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吳邪站定了，看著悶油瓶。一分一秒的等，終於還是隻等到一句——現在不是時候。
    真的想劈頭蓋臉的罵娘了！你想我等到什麼時候？等他媽20年？50年？還是你想玩狗血穿越了，要我等你千世的輪回，再一個借屍還魂回來問你？
    張起靈，我不是真的不敢，我隻是，在你麵前，永遠學不會發脾氣，永遠學不會下狠話，我也很想歇斯底裏地對你大吼大叫，可是，隻有你，讓我連如何表達那些失控的情緒都做不到。
    每一次，都隻能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看你一個人，越走越遠。
    吳邪輕輕扯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張起靈，我不逼你，我也逼不了你。我隻想要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我為了什麼，那麼想知道你的事。”
    說完，靜默地離開。
    轉身的一瞬間，讓晨曦化去了眼角的水痕。
    每個人，都有丟不起的東西。
    有的東西丟了，還能揀回來，有的東西一旦你放手，可能，再也找，不，到。張起靈猛地追上兩步，緊緊攥住了吳邪的手腕，攥地他發疼，臉色卻一點沒變。低頭不看他，也沒有掙紮，他必然，想要對自己說什麼，隻可惜，必然不是自己想要聽的。
    張起靈嘴唇動了幾動，最終隻能無力地說出兩個字：“等我……”連結尾，都聲音發虛，自己都覺得好笑，人家憑什麼要等你呢？隻因為你救過他？還是因為你明知道從第一次你放了血，他攙扶著你的身體那一刻開始，心就落在了你身上，而你，什麼都不願意說，到了現在還要人家等你？等你什麼？等你某一天變回人家伯父的樣子老態龍鍾再來還一個解釋麼？
    心裏就有那麼一個譏笑的聲音，否定著兩個人單薄的牽絆，即使這樣，仍然願意許你一個真相，許兩人一個永遠。
    等我……
    吳邪，你能做到麼？再等我一次，最後一次。
    吳邪終於還是沒有說話，風吹疼了眉眼，用另一隻手慢慢扳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指節，每一個動作，都想從心膜上撕下一層傷。
    “小吳……”
    “小三爺……”
    胖子和潘子跟著追上前兩步，吳邪回頭，偏了偏頭，淡笑著說：“……下去的話，小心點……”話是對胖子和潘子說的，然而餘光鎖在眼底的人，隻有悶油瓶。
    西湖的風，從來都是夾傷帶愁的，即使平頭百姓隻覺得“啊，真他娘的涼快啊！”的夜風，都一定要被文人墨客們好死不死的加些落花、殘月、瓊樓玉宇之類粉飾一下淒清的氣氛。
    吳邪小同誌正抱著一個康熙五彩人物大花瓶翻來覆去地看，這好象是光緒年裏仿的吧，又好象是真的吧，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唉這兩天用腦比較過度，順便被胖子傳染了一點不學無術的不良惡習，這會鑒別能力都下降了不少。
    王盟坐在門口，一邊擦一個矮茶四方花盆，一邊對著門外的春風春雨搖頭晃腦：“好雨知時節，當風發春生。隨風潛入來，滋潤細無聲……”
    聽得吳邪臉部肌肉一陣抽搐，不知道想笑還是想哭，當風你就發春就你這樣還擱這裝文化人呐您！
    暫時放下手裏的活，抬眼望去，煙花三月，江南夢裏，思念隻比西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