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六道輪回 第4章 兩生花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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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5月20日傍晚,水美佳興致勃勃地約老公開車去山頂觀賞三十年一次的七星連珠。楚基看著老婆的大肚子百般相勸,產期已經臨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結果老婆把臉一沉,他隻好頂著笑臉把望遠鏡搬上車,然後邀請太太入座。
楚基的車子開得很緩,車速控製在40碼。水美佳抱著零食,邊吃邊抱怨:“開快一點啦!現在是郊區又不是市區!不會有製服哥哥突然給你一個敬禮,謝謝,一張人民幣!”
“啊呦,甜心,你大著肚子又不能係安全帶,我們得安全至上!不能傷到我們家的小寶貝!”
“不要啦!達令,人家要噓噓,你快開上前去看看有沒有WC啦!”
“好好,你再忍忍。”孕婦就是尿頻,而且是憋不得的。楚基立即把油門加到80碼。
此時發生了一幕驚心動魄的畫麵……
開在前麵的公交車突然往右邊一個急轉,然後猛地一個急煞車,站在靠近車門口的人被身後的人一擠,整個人包括臉都跟壁虎似的緊緊貼在車門上。乘坐那班車的人很是擁擠,坐的人、站的人,擠滿了車子,大部分都是坐這專線去山頂看七星連珠的。
司機先生在上山坡時,一直踩著油門加速,等到發現前麵有個農婦正過馬路,忙踩煞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隻見這女人整個趴在車前的馬路上,一動不動,身旁流出一堆腸子,還滲出濃濃的血水……有的人開始尖叫,有的看得說不出話來,而司機臉色蒼白,隱隱發抖,坐在位子上不敢下去。
楚基夫婦的車就開在公交車後麵,見緊急情況,怕傷到老婆不敢急煞車,隻是立即減速、換道,當他們的車子經過事故現場時,做在身旁的水美佳看著地上的“慘況”,嚇得放聲尖叫。這一叫完了,動了胎氣,羊水在同一時間破了。水美佳暫時還沒感到腹痛,也不知道下麵流出的是尿還是羊水。楚基立即停車,抱著老婆說:“別怕別怕!我們什麼都沒看到哦!什麼都沒看到!”
當肇事車上的乘客開始指責司機時,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突然,地上的女人抖抖地站起來,拿出一個破破的塑料袋,開始撿腸子,口裏還喃喃地嘀咕:“天煞的,剛宰出來的新鮮豬大腸,這樣還怎麼給親家送去啊!”女人凶巴巴地拿著血淋淋的腸子拍打司機的窗子,惡狠狠地說,“賠俺的腸子,沒個百八十的,你這車就別開了!”
楚基從後車鏡看到這一幕,哈哈笑道:“老婆,是虛驚一場啦!那女人跟個沒事人似的!哈哈哈!哪有這麼搞笑的事!”
“啊——”水美佳死命地拽著老公的手臂,兩眼冒水泡,痛得扭曲了麵部,顫抖地說,“老公老公老公,啊!人家好像要生了!嗚嗚嗚,好痛啊!啊喲,痛死我了!啊啊!”
楚基嬉笑的臉緊張起來,慌張地說:“啊?這、這可怎麼辦啊?醫院!我立即帶你去醫院!別怕啊,甜心,有老公在,不會有事的!”楚基給老婆把座位調成躺椅,讓老婆躺著放鬆。聽著老婆撕心裂肺的喊叫,他的手抖得方向盤都握不穩,現在怕是連車都不會開了。
“來不急了啊!感覺寶寶要出來了啦!啊啊啊……”水美佳痛得嚎啕大哭。
楚基激動地跳下車,去後麵那輛公車上求救,他拍打乘客門,對車上的人大喊:“我老婆快生了!你們這裏有沒有醫生啊?快來幫幫忙!拜托啊,救命!快來幫忙,要出人命了!”
