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來了。」
    水靈一踏進水家茶坊就大聲嚷嚷，把正在打盹的掌櫃嚇得滾下櫃台──
    這是真的嗎？
    清閑不到半個月，水家的混世魔王就回來了。
    皮繃緊一點啊，大家又要辛苦過口囉！
    「我的心肝！妳可終於回來了。」看到水靈身後跟著一大群人，水大娘勉強擺出慈母的模樣，抱著離家半個月的女兒又摟又親。
    其實這半個月，她覺得自己變年輕了，因為從銅鏡裏可看出她的皺紋少很多──但這惹事精一回來，她就休想清閑了！
    不說別的，聽到冰靈說話，她心頭火就會自動冒竄。步青雲喜歡她，怎麼不多帶她玩幾天呢？她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丫頭，到底到哪時才嫁得出去？
    水大娘在心裏哀哀歎息。
    「喔！好惡心……」水靈全身起雞皮疙瘩，把母親推遠一點，「阿娘，您哪時也變得這麼惡心？」
    「什麼惡心？妳這個不肖子！」
    她已經勉為其難在大家麵前擺出歡迎她回家的樣子，這個死孩子還拆她的台？
    真是養女不肖！
    指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水靈證明，「妳看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還不惡心？妳平常才不會叫我『心肝』，我不當豬肝讓妳煮來吃就萬幸了。」
    「妳──」水大娘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靈哥，妳回來了。」水雲聽來福說姊姊回來，興奮的從繡樓裏麵跑出來，俏臉微紅。
    半個月不見，他依然如此動人、我見猶憐。她這個做姊姊都忍不住心動了，更何況是茶坊外不熟知內情的鐵漢？
    「雲兒，你越來越美啦！」水靈牽起弟弟的手，跟他介紹在自己身後的男男女女。
    「嘩！長得一樣耶……」夏荷快看呆了，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水雲。
    「妳好……」
    於秋柔輕輕地點頭，看水雲出落得如此靈秀，跟心上人沒兩樣，她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一想她和水靈是龍鳳胎，長得都如此好看也是理所當然，她的心才稍稍平和。
    「妳也好！」第一次看到與姊姊不相上下的大美人，水雲突然聽到心跳「噗通、噗通」的聲音。
    他眼前突然一黑，雙腿突然就軟了……
    「雲兒！」水靈嚇一跳，趕忙抱住弟弟。他已經很久沒有昏倒了，為什麼又突然……
    「雲兒，別嚇娘啊！」
    水大娘嚇得尖聲大叫。萬一兒子有什麼意外，她這一輩子要依靠誰啊？她慌亂地叫著店裏的夥計前來幫忙。
    「去找大夫來！」步青雲連忙替水靈抱住弟弟，指揮亂成一團的人。
    「好！好！」掌櫃連忙衝出門。
    「靈兒，帶表妹她們去休息，這裏我來就好了。」步青雲不要水靈抱著昏倒的男人，雖然這人是她的兄弟……
    比較起來，他情願她陪對她有興趣的女眷。
    「那你要小心喔！」水靈不放心地再三囑咐。才帶著如夢初醒的於家主仆到客房休息。
    為什麼水雲用暈倒歡迎她回家？
    水靈不懂，跟在她身後的人也不大懂。
    不過有了這「隆重」的見麵禮，於秋柔對水雲病弱的印象就相當深刻了──一個風一吹就倒的可憐小女人。
    她好可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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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煩惱喔！」水靈癱在床上，兩腳翹在床柱上。
    「我說姑娘啊！」春喜抱著剛曬好的棉被出現在廂房裏，「半個月不見，妳的樣子還是一點都沒變。留一點給人探聽嘛，腳放下來……」
    「管我！」水靈懶得理丫鬟對她的勸告，因為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這樣子很難看耶……」春喜繼續碎碎念。
    「妳管我……」水靈拒絕的聲音像在唱小曲。這也是大家對她沒轍的原因，因為她根本不理對方說啥，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裏，無可自拔。
    「那我可不可以管妳？」步青雲低沉的嗓音出現在門口，如火炬般的眼神預備將伊人燃燒。
    「唉喲！步大哥來啦！」她的屁股像有三把火般，馬上從床上跳起來。「真是稀客、稀客……」
    水靈前倔後恭的態度非常明顯，讓旁觀的春喜不禁掩嘴一笑。
