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柳浪聞鶯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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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浪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許老師介紹釣魚經驗,忽然有人通報說他爸爸找他有事。他見了爸爸後說:“看你這麼著急的樣子,找我有什麼事?”
“倒沒什麼大事,你妹妹過幾天就要出嫁了,今天下午,我想你陪我去縣城替妹妹買點嫁妝。”
“爸,這樣行不,你在我這裏吃飯,我們吃過中午飯坐班車去縣城。”
下午,父子倆很快就來到縣城。父親說:“根據這裏農村的習俗,一對紅箱是不可少的,七個紅桶也是必須的,大腳盆、小腳盆、臉盆、米升、馬桶、提水桶外加一個梳妝盒。”另外,他們還買來了十隻碗、十雙筷子、兩把剪刀、兩個熱水瓶;買了一隻鐵鍋外加菜刀、鍋鏟、燒水壺、火鉗等;
到了出嫁的前一天,還請來了兩個利事媽媽,據說,以前要生有男孩的、且元配夫妻雙方健在的方有資格當利事媽媽;現在放寬了條件,但也要元配夫妻雙方健在的才有資格當利事媽媽。兩個利事媽媽到來後,先用紅色的棉線給柳浪的妹妹縫好一床被子,套好其他三床被子。接著用紅毛線紮好第二天要嫁過去的物品。紮好以後,每件物品上放上了鬆、柏、小紅包和“喜”字,有的裏麵還放上了紅雞蛋。最後是疊箱,將他妹妹的新衣服一套一套放進紅箱子裏,四隻箱角邊放上四個小紅包,箱的最上麵放著一個大的紅包,裏麵是一個存折。
柳浪的妹丈叫周天寶,他家裏的人都叫他寶寶。三年前他還是個小徒弟,跟隨師傅到柳浪家造房子,一來二往就和他妹妹認識了。後來,他就托人來說媒了,他妹妹很樂意,因為當時木匠、篾匠等手藝人很受歡迎,說是良田百畝不如薄技隨身。於是,雙方父母給他們訂了婚。如今,寶寶早已出師,而且手藝不錯,造房子、做家具,活兒做都來不及。
第二天,迎親的隊伍還未到,利事媽媽忙給柳浪妹妹梳好頭,一邊梳一邊念: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三梳梳到頭,夫妻樂悠悠;
四梳梳到頭,幸福到白頭;
再梳梳到尾,新娘笑咪咪;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再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再梳梳到尾,永結同心蕊。
這邊剛梳好頭,那邊迎親的隊伍放著鞭炮就進村了,當迎親的隊伍快要到達柳浪家裏時,人們卻把大門關上了,裏麵由兩位伴娘守著。迎親的人在屋外放了一通鞭炮後開始叫門,媒丈老倌一邊叫,一邊往裏塞了一個紅包,隻見裏麵的伴娘說:“好事成雙”,媒丈老倌又往裏塞了一個紅包:“對,好事成雙。”
“三喜臨門”,外邊的媒丈老倌又塞進一個紅包:“是,三喜臨門”;
“四季發財”,外邊的媒丈老倌再塞進一個紅包:“好,四季發財”;
“五子登科”,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對,五子登科”;
“六六大順”,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好,六六大順”;
“七星高照”,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是,七星高照”;
“八方來財”,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對,八方來財”;
“九九平安”,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好,九九平安”;
“十全十美”,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對,十全十美”;
“添子添孫”,外邊又塞進一個紅包:“是,添子添孫”。
門終於開了,迎親的客人入席喝茶。沒過多久,給迎親的人每人送來四隻湯團。
上午十一時,鞭炮齊鳴,親朋好友入席,兩個媒丈老倌坐了上席,其他親朋好友按照一定的順序入席開宴。每上一個菜,就有人去放一個鞭炮。酒席進行到一個半小時後,那些婦女、小孩的坐的桌子早已散席,這時,每桌發來了一隻很小的杯子,意味著劃拳開始了。上席立即吆喝起來:“兩家好,一定恭喜”。接著,其他的酒席上馬上響應,這邊“五魁首,六六順”,那邊“九壽都,十全大福”,劃拳聲此起彼伏。
為了能將新娘子早點接回男方,不耽誤良辰吉時叩拜天地,媒丈老倌一次又一次去給廚倌師傅作揖,並遞上紅包,為的是讓他早點燒上轎飯,以便新娘子吃了上轎飯好起轎。廚倌師傅經不住媒丈老倌軟磨硬纏,開始燒上轎飯。須臾,上轎的飯菜燒好了,共有十二個菜,叫做一年好到頭。接著,四位伴娘陪新娘吃上轎飯。吃罷上轎飯,由其娘舅或已婚的兄長抱其上轎。上轎前,農村作興哭嫁,隻見她頭蓋紅蓋頭,唱了起來:
我的媽呀我的娘,女兒長大要離娘,
鳥兒難舍鬆樹林,鯉魚吞鉤要離塘。我的娘啊!
