整好狀態,道:“你以為去了鍾塔就可以真相大白?”
    剛剛父親的舉動她可是盡收眼底,不經意間,嘴角泛起一個了然的微笑。紫色的眸子透著玩世不恭,伸手提起盤邊的陶瓷湯匙,慢慢攪拌著為她準備的卡布其諾。優雅的動作掩飾了心中的疑惑。
    “我願意試試。”滿意的看到父親的臉上浮現出的驚慌神色,她悠然的抿了一口卡布其諾。
    “希望父親不要拒絕。”唇邊泛起若有似無的笑意,說罷,羽黎轉身向鍾塔走去,臨走前,深深的看了父親一眼,眼中帶著些許無奈,最後化為莞爾一笑……
    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剛想開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沁月,該來的,總要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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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塔
    順著旋轉樓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塔頂。
    夢中,他說母親去世的前一個月,曾來過這裏……
    夢中,他說離開後的母親每天總是寢食難安……
    夢中,他說孟羽黎這個名字是祖父在家譜上定好的的,母親聽到這名字後幾盡暈厥……
    夢中,他說母親去世後父親就將鍾塔封鎖,視為禁地……
    夢中,他說孟羽黎這個名字預示著傳奇的開始……
    夢中,他說待她十八歲時,一切就將真相大白……
    ……
    夢中的他是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這個夢反複出現了三年?
    疑惑,如絲絲縷縷的線般將她的心纏繞……
    “吱呀”來到塔頂,她輕輕的推開木門。
    “你是誰?”羽黎平複住加快的心跳,看著夢中人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是一個很慈祥的老者,白白的胡須,棕色的眼眸中寫滿了清明。一身灰色的道袍掛在清瘦的身軀上,乍一看頗有仙風道骨之感。
    “嗬嗬,羽黎不如叫我祖父來得親切。”他晴朗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哈哈,你是我祖父?!”開什麼國際玩笑?她祖父都去世40多年了。難道是詐屍?!
    “不然,怎麼會用托夢術召喚你哪!”捋了捋胡須,他一臉的頑皮。
    “也是哦。”羽黎點了點頭,以前研究過自家的玄術。一出生她就被斷定有至純的靈魂,天生的通靈者,可以透視,也就是說可以看見鬼魂。
    所以嘍,從小到大她對鬼鬼的免疫力都是100%的。在孟府還好,和劉澈翹家就經常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一隻女鬼飄來飄去,一副殘缺不全的體骨架在街上遊蕩更是司空見慣。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今天不可以告訴你。”看著陷入沉思的孫女,他很抱歉的回答。
    “為什麼?”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切,那你找我來幹什麼?”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她瞪著所謂的祖父。
    “我的親親小孫女,今天是給你看一件東西的。”說完,他便轉身將櫃子上突起的裝飾輕輕轉動,唰的一聲,密室便出現在眼前。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先進去了,羽黎跟著他來到密室。
    “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又通曉玄術,那一定是她父親的父親,如果是鬼,也不太可能在這裏吧?
    “非人非鬼,不過沒死過,是你的父親將我安置在這裏的。”
    “為什麼?”
    “可能是不想見到我吧。”他敷衍的說著,不露痕跡的將眼中的失落化為笑意,輕鬆的轉開話題:“你很在乎你母親?”
    “是啊,雖然從來沒有見過她,不過一直將她當作榜樣的。”一邊說,眼睛一邊打量這間隻有大約20平米的密室。雖然很小,單采用了挑高設計,讓房間和哥特式的塔頂和二為一,致使放了很多書卷也不顯狹小,不過大部分書都用懸浮術讓其飄在空中。
    “到真是匠心獨運。”設計精巧,不浪費空間,的確值得人誇讚。
    “其實東西學多了沒好處,”他拿出一個精致的匣子,看不出年代,但一定出自名匠之手。“圖增煩惱罷了。”
    “那也未必,不過我學那麼多東西絕對會在不同的時候對我進行幫助。”羽黎眉毛一挑,湊過來看那匣子。
    “嗬嗬,我那麼大費周章,可就是要你看這樣東西。”說罷,便將匣子輕輕開啟。
    一枝羊脂白玉雕花的玉簪出現在眼前,寥寥幾刀,卻刻出一朵冷豔絕塵的鳶尾,極為傳神,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不由自主的,她拿起如寒冰般毫無溫度的玉簪,向七彩琉璃拚成的天窗一照,隱約可以看出玉簪裏天然形成的紫色鳳凰花紋,華美異常。
    這時,她看見玉簪的鏤空花紋下,有四個小篆刻的字:
    “天佑吾愛——”
    悠悠讀出這四個字,好似最深情的低喃,繾綣纏綿地如情人之間的親昵。
    心痛,自靈魂深處的悲傷,毫無預兆的貫穿了全身。
    這種痛徹心扉,來得如此突然,卻如此猛烈……
    為何?這感覺熟悉的讓她不由自主的落淚?
    手指一顫,玉簪發出妖異奪目的紫光,將密室照的透亮……
    “孩子,要好好保重嗬!”
    老人無奈又慈祥的笑容,是羽黎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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