    他們家的姑娘沒什麼變，隻是這個保鏢比較厲害罷了，而老板娘又聽他的，所以欺善怕惡的主人便轉了向……
    如此而已。
    把曬好的棉被放好後，春喜便立即出門。因為傻子也看得出來，隻有他才治得了水靈這賴皮蟲。
    「每天都見麵，哪裏稀罕？」步青雲蓄意抓水靈的語病。
    水靈心裏已把步青雲咒罵千百次，臉上仍然笑咪咪，「不能這樣說啊？回來到現在，你是第一次踏進我這裏耶！」
    「我們回蘇州到現在還不到十二個時辰。」步青雲冷靜回複。
    「不然你想怎樣？」
    水靈秀氣的臉孔完全皺起，兩手扠在腰上，擺足茶壺架勢地瞪著男人，「我說東、說西你都有話說！不爽來就不要來，幹嘛一來就拚命找麻煩？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
    「哈……」步青雲大笑，攔腰把伊人抱住。
    「笑什麼笑？」
    「我在笑妳這麼容易生氣……」把她摟在懷裏，步青雲輕輕吻著她的耳朵，「這樣容易變醜喔！」
    「變成醜八怪最好！這樣你就不會理我了。」水靈賭氣回答。
    「不管妳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惡心！」
    「我說真的。」
    雖然情人的甜言蜜語塞不了水靈的嘴，但她的臉上卻浮現笑意。「惡心死了！不想聽。」她兩手捂住耳朵。
    「偏要妳聽！」步青雲拉下她的手，低聲詢問：「在想什麼？看妳那麼煩惱的樣子。」
    「還不是在煩雲兒……」
    「他怎麼了？」大手伸入水靈的中衣裏，隔著衣衫撫摸她的胸脯。
    「他變得好奇怪喔！」沒空理會情人的毛手毛腳，水靈的神情又變得有點迷蒙，「醒過來後，一直跟我吵著要換回衣裳，說他要當男人，不要穿女人的衣服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喔！原來是這件事。」步青雲笑了。
    「對啊！我很煩惱耶……」水靈用力點頭。弟弟不當女人，不就她要當回女人了？
    真的好煩惱喔！
    「不許再想！」步青雲堵上她的薄唇，用力再吸吮，「妳隻許想我，妳的腦袋隻許有我……」
    「嗯……」她無法響應男人的話，因為他的吻又深又熱。
    解開她的中衣，步青雲直接把她壓到床上，吻遍她的小臉，並且熱烈地往下延伸。
    「不要這樣啦……」她的嘴巴發出嗚嗚的申吟聲。
    「我就偏要這樣！」他扯開她的褻衣，發覺她又開始拿布條將胸部束起，不禁發火，「妳這可惡的女人！我不是不準妳綁這個玩意，為什麼又綁上去了？妳不知道妳這輩子已經是我的了？」
    一回蘇州，她又想去勾引哪家的閨女？
    順便黏回來的於秋柔還不夠嗎？把自已弄得男不男、女不女，才能顯現自己男女通吃嗎？
    步青雲幾乎快發狂了，他不準別人看她，他不要別人喜歡她！他就是這樣無可救藥地想獨占她……
    除了他，誰也不許想！誰也不許碰！
    「輕一點啦！我的骨頭快被你拆了……」水靈哀叫連天，被男人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著了。
    平常沉穩冷漠的他不知道跑哪去了！
    「妳是我的！我不許妳想任何事、任何人！」他把她翻過身，捧著她柔嫩的嬌臀，將自己炙熱的欲望送入她的體內，奮力地律動，讓歡愛的氣息無所不在。
    「這個你在杭州都告訴我了啦，我都已經知道……」她低吟一聲，緊緊咬住被單，感受他越來越狂猛的衝擊。
    「反正妳別想勾引誰！聽到沒有？」
    熱汗在兩人間流竄，他的努力讓她狹窄的體內充滿他的氣息。
    「我隻是束胸……」水靈直到他發泄完畢，才有機會為自己辯解。為什麼他連束胸都要發火呢？
    「我不準！我已經受不了女人對妳充滿欲望的眼神了！」他吻著她的唇，體內的熱情又再次湧上。
    「唔……」
    沒想到回來她還是一樣慘……原來同意回來也是不對的，在家裏胡鬧要是被娘發現怎麼辦呢？
    水靈沒有辦法想象母親發現時臉上會有什麼表情，尤其他無時不發情……她怎麼那麼歹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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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好不好啦？」
    水雲賴在水靈身旁，不停搖晃她的手，要她答應跟自己一同換回原本性別的裝扮。
    「你先去問娘好不好？」水靈把這件事踢給母親處理。
    算命的說他要二十歲才能穿回男裝，現在都還沒過十五歲的生日，即使她肯，母親也未必答應。
    「娘說隨我們高興。」水雲得意洋洋地點頭。
    「啥？」
    怎麼可能？最疼兒子的阿娘怎麼可能答應他換回男裝？要是又生病，被玉皇大帝帶回去當侍童怎麼辦？水靈詫異地看著弟弟，不相信母親會答應他的要求。
