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學醫
    犯人們緊張地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士兵，士兵走到每個犯人的身邊，粗手粗腳地把他們身上的衣服扒個精光。小甫，已經沒有感覺了，他徹底崩潰了，如此真誠地把自己交給別人，到頭來卻是別人墊腳石。他笑，笑自己太天真，他哭，哭自己太無能。和別的犯人一樣，小甫精光著身子站在那裏。唯一不同的是他木訥的眼神，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軍官滿意得看著幾十號人集體裸身，他一揮手，底下的士兵拿來沒有箭頭的箭染上紅色的草藥，一般來說這種草藥是在治療外傷時用的，有止痛止癢的功效，但和蘆花水混合以後會產生一種具有腐蝕效果新物質。這時，犯人們身上已經被潑滿了蘆花水，直待一聲令下，這場遊戲就開始了。
    也許犯人知道他們將麵對嚴酷的懲罰，但永遠也想不到如此泯滅人性。
    前排的士兵已經把弓拉滿，軍官覺得這還不夠刺激，便道“你們，就是你們，給我圍繞成一個圓圈，對了就是這樣”，頓了片刻道“饒著這個圈子跑”。見犯人們很聽話的執行了自己的命令，軍官陰險的笑著。
    “士兵，列隊，想射那射那，知道麼”軍官發令道。底下的士兵笑作一團，他們知道長官的話意味著什麼。
    一隻隻羽箭朝小甫他們飛來，開始還是打的胸膛和背之類的地方，到後來直接朝下身瞄準。有的犯人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戲謔，試圖逃跑，可惜被實實的弓箭射穿了身子，小命休矣。
    風在咆哮著，似乎也看不了這人間煉獄般的場景，有的犯人不幸被力大的箭射中，沒入體內，刺痛般的灼燒感傳便全身。所幸的是，小甫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攻擊，因為人有一種天性，你跑的越歡，我越就射你。末了，士兵們累了，犯人們全身上下都布滿了被灼燒的痕跡，哀號聲響徹天宇，有些犯人直接昏倒在場地上。
    軍官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瘋狂的笑著。他在人群裏發現一個並沒有受多少傷的人，而且還能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這個人就是小甫，軍官下馬上前，左手抬起小甫的下巴。右手提著剩下的紅色草藥，猛地朝小甫頭頂上往下澆。小甫還沒會過神，就暈了過去。隨後軍官示意手下把犯人們押進牢房，暈倒的抬進去。可是當他們走到滿是爛肉小甫麵前時都停下了，望望一旁的長官，“扔到河裏喂魚”。士兵們把小甫裹上席子和一些被射殺的犯人扔進了碧河的分支菱凍河。
    七月的天，是老天爺火氣最大的時候，時有幹旱，時有洪水，不把火氣撒盡不會罷手。
    中河村坐落在菱凍河的中下遊遊，時有洪澇發生，每年在七月，村子裏的人們通常會遷移到較高的地勢上以免意外發生。這天，是村裏集體遷移的日子，人們順著河道準備往山上走的時候不經意見發現了幾個灰蒙蒙的東西從上遊飄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被席子裹著的人。這下可把村子裏的人嚇壞了，就在大家憂鬱之間，一個強壯的青年跳下河把他撈了起來。被撈起來的人就是小甫。
    打開席子一看，沒有心理準備的當場被嚇暈了，有的人則是狂吐不已。這還是人麼？簡直就是一堆爛肉，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的。他還活著麼，這是人們心中最大的疑問，一名在旁觀看的老人在席子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符號，類似咒法。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小浮空術，是有人故意要救他的命啊。老人蹲下身子，手在小甫的脖子上輕輕一搭，肯定道“還有救”。
    “奎老你確定他還有救麼，人都成這樣了”其中一個村民質疑道。奎老笑道“若是遇上其他人我不敢肯定，但是他很幸運遇到了我，隻要是沒斷氣的我就有辦法”。
