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 第四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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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姑娘,請慢用。”一個丫鬟呈進來幾道精致的小點心,沏好茶便畢恭畢敬地飄了出去。
杳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追出去,想拉住她,“等等,丫頭!”手指卻穿過了那丫鬟的身體,絲毫觸感都沒有。
不以為然地笑笑,她都快忘了她們是鬼了,而她又沒有刻意用通靈術,與普通人無異,拉不到是自然的。
“可不可以幫忙準備一床地鋪?”她才不要跟許辰睡在一起。
“是,姑娘。”接著往外飄。
果然是“鬼”丫頭。在心裏暗暗調笑,杳杳坐回凳子上,捏起一塊綠豆糕塞進嘴裏。
“看著我幹嘛?”無意中發現許辰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下意識把糕點往自己這裏挪了挪。
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張開結界。”
“做什麼?”
“別老是讓我重複。”有些不耐地用杯蓋撫開茶水上漂浮的殘葉。
“受不了你!”喉頭一個用力,強行咽下嘴裏的糕點。嘀咕了幾句類似咒語的東西,揚手打了個響指,一道泛著水藍色光澤的屏障無聲展開。
“想說什麼?”雙手一攤,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今天犯了一個錯。”
“說來聽聽。”她經常犯錯的。
“我問你,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救寧采臣嘛。”鬼王是千年後的寧采臣,這次的目標人物自然是他。
“那你今日又為何對聶小倩說我們是來成全她跟寧采臣的?”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抿了口茶,才緩緩道,“你也看過《聶小倩》的原著,而在今天的所見所聞之中,你也該察覺到許多事與原著是不一樣的,對吧?”
“當然!先不論聶小倩那個樣子,你瞧瞧那個姥姥,我的媽呀,正統的千年老樹妖有那麼青春活力嗎?那一叉腰一發狠的氣勢,跟秦一悅那個老手都有得一拚……”
“咳咳,這個下次再說好不好?我在跟你說正事。”
這話一出,杳杳便老實靜音了。其實她隻是意識到跟這家夥討論這些是不可能有激情的,還不如留著口水等回去跟她的小秦秦研究。不過剛剛那段“跟秦一悅那個老手有得一拚”這句台詞得改改……
這邊的“正事”還在繼續解說:“跟原著不一樣,便意味著我們失去了‘先知’的能力,變得同這個時代的人一樣了。以後的事對我們來說,全都是未知之數。”歎口氣,看向那個神經剽悍的女人,“你錯就錯在把話說的太滿了……我們都沒有權利去承諾這裏的人的未來,因為我們已經趟了這攤渾水。
換句話就是說……你必須明白,我們現在已然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
“聶小倩和寧采臣的結局已不是那必然的唯一了。當然,如果是你所期望的,我們可以幫他們,但是這結局卻依然未定。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不要因為無心的舉動而影響別人的決定,以免在最後引來別人的怨恨。”
“原來是這樣……”她的確欠缺思考,仔細想來,許辰的話一直都有所保留,隻可惜之前她一直沒發現,“那你之前為什麼又改變主意勸小倩?”
“那不是勸,”蓋上杯蓋,把茶杯放回原處,“隻是擺了兩個選擇讓她自己決定。當時我在想,既然我們已經成為這個時代的一部分,那麼,我們所做的一切,是否會是引導未來的必然呢……”
“……”說得真他媽深奧。
“還有個問題不知你發覺沒有。”
“什麼問題?”
“你有沒有覺得,你從說出寧采臣之後,所有鼓勵的話一直到提及黑山老妖的事就像抽絲一樣一層一層地揭開的?但是,這些話題,你並沒有有意去提。”
“難道是……”
“小倩有意引導,”他表情有些漠然,手指不自覺地撥弄杯蓋,“若無戒心,是很難察覺這一點的。她急於引導出後麵的內容,卻在過渡段顯得有些作假。”
“過渡段是哪裏?”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
“很多,所有的驚喜和突然的黯然。”
“很假嗎?我怎麼不覺得?”
伸手敲了她一下,心情莫名有些愉快:“對於小倩來說,姥姥等於掌控她生死的人,哦不,是妖,這一點對吧?”
