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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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兒盛著滿滿芬芳送予我品嚐,
白露輕吻我幽黑長發帶著清晨的微涼。
伴著溪水潺潺我輕聲哼唱,
想著與他歲月永安不訴離殤。
驀然回望,不知何時他已立於身旁,
素衣白裳,笑靨如天邊朝陽。
陌上小花微微頷首,笑我紅透了臉龐。
——
又是一場宿醉,我已經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可現下卻並不覺得餓。天剛微亮我就跌跌撞撞進了那片還殘存著你氣息的樹林。你也一定記得這片林子吧,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裏。
還記得那是木樨花開得正好的時候,整片林子都縈繞著木樨花甜膩的香氣。我和鄰居相約來采花,她在樹上搖,我就拿著籮筐在周圍接。看著嫩黃的小花如雨飄灑,我不禁陶醉在了這場花雨中,結果就在不經意間撞進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我慌忙轉身瞧見了站在木樨花雨中的你。這可愛的小花正落在你的發上,穿過你帶著笑意的眉眼。你知道嗎,那時的你簡直就像誤入凡塵的仙人,惹得人移不開眼……
沾染了些許花香的秋風不停拉扯著我,讓我從回憶裏清醒過來。天氣已經轉涼了,微涼的露水沾濕了我披散淩亂的長發,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我並沒有感到絲毫寒意——或許,我現在也隻是具軀殼了吧。
我穿過樹林來到了我們常一起遊玩的小溪,伴著溪水潺潺我又輕輕哼起了那首我們曾一起歡唱的歌謠。就在這裏,你曾允諾,要護我一世周全,陪我共賞人世繁華。那時的我們就如天邊的朝霞,滿眼都是太陽的明媚。
可我們終究成不了朝霞,也無法看到太陽升起。
轟鳴的炮火不期而至,碾碎了我們那些華美的誓言。我知道,你想要守護的不隻有我,還有那些在戰爭中受苦受難的萬千百姓。你要走了,也是在我們盟誓的小溪旁,你告訴我,你一定會為我戰回那永安歲月,奪回那初生朝陽。可是,你可知道,我的歲月如果沒有你,又該如何永安?
我等了你一年又一年,直到戰火平息,我終於等到了你。隻是那時我已生了華發,而你卻永遠停在了那最好的年華。
一縷晨光被樹蔭打碎散落在你的墓碑上,朦朧中我仿佛又看見了你,素衣白裳,一如舊時模樣。我朝你跑去,卻無法觸摸到你,隻能看著你再次從我麵前漸漸遠去,如同那天你離開我一樣。
那天,我望著你的背影,暗自決定,如果今生我們無法長相廝守,那就讓我陪你一起亙古亙今。
我撲倒在你墓旁哭泣,忽又聽見你喚我的聲音,我抬起頭竟又看見了你。我的臉色哭得透紅,就和當年聽見你說要娶我時羞得滿麵彤紅一樣,那時的你也如今日這樣笑靨如朝陽。你知道嗎?隻要能日日看見你的笑顏,我的歲月便不再有波瀾。
我從地上爬起來,恰巧看見墓旁已經枯萎的小花垂著頭似是在偷笑我。也對,就要去見你了,我怎麼還能這樣蓬頭垢麵。
至此,願歲月永安,再無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