    村民眼裏的奎老一向是個樂善好施的人，卻不知道他曾經是名滿天下的醫術大師，有起死回生之術，後因仇家追殺才隱居於此。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抬著小甫來到了他們避難的地方，像一很個小村落，什麼都有，平時也會有人過來照看一下。小甫被抬進了奎老的屋子，奎老命村民打來清水為小甫擦拭身上的膿水，還沒有人敢，於是奎老不得不親自為小甫擦拭，奎老是見多識廣之人，也不僅為眼前的小夥子歎息，就算命救回來了，這身上的傷卻不能根除，恐怕他要永遠戴著麵具過完下半生了。
    半年後，中河村裏出現了一個戴麵具的男子，走路時一瘸一拐的。不是因為他想戴著麵具生活，而是怕嚇著村裏的孩子。因為他的善良和勤奮和死裏逃生的經曆，村裏的人們都親切地叫他二生，取意第二次生命。
    “二生，今天李家媳婦說你這麵具可壞了事了，他兒子看見戴著麵具好酷，死活非讓他娘打一個，哈哈哈哈哈”重河裏把小甫救起來的強壯青年道，小甫憨笑道“別的我不說，就這麵具的重量也夠那小子受的”，小甫繼續道“對了，揚子聽說你要結婚了”。楊子不好意思道“嗬嗬，你一定要參加啊”。小甫笑道，那是當然。
    現在的小甫已經沒有什麼要求了，隻要能平靜的過完下半生對他來說已是莫大的心願，莫雪，每每想起這個名字，小甫心也是一陣酸痛。可是現在的他，人像人鬼不像鬼，估計閻王爺見了他也不敢收吧，小甫回到奎老的屋子，這便是他以後的家。今天奎老不在家，去城裏買藥去了，當然這些藥都是維持小甫生命用的，躺在奎老給他新置辦的床鋪上盯著屋頂眼裏滿是憂傷。誰也不知道小甫的痛，那不是身上的傷口。
    其實人的一生本來就是一個等待死亡的過程，小甫如是，莫雪如是，瑤嫣如是……，人們為什麼恐懼死亡，因為他們不知道死後會發生什麼，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小甫也不想死，因為他還牽掛著莫雪，怕死後再也見不到她，所以他選擇生存。
    “奎老回來啦”小甫翻身起床。奎老關心地問道“今天沒有什麼異樣吧”，小甫笑道“奎老，有你在我能出現什麼一樣？”，奎老大笑道“能保持這樣的心態就好，你要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痊愈的”。小甫幫奎老卸下身上背簍，道“奎老，我想和你學醫術”，奎老驚訝地看著小甫問道“今天怎麼突然想起和我學醫了？”。
    “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與您說了，隻是開不了這個口，這幾日我也想通了，與其這樣成天無所事事還不如找些事情來做，說不定將來也能為村裏做出點貢獻”，小甫誠懇道。奎老拍拍小甫的肩膀道“好，我答應你，就憑你的堅持和善良”，小甫連忙跪下磕了準備三個響頭，卻被一股無形的氣拖了起來，小甫滿是不解地望著奎老，奎老笑道“我和你，用不著這一套，但是首先我聲明一點，我教徒弟向來嚴格，到時候你別受不了”。小甫感激道“我不怕苦”，奎老點頭“好，那今天的第一課就是認識幾種草藥的外形，我這有本書，記錄了現有草藥的外形，色澤，氣味，生長環境，功效，和藥理。。。。。。”，小甫接過書，《本草綱目》（希望李時珍大人別穿越到今天K我）。
    小甫拿著書仔細翻閱著，有好多字他看不懂，看得懂的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在前，老村長給的那本醫書已經被沒收了，但總也有點經驗，慢慢來。奎老見小甫看的認真也沒打擾他，自己去忙了。
    話說這《本草綱目》是奎老以畢生精力，親曆實踐，廣收博采，實地考察，對本草學進行了全麵的整理總結，曆時27年編成，30餘年心血的結晶。
    《本草綱目》共有52卷，載有藥物1892種，其中載有新藥374種，收集醫方11096個，書中還繪製了1111幅精美的插圖，方劑11096首（其中8000餘首是李時珍自己收集和擬定的），約190萬字，分為16部、60類。每種藥物分列釋名（確定名稱）、集解（敘述產地）、正誤（更正過去文獻的錯誤）、修治（炮製方法）、氣味、主治、發明（前三項指分析藥物的功能）、附方（收集民間流傳的藥方）等項。全書收錄植物藥有881種，附錄61種，共942種，再加上具名未用植物153種，共計1095種，占全部藥物總數的58%。奎老把植物分為草部、穀部、菜部、果部、本部五部，又把草部分為山草、芳草、？草、毒草、蔓草、水草、石草、苔草、雜草等九類，
    在藥物解說方麵，本草綱目包括八個部分：
    釋名，羅列典籍中藥物的異名，並解說諸名的由來；
    集解，集錄諸家對該藥產地、形態、栽培、采集等的論述；
    修治，介紹該藥的炮製法和保存法；
    氣味，介紹該藥的藥性；
    主治，列舉該藥所能治的主要病症；