“嗯,連婚姻大事都讓姥姥強行作了決定,她們的這一段關係應該跟原著是一樣的。”
“那麼,一個麵對掌控自己生死的人還能毫無起伏地接話,甚至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的人,又怎麼會一而再再二三地在兩個外人麵前驚惶失態呢?想到這一點,你還不覺得她有問題?”
“哦~~原來是這個!”她終於搞明白他發現的問題了。
“那……她對寧采臣的感情也是假的咯?”她記得那時侯小倩的樣子是非常之驚訝。
“不。我們會提及寧采臣,這對她來說應該是個意外,所以那個時候的反應恰恰應該是真的。因為寧采臣於她,絕對是個弱點,可是我們跟她卻隻是陌生人,向陌生人暴露弱點,這根本沒有意義。”
“如果她是想利用我們幫她呢?”這個也有可能啊。
“誰會利用兩個來路不明的怪人?更何況我們的底細她都沒弄清楚,”同時,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你覺得聶小倩很差嗎?”
“很差?哪方麵?”如果是容貌,那的確。不!那也不一定,他們都沒看到她的臉!
“修煉的程度,還有法力。”
“應該吧。姥姥不是也不想要她了嗎?”因為長期辦事不利。
“那你就是搞錯了。”單手撐著臉,他靠在桌上笑得好不妖媚,“你之前去拉小倩問寧采臣的事的時候,是不是一下子就把她拉住了?”
“是又怎麼……”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我根本沒有用通靈術啊!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拉得到她!”
而事實自然是她確確實實碰到小倩了的!想起剛剛她去招呼那個丫鬟的時候卻沒有碰到對方,那才是正常的啊!到底怎麼回事?
心裏的疑團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疑惑地看向許辰。
“自然是她強到可以讓自己實體化。你仔細想想,姥姥一個千年樹妖,怎麼可能留一個沒能力的人當棋子?更不可能把這個沒意義的棋子嫁給黑山老妖。”
“也對……”
“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要太小看那些看似弱者的人,他們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弱者。而對聶小倩的結論就是,她,城、府、極、深。”
“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要幫她。”
“這個當然。”
“咦?我還以為你會反對。”
“怎麼會?她耍那些心思無非是想我們幫她跟寧采臣,於情於理倒也是說得過去。”
抿嘴一笑,杳杳笑得很天真:“既沒威脅又沒陷阱,你跟我說這些就隻是陳述一些事實。並不是計劃好什麼來跟我討論?”
“是的。”笑得怡然自得。
“說這些也是順便通知我,我很笨很遲鈍。而在我傻傻跳別人埋好的坑的時候,你卻隻是以旁觀者的姿態,看戲似的由我提供娛樂?”
“是的。”依然怡然自得。
“……耍、我?去、死——地火·烈焰九式!”
“慢慢慢慢!那個很危險!”
“少羅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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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躺在地上,沒力了。
“嗯?”許辰懶洋洋地側了側頭。
“你頭發怎麼回事?”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常了一截。”執起一縷發絲,對著照進房間的陽光細細看著。
“比我還長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半長發,口氣很是惆悵。
“可能是你老爸施的法吧,畢竟我那個短發在古代實在太顯眼了,”瞟她一眼,補一句,“更何況還染了紅色。”
“嘿嘿……”幹笑一聲,“其實不看頭發,光是你那張臉走到哪裏都顯眼。”不用說,在女同胞眼中,跟他走在一起的她,是礙眼。
“去你的,倒不如說你那個暴躁的性格到哪裏都是出類拔萃的吧。”
“找燒嗎?”
“那……換個話題吧。”見好就收!
“對了,說起容貌,你覺得聶小倩劉海下的臉會真的很醜嗎?”
“不會,她的聲音很好聽,皮膚也很白,估計再難看也難看不到哪裏去,隻是那身打扮實在有礙觀瞻。”
“那幫她改變形象吧?”