司機打開了乘客門,車上下來幾個熱心乘客,跟著楚基著急,但都沒有接生經驗。其中一人幫忙打了急救電話。之前被車撞的農婦用帶血的手拍拍楚基的肩,說:“不就是接生嘛!讓俺去看看。”
“你會接生!太好了,大姐,你快跟我來!”
農婦輕聲嘟囔道:“俺們豬舍的母豬都是俺接生的,有啥難的。再說,俺又不是沒生過孩子,不就跟個上大號似的。”他們上一輩的人哪有現在這麼好的條件,有的婦女在地裏幹活時來了感覺,就把娃直接生田裏了,那娃的名字一般就叫“田生”了。
公交車停靠在了一邊,整車的人都陪著這對小夫妻生孩子。水美佳在車上發出殺豬般的號叫,聽著就叫人揪心。由於今天日子特殊,跑山上觀星的人群把道路都給堵了,所以急救車一時半會兒趕不來。
黑夜漸漸布滿天空,繁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浸潤空氣。仰望蒼穹,一輪月缺斜掛,滿天繁星,不停的閃耀著璀璨的光輝。鳥瞰天地,頓覺宇宙中的凡人是那麼的渺小。忽明忽暗的七曜星連成直線,瞬間光芒大盛,流光一閃,一團白點往事故位置落下。似是感應到了這邊有生產的訊息,白色的氣團飄然停落在轎車的斜上方。
我白衣飄飄,長發傾泄,渾身慘白得透明,淒婉的容顏比黑夜更加冰涼。凝視著車裏生產的孕婦,我水袖一揮,一道白影出現在我麵前,她漂浮在半空,雙眼緊閉,連鬼氣都很弱。我撫摸著她的臉蛋,柔聲說:“明月,我的好妹妹,我帶你回來了。這一世,由我守護你。”
我抱著明月穿過一切障礙,鑽進孕婦的肚子裏。然後相隔不到一刻鍾,兩個小生命平安降生了。幫忙接生的女人興奮的給孩子剪了臍帶,脫下外衣,把帶血的孩子包上,遞了一個給楚基,說:“是兩個閨女!母女平安。快帶她們上醫院去!”
“哈哈,哈哈!太感謝你了大姐!”楚基喜極而泣地回車上擁抱老婆,說,“親愛的,我們有女兒啦!”他激動地猛親老婆。
“我說同誌啊,你先別親熱了,快送你老婆去醫院吧。這樣好了,我跟你們一道去,不然這路上誰開車,誰抱孩子呀!”
楚基立即為她開了車門,請她入坐。開車去醫院時,他衷心地說:“大姐,今天多虧有你,這兩娃娃是認定你這幹媽了!”
“嗬嗬,那敢情好。我也覺著跟這兩孩子有緣。”戴秀娥看著兩女娃娃笑道。
此時閻羅王那傳來投訴,兩個本應在酉時投胎的鬼魂無故失去了投胎的機會。閻羅王動用玄光鏡一查,不由歎息。崔判官瞄見鏡中景象,蹙眉道:“紫胭竟用逆天法門離開了異世,用她的後世換取今生。唉!明明已經把她改造成功了,為什麼還是敗了結果。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魔王邪皇滅世重生。那之前,眾仙家所作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所謂命數,老天早已注定。她種下的因,早使她報應不爽。該償的債,也都還清了。”閻羅王靠著椅背,單手摸著絡腮胡,算計地問,“她這一世叫什麼名字?”