我的媽呀,我的娘啊,把我養大好辛苦,
養大女兒你福未享,我已離開爹和娘。我的娘啊!
我的爹呀,我的老爸呃,你的女兒跪中堂,
親戚朋友站兩旁,你有啥話對女兒言。我的爹爹啊!
我的哥哥呀,我的哥呀,紅蓋頭兒四四方,
妹妹今天要離家,哥哥今天送妹走,
端午中秋來接我。我的哥哥啊!
我的妹妹呀,我的妹啊,一個桔子十二瓣,
姐妹再好要分散,姐姐今天要到婆家去,
你在家裏要孝爹和娘。我的妹妹呀!
我的媽呀,我的娘啊,我的淚水已哭幹,
逢年過節再團圓!再團圓!
村中的一中年婦女代新娘的母親答唱道:
乖兒乖寶啊寶,女兒長大要離娘,
女兒是娘的心頭肉,哪個舍得女兒走?
先做女兒後做娘,村村戶戶都一樣。
離別之時聽娘言:公公婆婆要孝敬,
夫妻之間要和睦,大小叔伯要敬重,
大小姑娘像姐妹,妯娌之間要和氣。……
接著,鞭炮齊放,震耳欲聾,新娘由其哥哥柳浪抱入車內去男方叩拜天地不表。
卻說結婚當夜,作興鬧新房,又是討喜糖,又是騰新娘,花頭經多著呢。還時興唱撒帳歌:
一撒洞房花燭夜,二撒金榜題名時,
三撒五男並二女,四撒七子報團圓。
撒帳天來撒帳天,上帝恩賜美天仙,
男歡女愛心中意,同床共枕百年緣。
撒帳地來撒帳地,陰陽配合花並蒂,
雙雙美意樂心中,今夜子孫路打通。
撒帳東來撒帳東,新郎好比采花蜂,
花根花葉都不采,隻采花中一點紅。
撒帳南來撒帳南,交杯旨酒十分甘,
手拿枇杷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欄杆。
撒帳西來撒帳西,夫妻兩人笑嘻嘻,
今日夜裏雙成事,可恨籠中報曉雞。
撒帳北來撒帳北,鴛鴦今日天賜福,
百壽圖中富貴家,一家大小享榮華。
撒帳高來撒帳高,劉備關張來破曹,
曹軍百萬追來到,張飛立在巴林橋。
撒帳低來撒帳低,新郎今夜快馬騎,
來到馬上來思想,誰知此馬是我妻。
撒帳前來撒帳前,榮華富貴萬萬年,
諸位賓客來恭賀,五百年中第一先。
撒帳後來撒帳後,鳳冠大紅相配就,
金戒銀鐲戴手中,三寸金蓮人稱頌。
撒帳左來撒帳左,新娘身上黃金鎖,
新郎打進邊三關,哪怕新娘不開鎖。
撒帳右來撒帳右,天配對來地配就,
一點甘霖對花心,來年必定子孫茂。
撒帳畢來撒帳畢,親朋好友把酒吃,
你要麻糍當點心,大家明日再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