    「對啊！娘說的喲……」水雲很高興地點頭。
    他沒告訴姊姊，自己是以死威脅，娘才勉強答應他，而且條件就是姊姊要同時換回原來的裝扮。
    「娘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答應這件事……」這下換水靈大傷腦筋了。她要怎麼開口呢？
    水靈滴溜溜的大眼轉啊轉，正想找借口開溜時，卻見於秋柔娉婷地走來。
    「唉！我說一陣花香是從哪來？原來是我們於大美人駕到。」折扇一甩，水靈擺起花花公子的架勢，一手把於秋柔牽進庭院。
    「水公子見笑了。」於秋柔小手輕輕掩住嘴，羞怯地微笑，「在雲姑娘身旁說我美，我會不好意思的。」
    「這……」
    不等水靈說話，坐在一旁的水雲就忍不住開口，「於姑娘慧質蘭心、甜美可人，哪是我比得上的？」
    沒料體弱的美人會誇獎自己，千秋柔大眼眨啊眨，一陣紅霎浮上臉頰。她會不好意思呢……
    「對啊！對啊！於姑娘就不用客氣了。」水靈頷首稱是。
    於秋柔興奮地低下頭。出門前抹玫瑰露是正確的，人還沒到，香味就飄來這裏，還被心上人誇獎，真讓人高興……
    「這梅瓜汁是我們姑娘釀來請你們喝的。」夏荷從後頭端出飲品，「水公子、水姑娘，你們試試看。」
    還沒喝進嘴，水靈就被清涼濃烈的果香吸引，不禁讚歎，「沒想到於姑娘真是多才多藝啊！」
    「對啊！一輩子待我們家該多好？」水雲捧著一碗梅瓜汁，邊喝邊說。
    「雲姑娘愛說笑了……」
    於秋柔淺淺的梨窩浮上，但兩顆眼珠卻一直瞧著水靈的反應。見水靈喝得香甜，她才心滿意足地窩在心上人身旁坐下。
    坐在對麵的水雲把於秋柔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心裏不禁泛酸。「人家是說真的！」
    「我相信啊！」於秋柔點頭。
    可是妳分明隻在意姊姊的想法……
    水雲在心裏計較。
    「那妳看著我說話嗎？」水雲睜著大眼看她。
    「我沒看著妳嗎？」於秋柔幹笑著。沒想到水家兄妹這麼欣賞自己！那她如果嫁到這裏，他們會對她很好囉？
    那昨天花了一晚的時間還是很值得的。
    「雲兒……妳不喝，我就要喝光了！」水靈也注意到水雲奇特的反應，連忙替美人解圍。
    「不行啦！妳留給我一些……」水雲癟癟嘴，又跟夏荷要了一碗。
    「水姑娘別擔心，廚房還有呢。」夏荷怕他們不知於秋柔的用心良苦，「咱家姑娘昨天弄了一個晚上，就是要大家都有得喝──也有找人端到前頭給水大娘喝呢！」
    「於姑娘人真好。」水雲頻頻點頭。
    於秋柔被誇得心花怒放，笑容更甜美了；加上坐在水靈身旁，一顆心七上八下，泛紅的臉頰讓肌膚的顏色顯得更嬌媚，讓在旁服侍的夏荷看呆了。沒想到戀愛中的女人這麼美麗……
    「你們一群人都在這裏聊天？」低沉的嗓音從後頭傳來。
    「我們在喝於姑娘酸的飲品。雲哥要不要來一碗？」水靈快樂地招呼步青雲過來，「很好喝喔！」
    「表哥好。」於秋柔淡淡跟表哥請安。
    「步大哥來喝梅瓜汁。」一向不大理會保鏢的水靈也笑咪咪地呼喚。
    「沒空！」
    步育雲的俊臉有如罩上一層冰霜，看到水靈把碗中的飲品喝完後，才對她說：「妳跟我出來。」
    「怎麼啦？於姑娘釀的果汁很好喝喔，你真的不要喝嗎？」水靈笑嘻嘻表示。
    「在茶坊班門弄斧，真是不好意思。」於秋柔窩在水靈身旁，嬌柔又謙遜地說。「大家也不嫌棄。」
    瞧瞧，喝個飲品都快黏在一起了！
    敢在他麵前跟其它人打情罵俏？很好，很好！
    步青雲也不管大家怎麼看待他們間的關係，大手一抓，「她沒有空喝了，因為我們有事。」
    「喂！你幹什麼？」水靈被他嚇一跳，但是他已把她扛在肩上──真是佩服他有這個力氣。
    眾人當場傻眼。
    目送兩人離去的身影，沒有人說出一句話。這個男人的占有欲真是可怕！但……他們都是男的吧？
    為什麼這兩個人會這樣子？
    「我覺得……表少爺好象不準水公子跟大家說話。」夏荷結結巴巴表示。
    「表哥怎麼可以這樣？很變態耶！」
    於秋柔兩手交叉在胸前，氣得兩頰鼓起。原來不是她的錯覺，一路上她就覺得步青雲的態度很奇怪……難不成他已經跟上京城裏男人流行的變態嗜好，喜歡男人？
    那他也應該去妓戶找啊！
    為什麼要纏上水靈？人家水靈是好人家的公子哥兒，才不會跟他做這種事！
    他怎麼可以強人所難？
    她是女人，隻有她才配得上貌美斯文的水靈。
    「步大俠的確不該如此……」水雲嘀嘀咕咕。
    不過，他是認為步青雲不該當眾對冰靈手來腳來。如果他對姊姊有意思，應該要派媒人上門提親才是。
    不管步青雲知不知道水靈的真實身分，他今天做的事都太過分了！他要去告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