崔判官翻開生死冊,查看後說:“日後她會被取名叫楚懷柔。”
“嗯。前幾世寡人幫著上仙整她,如今她隻剩這一世了……寡人就送她一副陰陽眼和三味真火,再給她個福壽安康、頤養天年。”
“府君知道該怎麼做了。”崔判官應下。
楚基夫婦看著育嬰房裏的兩個小生命,幸福地相擁著。
水美佳問:“達令,我已經想好給咱們的寶貝取什麼名字了。姐姐就叫楚幽幽,妹妹就叫水靈靈。”
“幽靈?”楚基打了個冷顫,之前在老婆生娃的刹那,他隻覺得陰風陣陣,心底一陣惡寒。他忙說:“甜心,留一個名字給我取吧。”他說什麼也得把“幽靈”兩字拆開。
“好啊,人家無所謂啦!”水美佳很大方的妥協,小鳥依人在老公懷裏。
楚基滿意地說:“以後大妹就叫楚懷柔。小妹的名字由你決定。”懷柔的意思是用政治手段籠絡其他的民族或國家,使歸附自己。
“哈!那妹妹要不就叫水心悅!讓所有人都對她心悅誠服。達令,我們真是太偉大了!”
“是啊,甜心!麼麼——”兩人在大廳廣眾下嘴貼嘴!育嬰房裏的楚家大妹瞄一眼玻璃窗外做秀的父母,笑著用口水吹了個小泡泡,發出啵的一聲。
黑白無常隨同崔判官來到育嬰房,黑白無常分別為楚家姐妹喂下三滴濃縮過的孟婆湯,崔判官劍指掃過楚懷柔的雙眼,幽光一閃,接著從錦盒裏取出一枚跳動的火焰,種入娃娃的眉心。這便算是大功告成了。崔判官難得嘴角含笑地說:“希望你這一世過得幸福。”三位鬼差爺如同來時一樣,憑空隱退。
2021年8月13日星期五,七夕前夕。美豔熟女唐儀娜優雅風騷地進了靈靈堂。她聽說這兒有位很man的帥哥天師,便特地跑來發浪。她進了工作室,由前台小姐帶進房,這是間複古的辦公室。一個長相中性、皮膚白皙的美人穿著黃衣道袍,戴著道帽,微笑著請她坐到辦公桌的正對麵。
唐儀娜挑著春風眉,用一對圓大的桃花眼睇著陰柔俊俏的天師,話未說,舌先出,眼前的美人天師果然是一道美味,她已食指大動,嗲聲嗲氣地說:“我的未婚夫已經過世兩年了,這男人生前亂愛吃醋,死後也是陰魂不散。我的那些男朋友都被他嚇跑了。我想請天師讓那死鬼上一次身,讓他跟我‘onenightstand’,好讓他了卻心願,趕緊去投胎。”
啪!一張鍾馗像貼到了唐儀娜的眉心,然後飛來一枚古代方孔通寶銅錢,以紅線係之,懸掛在了她的頸間。在唐儀娜錯愕之際,男生打扮的天師發出了悅耳的女聲:“唐小姐,看來你的確沾了不幹淨的東西,不過不用怕,把這道鍾馗像請回家,脖子上的古錢掛滿一年,保證百鬼不侵。慢走,請到前台結帳。若是不靈,隨時可以回來退貨!”
“你是女的!唐先生呢?哼!浪費我時間!”唐儀娜豁地起身,無故被人耍了,臉上薄怒,當即扭臀離開。
“彬倩,可真有你的!”馬慕來從內室出來。
莫彬倩脫下道袍、道帽還給他,說:“表哥,你可真會招惹邪花!要是讓心悅知道,那丫頭準飆起來!”
“你不說,誰會知道。”他接過道袍穿上。他是馬家第七十二代天師傳人長孫馬慕來,自從成年後就在幫忙打理祖傳的靈靈堂天師館。當然,他的正業可是便衣幹警,維護社會治安才是他的理想。
“表哥,我來可是為了通知你,別忘了今晚約了心悅的家人吃飯。第一次見家長,你可別遲到。還有,她姐姐有點難搞,你可得留心啊。”
“嗬嗬,有比百鬼夜行還難搞嗎?”
