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圍著他們看戲的人中突然有點騷動，在散開的人群缺口中，一個皮膚黝黑嘴唇偏厚的J國男孩走了出來，他瘦得有些病態，跟羊精有得一拚，不過可能因為膚色比羊精黑了幾度，身上又掛著一件寬大的汗衫遮掩住了些身形，反而看著有些精幹。
    兩個黑人本就是勝利者，態度自然高傲，不過看見這位小祖宗過來摻和似乎很是意外，他們立刻停下了口哨和呼和，往旁邊站了站。
    J國男孩和那兩黑人兄弟嘀咕了幾句，黑人兄弟竟然自覺招呼著周圍的看客散去。其他人知道這幾個中國小夥子跟J國男孩有關係，他們敗興而歸，臉上都是沒看到好戲的失望神色。
    何必然本以為J國男孩會走過來跟他搭話，可沒想到這個年輕的男孩隻用那雙陰鬱的眼睛回頭瞥了他們一眼，尤其在何必然臉上停留了將近五秒，然後繼續默默回到了石牢最頂層那間屋子裏。
    大猩猩他們已經互相攙扶著起來，叫了好幾聲都沒使他回神。
    因為何必然一直抬頭看著那個J國男孩，他分明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剪影走進了同一間屋子。
    他猛地一下，跌在了大猩猩的肩頭，大猩猩急忙騰出一隻手扶住他，跟著那兩個黑人兄弟上了三樓。
    黑人兄弟簡單收拾了衣物痛快地將一整間屋子就讓了出來，臨走還指著大猩猩扶著的已經暈倒的何必然，跟大猩猩說了一通鳥語，大約意思就是沒有何必然，他們早死了。
    大猩猩他們當然明白，扒拉開何必然的眼皮，確認他隻是睡過去之後，他們才放心觀察他們目前所處的環境。雖然身軀已經累得不想再動但幸好眼睛都在，還能看東西。剛進來他們本以為這地方應該什麼都沒有，沒想到真正進來才發現，這座石牢雖然是石頭建的，看著不咋地，但水池和廁所都很幹淨，連水龍頭都分冷熱。
    鐵門雖然栓好了，但他們還是怕有人突然闖進來，便讓小白臉守在門口，等大猩猩洗好再換他。
    胖子劫後餘生，躲在裏麵牆角大哭不止，他抱著那隻沒有知覺的手臂，一邊哭一邊嘟噥。鍵盤躺在床上，分辨了好久才聽清他說什麼。他好像在說，幸虧小二沒根他們一起來。
    他們這一群兄弟，胖子是最先與二爺結緣的。若真把他們兄弟幾個分個主次的話，在二爺心裏，胖子應該排第一，之後才是其他兄弟。胖子這人雖人慫，但心眼實在，對二爺更是沒話說。就說大學這幾年，因為有胖子在，二爺沒洗過一雙襪子、一隻內褲。
    胖子就跟個老媽一樣，對二爺噓寒問暖。
    鍵盤瞧他這樣，拿腳踹了他一下，“行了，哭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胖子委屈死了，竟然恬不知恥地應了，“誰說不是，為了小二，胖子我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你知道什麼。”
    “……”
    裏麵大猩猩和羊精顯然沒有聽見這些動靜，隻是看著手上流動的血水快速湧進下水道，誰也沒說話。他們兩個在混亂中戳瞎了別人的眼睛，第一次真實地麵對血腥，兩人心裏都不好受。兩人洗了又洗，一直沒停。
    尤其想到手指插進眼球的那種特殊的觸感，再聞聞手上的腥味，羊精胃裏翻滾，很快幹嘔出來。
    大猩猩到底是大哥，他忍住反胃，在旁邊不停幫羊精順背。
    就在這時，那兩個黑人兄弟分別將扭斷了脖子的瞎了眼的白人扔到了大猩猩他們的門前，像兩隻被抹了脖子的公雞，身子跟頭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折疊，無力地攤在地上。
    小白臉嚇得尖叫出聲，他急忙往後頭縮了縮身子，不敢再看。“別——”，他提醒的話還沒說出口，大猩猩衝出來看了一眼，又快速退回裏麵的屋子，吐得比羊精還厲害。
    “他們因你們而死。”
    兩個黑人兄弟丟下這話，鄙夷地走開了。
    這個夜晚，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可所有人都沒閉上雙眼，屋裏靜得可怕，隻有何必然細小規律的鼾聲，不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