    發明，闡明藥理或記錄前人和自己的心得體會；
    正誤，糾正過去本草書中的錯誤；
    附方，介紹以藥為主的各種驗方及其主治。
    除了醫藥學上，在訓詁、曆史、地理、植物、動物、礦物、冶金等方麵也有突出成就。
    小甫手上的隻不過是上冊。
    幾個月下來，小甫收益良多，不懂的就問奎老。自己還準備了一個小冊子，注上自己的看法，奎老看在眼裏甜在心裏，能有這樣的徒弟也不妄他當初舍棄半生功力為他化解藥效了。
    奎老說藥，有時娓娓道來，有時平平直說，有時富於詩意，有時又如戲劇。使你覺得他不是在說藥，而是在說變化多端的世事，在說豐富多彩的人生，在說一物降一物的妙理。生病的人讀著這樣的文字，漸漸減輕了自己的病痛；沒病的人看到他的文字，就像欣賞到一篇篇美文，至少小甫是這樣。真不應該僅僅將《本草綱目》看成一本藥書，他教人養身，也教人如何看待大自然，同時教人養德養心。
    僅僅是水的一部分，就足以見到他的智慧之美了。
    奎老說--
    “露水。露是陰氣積聚而成的水液，是潤澤的夜氣，在道旁萬物上沾濡而成的，味甘，性平，無毒。秋露水稟承夜晚的肅殺之氣，宜用來煎潤肺的藥，調和治疥、癬、蟲癩的各種散劑。”
    “臘雪。凡是花都是五瓣，雪花卻是六瓣，六是陰數。冬至後第三戌為臘。臘前的雪，很宜於菜麥生長，又可以凍死蝗蟲卵。臘雪，瓶裝密封後放在陰涼處，數十年不會壞。用臘雪水浸過的五穀和種子，則耐旱而不生蟲；灑在桌幾和床席上，則蒼蠅、蚊子自己就飛走了；浸泡過的各種果實，不蛀蟲，難道不也是除蝗蟲的效驗嗎？春天的雪有蟲，水也易敗壞，所以不收取。”
    “夏冰。冰是太陰之精。水性很像土，能變柔為剛，這就是所說的物極必反。味甘，性大寒，無毒。明月公主吃冰太多，傷了脾胃，治療沒有效果，便召某去診治，某用紅日中丸。明月知道後說，服了多次了。某說，公主的病，因吃冰太多而得，臣因此用冰來煎此藥，是為治致病原因。服後，果然痊愈。”
    在他的書裏，滿世界都是藥，藥草、藥木、藥石、藥穀、藥獸、藥水等等，甚至於人的部分，諸如牙齒頭發也可做藥。在他的書裏，藥物各有屬性，有毒，無毒。若得當，有毒也是好藥，不當，則無毒也傷身體。由此可見，服用是否得當，與做人一樣，也是有正道、邪道之分的，而正道、邪道全在於一個恰當，關鍵能不能去患。
    小甫沉迷在書中不能自拔，轉眼又是半年過去了。
    某日，小甫和奎老行醫回來，路經半步坡，奎老指這路邊的小草問道“何？”。小甫從容道“劉寄奴草，釋名：金寄奴、烏藤菜。氣味：苦、溫、無毒。主治：1、大小便血。用劉寄奴研末，茶調勻，空心服二錢即止。2、打傷瘀血，傷及腹內，用劉寄奴、骨碎補、延胡索各一兩，加水二升，煎至七合，又倒入酒和童便各一合，一次溫服。3、霍亂轉痢用劉寄奴草煎汁內服。4、湯火傷。用劉寄奴搗末。先以雞毛沾糯米資漿掃傷口，然後把藥末敷上。5、赤白痢。用劉寄奴、烏梅、白薑等分，水煎服。赤多、加烏梅；白多，加薑。”
    奎老大笑“果然不負我所望”。其實小甫隻看到書中的冰山一角，還有很多東西小甫沒有弄明白。有時候問奎老，奎老隻是說你所缺乏的就是行醫經驗，叫他別急，慢慢來。不是奎老不想告訴他，隻是老人認為自己領悟的東西才是最可靠的，該說的他都在書上說明了。
    一日，奎老外出，留小甫一人看家。村子裏一小孩突發疾病，症見突然心腹絞痛，上吐下瀉，躁亂煩悶，甚則轉筋，手足厥逆，情況危機，小甫隻有自己看著辦，以上症狀像極了觸惡，再加上最近陰晴風雨，酷暑暴寒，很容易爆發這種病。根據書中記載，治療觸惡，須組成細鹽，艾炷。將鹽放入臍中，攤平，稍高於皮膚，上放艾炷灸數十壯。
    於是，根據書中所受方法，小甫接手了他的第一位病人。片刻，小孩症狀稍有減輕，父母喜悅言行於表。待送走這一家子，小甫開始想到，村裏出現觸惡，如不及時預防後果不堪設想。
    拿來紙筆，寫道“時值觸惡高發季節，村個戶須注意潔淨，常備細鹽擦身，勿食不淨食物，水和食物煮須透，糞便及時處理，切記保持水源幹淨”，一連寫了十張，張貼於村子的各個地方。
    晚，奎老回，問及此事，小甫如實而答。奎老道“你做的很對，一個好的醫生，不僅僅要替人治病消難，還要根據病因懂得如何預防”，小甫笑道“這都是奎老書中寫到的，我隻不過是照搬罷了”，奎老語重心長道“書中記載的是有限的，世界那麼大，孕育了多少神奇是我們還不知道的，所以小甫你記住，凡事都不要死摳，也許另外一條路才是最正確的”。
    奎老不知道，他這句話給小甫多大的啟示。小甫能有以後的成就，多少就是因為奎老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