“呸呸!要是外公在這,準請你吃爆栗!現在可是農曆七月,你別亂說!”七月又叫鬼月,是阿飄出動的時節。
嘟嘟!內線電話接了進來,前台的凱瑟小姐傳話過來:“馬天師,陳太太約你下午2:00去看蝴蝶公墓的老墳。3:30,施先生請你去看他的辦公室風水。其他預約我已後推。警署剛剛來了電話,通知你今晚7:00有個緊急會議,需要你回去加班。”
“好,凱瑟。知道了。”
莫彬倩急道:“表哥,今晚的會餐很重要耶。你竟然還要回警署,要不把下午的預約都給推了?”
馬慕來摟過表妹的肩,說:“你如果能把家裏的老家夥找回來看館子,我一定推了所有客戶。”
莫彬倩立即露出苦瓜臉,表哥口中的老家夥是指她的外公和兩個舅舅,他們一滿四十就宣布退休,現在成天飛來飛去,研究各地風水,明明就是沒事找樂子,旅遊度假。最近為了收集靈氣,他們決定飛去國外看國際化石展。
靈靈堂一直由思未表姐在打理,表哥隻有雙休日才來代班。可如今表姐嫁了人,光帶孩子就夠她忙的了。今天就是因為寶寶病了,才找表哥向警署請假來代班。至於表弟希達、表妹可人,一個大學,一個中學,為了逃避難以啟齒的家族事業,統統跑到外地念書去了,連假期也鮮少回家。
蝴蝶公墓依山而築,占地180畝,呈太師椅狀,園內亭台樓閣,風景秀麗,空氣清新,岸上綠樹成蔭,耳畔燕語鶯啼,眼下蜂蝶起舞,曲徑通幽處,是故去先人安息的恬靜祥和之地,是難得的生態型風水寶地。
馬慕來陪陳太太前往陳先生的墓地,路上,聽到敲擊聲。陳太太寒毛倒豎,隻見一個黑衣黑帽的人正蹲在她亡夫的墓地隔壁敲刻著墓碑。陳太太看清是個人,稍稍放心,問:“幹嘛呢?”
“他們把我的墓碑刻錯了,正在改呢!”
聲音是淡如風,清如泉,聽著卻叫人覺得陰森。陳太太嚇白了臉,躲到馬慕來身後。跟她一起來的傭人也嚇得變了臉色。馬慕來覺得眼前這個黑衣女人三火不明,陰氣很重,便好心地說:“小姐,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憑這名片來找我。”他遞上靈靈堂的名片。
我敲好墓碑,擦拭了下墓碑上的塵土,收拾了工具,站起身,看了眼他名片上的名字,抿嘴道:“你叫馬慕來。世上叫馬慕來的人可真多。”
“小楚!社長找你呢!”常叔在山下大聲叫我。
“這就來。”我背上工具包起身下山。走了兩步,回頭對陳太太說:“你先生一直盼著你來。他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的老母,最好每天能有一葷兩素。”我向滿山的墓碑揮手,說,“老夥計們,明天見。”
風起草木動,涼風陣陣,似是真的有陰靈在向我道別。馬慕來看著我的背影,取出牛淚露滴到眼睛裏,又從錦盒裏取出兩片柳葉擦拭眼睛,瞬間,眼前景象變得清晰,山上有幾十點透明的飄逸氣團會聚成一個個人形,正打著紙傘在衝下山的人兒揮手道別。馬慕來在心中暗暗留意:這人的命格太特別了,明明體格屬陰,帶煞,卻百無禁忌。
“天師,那女孩感覺老恐怖的!前幾次來時,她都用倥侗的眼睛看我,這次還說恐怖的話,叫人心裏發毛。”陳太太麵色不佳地說。
“她是這裏的員工?看起來很年輕。”馬慕來很有深意地看了看我的背影,然後收回視線,取出羅盤,開始他的工作。
我叫楚懷柔,今年22歲,天生就有陰陽眼,能見到常人看不見的髒東西,並一直跟這些髒東西友好相處。去年大學畢業後,就應聘了蝴蝶殯儀社殯葬服務中心的一線殯儀助理,我跟常叔是一組的,舉凡收屍、運屍等工作,我都親力親為。空閑時,就來打理墓地,跟亡靈們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