“我沒那麼閑,”他僅僅是快速掃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果不其然,她拿那種亮晶晶的眼神在看他,“她自己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現下又跟黑山老妖訂下親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對……”
“有人來了。”這是敲門聲通知他們的。
卸下結界,她爬起來走過去開門。
敲門的是一個之前沒見過的小丫鬟,昂首挺胸,有種少年老成的味道。在她身後跟著幾個抬著木桶和熱水的女子,看打扮,也是伺候的丫鬟。
“姑娘,沐浴用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你們是分房沐浴……吧?”
剛想說是,後麵就有個插了進來:“不了,都在這個屋子。”
那小丫鬟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榻上斜倚一個眉目皆可入畫的男子,神情淡淡的,嘴角卻擒著一抹笑,說不出的優雅……
失神片刻,她紅著臉低下頭,對著身後道:“把東西都搬進去吧,小心伺候著。”
“是。”
語罷,丫鬟們魚貫而入。
“將東西放下便好,我們自己來,不用伺候了。”許辰緩聲道,那些丫鬟應了聲,放下東西便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看來你使喚人蠻熟練的嘛?”
“家裏條件太好,養成了習慣一下子改不掉。”他說得好不無辜。
“我家裏條件也好,我怎麼養不成習慣?”
“那是你的失敗。”
“哼,連poes都擺好了,你還真會攪亂少女心。”
“謬讚謬讚。”
“切。”這家夥的性格怎麼從到這裏開始就變得那麼滑頭了?“我們幹嘛一定要在同一個房間洗?”
“這裏到處都是鬼,在一起安全些嘛。”
“那現在怎麼辦?”她看著兩桶冒著熱氣的水。
“拉屏風,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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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翻個身,雙眼漸漸適應了入侵的陽光,才緩緩睜開。
“咦?許辰?”掙開擁住自己的手,渾渾噩噩地自言自語之後便是一個激靈,“你怎麼在這裏!!!”
目光“唰唰唰”地鞭打某個睡到幾乎失去知覺的人。她昨天不是讓他睡地鋪嗎?他什麼時候上來的??為什麼她沒感覺到??她她她居然讓這個家夥抱著自己睡……
事實上她作為當事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跟植物人沒什麼差別……
氣呼呼地瞪著睡得一臉幸福(她是這麼覺得的)的許辰,發現自己的獅子吼對他根本沒用,然後又氣呼呼地扯過昨天小倩讓人準備的衣服穿好,氣呼呼的洗了臉,最後氣呼呼地甩門出去——晨跑去也……
走之前還不忘給房間加了一層結界。
……
遠遠地就看到一個灰色身影,“嗨!小倩!早啊!”原地踏步中。
“呃……早上好。”
“你現在去哪兒?”她見她用一個大盤裝著一些稀飯饅頭的樣子,便好奇地問。
“嗬嗬,正要去叫你跟許公子起身,沒想到晚了一步……這是早膳,我特地到廚房做的。”
杳杳恍然大悟,住在這裏的全是鬼,要吃飯的恐怕隻有她跟許辰兩個“人”了。做了鬼還要弄飯,真是難為小倩了,“謝謝啊,我現在先跑幾圈等下就來吃!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拿到屋子裏去?”
“嗯,好的。許公子也醒了嗎?”
“他……還,在,睡。”這句話說得是咬牙切齒。
“呃……那我先過去了,順帶喚公子起身。”
“好的,麻煩你了啊,那我先走了!”說著已跑出了一小段距離。
“嗯,沒事……魚姑娘!那邊是姥姥的院子,別闖進去了啊。”
隻可惜,某人並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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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古琴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了過來。如歌、如怨、如泣、如訴,細聞之下又仿若那傷心女子的幽歎,一院生機盎然竟似變得模糊起來,風中輕輕搖曳的花草卻是籠罩上一層悲惋淒楚,如同深夜飄忽不定的殘燭……她似乎看到燈光流轉的顏色,腦子裏一片空白,隻餘下那嚶嚶的低喃。
突然,那琴聲卻突然停了,“何人?”一樣的經典問句,一樣的樹鞭伺候。
反應過來的人兒劃了個結界,卻不是罩住自己,而是把那粗枝固定在空中。
笑道:“想不到姥姥竟有如此技藝,小女子今日打開眼界,實在是佩服!昨日多有冒犯,還是姥姥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