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寧采臣，浙江人士，敢問……”
    ……
    這或許，就是第一個提示。
    杳杳回家後專門上網搜了《聊齋誌異》裏《聶小倩》的故事來看……現在的問題就是——為什麼寧采臣會死？那個殺死他的女人又是誰？
    姥姥？有可能……
    “去了就知道了。”這是許辰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反應。
    不痛不癢的一句硬是堵得她忒火。偏偏又找不到話反駁……
    是夜。
    “這個……怎麼過去？難不成直接跳下去？”她臉色有些發白地瞪著一池清波。誰都知道她魚小姐雖然姓魚，卻是屬鴨子的——旱鴨子。
    “你爸沒說？”許某人淡淡地掃她一眼。
    搖搖頭，老爸的電話從上次開始就一直是停機狀態。
    蹲到池邊，小心翼翼地伸了一根手指探進水裏——
    赤裸裸的畏懼。
    偏偏這時就有人看不過了——
    許辰若無其事地伸出一隻腳，對準她的背用力一蹬。
    “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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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痛痛痛……”伸手去摸快被摔成幾瓣的屁股，卻摸到一個溫熱的身體。
    “誒？”
    “誒個屁！快點起來！”許辰很沒耐心地怒嗬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明明是他蹬她下水，誰知往下掉的時候身體突然換回來了。好死不死這一往下掉就不停了，最後又莫名其妙地空降，變成他先落地，活生生地當了一次人肉墊子……
    傳說中因果報應這回事他還是相信的。但是這個報應是不是來得太快了點？
    似乎是腦子還沒有運轉過來，杳杳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麻利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耶？許辰？我們換回來了？”伸手給他，示意要拉他一把。
    “嗯。”漫不經心地答一句，拉住她撐起身體。
    “等等！”纖指一甩，某位正借力起身的人又重重摔到地上，“媽的，剛剛是你踹我下水的？”
    呻吟一聲，他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下，毫無防備地被摔得七葷八素，“我……”
    “何人？”清麗的女聲帶著濃濃的訝異，幾根粗壯的樹枝不由分說地揮了過來。
    感覺到殺氣驟起，杳杳反射性地畫了一個結界，罩住自己和許辰。
    隨著樹枝的撞擊，結界微微晃動了幾下，抗散了衝擊而來的力道，傲然穩護著兩人。
    那女子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似是未料到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竟然會法術。
    伸手一揮，另外幾根更為粗壯的樹幹又向兩人甩了過去……
    “雕蟲小技！”輕哼一聲，杳杳擋在許辰前麵，作了個手勢：“地火·烈焰九式！”
    手中撲哧而出的紅焰鋪成一張網，快速地圈住樹體，刺目的火光在上空華麗地湧為熱浪。適才還囂張蜂擁的枝幹一瞬間便在濃濃黑煙中化作灰燼。
    “咳咳咳咳……濕木就是不能燒，咳咳……嗆死人了……”杳杳痛苦地咳嗽，嘴裏還不停地抱怨著。
    “你，你是如何辦到的？”先前那女子的聲音接而傳來，語氣裏更是帶上了難以置信的驚懼，“這是……你，你竟會操縱萬物之術！”
    伸長脖子才從煙霧中張望到一個若隱若現的女子的身影。杳杳揮了揮手，不知何處而來的幾道涼風迅速吹散了一室煙塵。
    同時，她才看清立於前的是一位清豔絕倫的綠衣女子，如雲的烏絲綰成華美的牡丹髻，高貴而冷漠。
    而他們正身處一個精美的屋宇中，四周盡是大廳模樣的擺設。然而仔細一看，便發現華貴的紅木卻大多被杳杳燒得碳黑……
    “什麼萬物之術？這也就操控元素而已……”努努嘴，正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被許辰扯了一下，“幹嘛啦！”不耐地甩掉他礙事的手，回頭卻不由得呆了，“你你……你的頭發……”
    原來，此時許辰的頭發竟莫名地長至腰際，配上那張美豔無雙的臉，渾身詮釋的是一個叫“陰柔”的詞彙，實在是……
