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清啃著餅，蹲在路邊。他看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站在一個躺在地上骨瘦如柴的女人身邊，一直嚷嚷著“娘，娘，我餓。”
沈維清看著從女人耳朵裏鑽出來的蛆蟲，心想這個小姑娘應該不知道她媽媽已經死了，她或許連死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來，想把手裏吃剩下的餅送給那個小姑娘，卻發現宋曦哲先他一步。沈維清驚奇的挑了挑眉毛。
那小姑娘接過餅，饞的猛咽口水，她沒有急著先去吃那張餅，而是很有禮貌的跟宋曦哲說“謝謝哥哥。”
沈維清看著小姑娘身上厚實的布料，猜測她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家道中落。
小姑娘用細瘦的手指握住餅，然後使勁將它掰成兩半。
她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搖搖晃晃的向那具幹癟的女性屍體走去“娘親，咱們有吃的了，吃餅！”
宋曦哲拽住小姑娘的手腕，他的鼻腔裏飄進來女人身上的屍臭味。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頭，柔聲對她說“小妹妹，你的娘親累了，先讓她睡一會，別打擾她。那一半餅你先留著，等你的娘親醒了，你在給她好不好。”
小姑娘衝著宋曦哲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道“好，等娘親醒了，我在給她。”
沈維清看著小姑娘痛苦的喘了一口氣，她永遠也不知道，她的娘親再也不會醒了。
宋曦哲等到小姑娘吃完餅，一掌將她劈暈過去。
“你幹嘛？！”
宋曦哲看著地上那具女人屍體，緩緩說“你難道真的以為她會醒嗎？”
沈維清沉默了。過了一會他問“怎麼跟她說。”
“還沒想好，先帶她走吧。”
一具屍體，不能拴住一個活人一輩子。
沈維清埋了那個可憐的女人，背著小姑娘，開始上路。
天光漸暗，明月高升，一轉眼，就到了深夜。
沈維清把背上的小姑娘放在地麵，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小姑娘的額頭又熱又燙，看樣子是發燒了。
“怎麼了？”
“這孩子染上風寒，發熱了！”
宋曦哲回頭看，他們連夜趕路，現在已經離開剛才的那個鎮子很遠了。
“咱們接著往前走，到下一個鎮子上給她找大夫！”
“嗯！”
沈維清把孩子抱懷裏，加急趕路。
出升的太陽驅散了讓人恐懼的黑暗，卻沒有驅散風中的寒意。
沈維清的額頭上又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那汗珠沿著他的脖頸滑落，浸濕了原本已被汗水打透而變得冰涼的衣衫。
他低頭看著懷裏緊閉著雙眼的小姑娘，她原先還能在睡夢中呢喃著兩句不知名的話語，現在卻隻能本能的張著嘴費力的喘息著，再不能發出除了喘氣之外的其他聲音。
沈維清感覺手臂上的重量越來越輕，好像懷裏這個實打實存在的小姑娘，在下一秒就會飄到天上，在這個世間消失一樣。
沈維清搖了搖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腦子，隻是感冒而已，隻是感冒而已，不會要人命的。
沈維清他們經過了悅來客棧，跑到了一間醫館的門口，瘋狂的敲打著醫館破舊的木門。
不一會，一個身形枯瘦的老人打開了門，從裏麵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