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沒有吭聲，大概是先前的情緒有些微起伏，他無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一個厚實寬大的肉牆，不由吃了一驚，剛想避開，肩上重重搭下來一隻大手。
    由於靠得很近，他聞到了一股淡雅的男士香水味，是陸雲舟！
    陸雲舟半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姑娘，直到她有些惶惶然地避開視線。
    旁邊跑過來一個年輕大男孩，一身的阿迪達打扮，外套著黑色羽絨衣，跑過來看到李應，嘴角浮起一抹譏笑，拉著那姑娘走掉了。
    陸雲舟放開李應，他感覺到李應的身體有點僵硬，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李應的少年感很強，連聲音都還帶著一點小奶音的感覺。
    基本上他已經能確定李應在長堰除了那糟心的一家子，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假設李應的房子被拆，他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陸雲舟忽然問道：“應子，你學的什麼專業？”
    “呃，我在浦大，就讀建築藝術設計專業。”李應答道：“專業挺喜歡的，就是要讀的書太多了，光參考書教授就給了一份30頁的PDF。”
    “那，尚宇呢？他是其他專業？”
    “哪能呢？我和他一個專業的！就是不同宿舍。”
    旁邊的林尚宇走上前來，道：“陸哥怎麼想起問我們專業了？”
    陸雲舟笑了笑：“我們陸氏集團承擔了長堰的古村開發，高速公路在明年年底就會開通，屆時從中州走高速到長堰，隻需二三十分鍾，交通極為便利。市領導們采用了我們陸氏的建議，把這裏開發成旅遊區。”
    陸氏指著四通八達的小巷子，又指指那個塔山，“這是非常好的風水寶地，足以吸引國內外的遊客到這裏來，不需三五年，長堰就會變得寸土寸金了！”
    林尚宇哦了一聲，“那，你都是開發商了，就不能不拆應子的家嗎？拆了以後他真沒地方住去！”
    李應笑著搖搖頭：“沒事，拆的話，他們會給拆遷費的。”
    陸雲舟笑吟吟地說道：“那是自然。”
    李應看看陸雲舟，又看看林尚宇，搖頭道：“就怕這房子到時候支付拆遷費的時候，李應那些人又來鬧。我姑父，又是中州市裏當官的，就怕他不禁我姑姑吹枕邊風。”
    陸雲舟有點迷惑地說道：“先前在派出所我就想問的，李麗山是你外婆的女兒，按道理，你應該叫姨才對，怎麼叫姑呢？”
    李應笑了笑：“她小時候差點養不活，說是要拜夫婦為兔的，正好就我爺爺奶奶都屬兔，所以我從小一直都叫她姑姑，其實這樣很不好，時不時會管自己的舅舅叫叔叔，挺亂的。”
    陸雲舟弄明白原因，也就不深究於此，就在要告別的時候，陸雲舟拉住李應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開發長堰，你能提出設計方案的話，我們陸氏也會支付一定的酬勞，當然，要是你們覺得自己能力不夠，可以請導師幫忙！聽說國內很多大學都需要有項目，也算是社會實踐的一步。”
    李應有點心動，爺爺和母親相繼過世，用了不少錢，現在他除了當家教，並沒有其他更多的收入來源，將來房子拆遷，雖然說能得一筆不少的錢，但那也隻會坐吃山空。
    李應低頭想了想，見林尚宇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便朝陸雲舟點頭：“謝謝，我會跟教授說的。”
    陸雲舟上車離開，李應和林尚宇回到家中，被燒黑的圍牆，總得好好刷一刷，就算拆遷也沒這麼快的。
    門外閃進來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喊道：“應表哥！”
    聲音中帶了些恐懼，李應一低頭，笑道：“是一萬啊！快進家。”
    一萬的眼睛裏馬上浮起淚花，緊接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下來，小孩子把小臉朝天一仰，開始哇哇大哭。
    李應把一萬拉進家，拿紙巾給他擦掉眼淚，蹲下身，把他摟在懷裏，安撫了好一會兒，一萬才安靜下來，但還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出什麼事了，跟哥哥說。”李應看他衣服和身上都很安靜，應該不是被欺負，也不象是被三舅媽打了。
    一萬長長吸口氣說道：“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我爸爸用剪刀把我媽喉嚨紮破了，流了好多血，還把奶奶從樓上推下去，奶奶頭摔破了，鄰居阿婆說我媽媽沒救了，奶奶送到醫院也沒有醒。大伯，呃，大舅舅和大舅媽都被那些叔叔帶走了……嗚，我害怕！”
    林尚宇倒吸一口冷氣：“哇，應子，你外婆這家子真是彪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