    似乎是發現她的心理活動，許辰臉色一板，悶不吭聲地把她拉至身後，對著那綠衣女子禮貌地行了一個古禮：“在下許辰，這位是我妹子杳杳，我二人研試玄術時無意闖入此處，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
    “你……”杳杳掙紮著想駁回什麼，卻感覺許辰拉住她的手狠狠一握。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思緒微轉便緘口不言。
    “哼！先是擅闖我的屋宅，而後又壞我千年妖木，難道想用這三言兩語就將我打發了？”女子眉目間難掩戾色，或許是礙於杳杳那身古怪的法術，也就隻是怒嗬幾句，身形並未移動。
    “誰叫你突然攻擊，我若不還手，不就要葬於你的那些木頭手上？”從許辰身後探出頭，她不滿地嘟囔。
    “這麼說，豈不就成了我的無理？”腰一叉，一副準備開罵的架勢。
    “……我那是條件反射。”要吵架她倒是擅長，但是看到許辰的眼神暗示，到嘴的氣吞山河變成了這小聲的申訴。
    “好，好個條件反射！”眼睛一眯，臉色依然不好看。
    “她那是野生動物的直覺，姑娘你別介意。”許辰抿唇低笑，看得那女子一呆。
    “喂！怎麼說話的！”
    “閉嘴！你甩我那下還沒跟你計較。”
    “你……”
    “姥姥，這二人看起來並無惡意，相信定是無意中誤入此處，就讓小倩明日帶他二人離開吧。”一個毫無起伏的甜美嗓音適時介入。
    兩人同時轉過頭，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卻發現一位渾身裹得灰不溜秋，頭上盤了一個老大麻花發辮，容貌盡掩在笨重劉海下的奇怪女子。
    姥姥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也罷，這位姑娘也算個奇人，我也不便再計較。小倩你帶他們先去客房休息吧，明日與我們一同下山……”黯然地頓了一下，又看向小倩，“我今日與你說的事，已成定局，自己好好準備一下。明日……便去蘭若寺。”
    “小倩知道了。”聽不出情緒的聲音。
    她她她……這個又土又陰鬱的女人就是聶小倩？？？
    這下輪到許辰和杳杳傻眼了。
    “你們隨我來。”小倩輕聲對兩人如是說道。
    從嘴角的幅度，可以猜出她在微笑。
    “叨擾了。”悶下身後某隻的抱怨，許辰禮貌地對姥姥行了個禮，拉著她跟上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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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嘛對那個姥姥那麼客氣！是她先動手的耶！”拉下許辰，她小聲跟他咬耳朵。
    “在別人地盤還敢那麼放肆，你膽子是哪兒長出來的……”指尖對著她的腦子一按，卻是難喻的親密。
    “那又怎麼樣，你沒看出來她沒我厲害麼。”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你收斂點。”瞥她一眼，故意放慢腳步，讓他們跟小倩的距離又遠了些，“她並沒有顯原形，誰知道會不會留有王牌，況且我們是在別人的地方，若惹惱了她，來個玉石俱焚，這屋裏再說不定有個什麼暗器或者陷阱，我們那時便是防不勝防。”他看她驚訝的樣子，莫名有些開心，“所以與其叫板還不如示好，這樣她不確定你實力之前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
    “所以你故意說什麼我們在研究玄術？都是在故作神秘？”勉強合上驚訝地張開的嘴，“這麼短時間你居然還能考慮那麼多……”她小心地瞟他一眼，“我看我最該防的不是別人，反而是你咯。”
    她沒有回頭，所以並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悲傷目光。
    “沒想到你雖然那麼討厭鬼怪，反而對這些家夥蠻熟悉的，特別是那狡兔三窟的性子……”笑嘻嘻地走在前頭，習慣性地扳著手指。
    “當然要研究一下，免得被你帶到這個世界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哼！”
    許辰未再與她抬杠，隻是默然注視著她的背影。
    即便如此，你可知，這些盡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