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祝時石站在後門處，轉身正好撞上遲到的兩人。
    他眉頭皺眉，雙手背在身後，這一幕有點熟悉啊。
    江一瀾對上祝時石審視的目光，下意識往顧呈繁身邊一躲，不待祝時石詢問，他伸手指著顧呈繁率先開口：“老師，都怪他意氣用事，不然我們不會遲到的。”
    祝時石銳利的目光，立馬掃向顧呈繁。他沉聲問：“怎麼回事？”
    顧呈繁嘴角微抽，鍋從天上來？他剛準備背鍋，便聽到江一瀾繼續說：“我們來的時候，遇到附近的流氓正在收保護費，顧呈繁看不過去，上前把人揍了一頓，所以耽擱了時間。”
    “是這樣？”祝時石上下打量，見兩人小雞啄米點頭，皺著眉教育：“忘了上次住院的事情了？你們倆下次遇到這種事，直接報警，行了進去吧。”
    江一瀾在心裏鬆了一口氣，依次走進教室。
    “等一下。”
    江一瀾僵硬著身體轉頭，顧呈繁背對著他，用手示意他別緊張。
    “顧呈繁，你打人的處分還在呢，別占著自己有幾分力氣，就和別人硬碰硬，有什麼事情，找警察，他們比你們專業。”
    說完，祝時石揮揮手，“行了，你們好好上課吧。”
    江一瀾看著老祝的背影消失，陷入沉思，下次還是不要說謊了，心虛不說，還有點內疚。
    他一抬頭，對上顧呈繁戲謔的眼神，江一瀾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挪步回了位置。
    這時，早自習的鈴聲響起，專心致誌人，立馬活躍了起來。
    後排的同學自然看到了，不過礙於顧呈繁的眼神，不敢調侃，主要怕被打。
    顧呈繁坐下，湊在江一瀾耳邊小聲說，“小騙子，這一套說辭，除了門衛老胡和老祝，還騙過誰？”
    江一瀾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怎麼知道？”
    高一時，他第一天遲到，在校門口老胡逮著他不讓進，看到老胡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他也犯怵，臨時編了這套說辭，沒想到老胡信了，放過了他，也沒登記他的名字。
    顧呈繁挑眉，得意的說：“哼，你以為我為什麼隻請你吃飯。”
    “……”江一瀾眯起眼睛，嘲諷他：“某人還說沒耐心是吧？”
    顧呈繁臉一僵，訕訕的摸摸鼻子，忍不住說：“我還幫你找人呢。”
    “什麼？”他說的太小聲，江一瀾一時沒聽明白。
    “沒什麼，我說我錯了，以後你說什麼是什麼。”顧呈繁趕緊換了詞，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況且也不是什麼好的記憶，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江一瀾對上他深邃的眼睛，不自然的挪開了視線，小聲解釋：“老祝比老胡精明，說成我他不一定信。”
    顧呈繁一愣，伸手揉亂他的頭發，“傻瓜。”
    江一瀾木著臉用眼睛睨他，那眼神明晃晃寫著，”男男授受不親”，他語氣微涼：“你不知道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嗎？”
    “你頭發這麼短，要什麼發型。”顧呈繁說完，拿出手機卡巴一拍，遞給他，“看看，是不是更帥了。”
    江一瀾哼了一聲，沒接。
    於語和方琢聽到這句，好奇心戰勝理智，齊齊轉頭。
    顧呈繁威脅的眯起眼睛，朝兩人問：“好看吧？”
    於語對上江一瀾清澈的目光，昧著良心換了個說辭：“嗯，好看，反差萌。”
    方琢：……這麼狗腿合適嗎？
    顧呈繁：“怎麼，你有意見？”
    方琢趕緊道：“不，沒有，我一點意見都沒有，於語評價的十分中肯。”
    江一瀾：……
    方琢：“我還有作業要寫，你們慢慢聊。”
    於語：“那個，我也是。”
    江一瀾：……
    他不情不願的轉頭，“給我弄回去，別忘了，我還沒答應你。”
    “……”顧呈繁歎氣，起身找女生借梳子，至於為什麼不找於語，嗬嗬，女漢子根本用不上這玩意兒。
    一晃到了下午。
    按照課程第一節是數學課，但鈴聲過了十分鍾，數學老師也沒來。
    教室鬧哄哄成一片，數學課代表是個戴眼鏡的小個子男生，他推了推眼鏡，連著喊了幾遍安靜，也沒人理他，隻好弱弱地坐下。
    林話鐸這個同桌看不下來，大聲道：“行了，都別說話啦，安靜自習不好嗎？”
    “你想要上自習就自習唄，我們交流題呢。”
    “那你小點聲，行嗎？”
    “好好好。”
    ……
    話雖然這麼說，但聲音一點都不小，江一瀾坐最後一排都能聽見視頻裏的外語。
    愛數學的人可怕，如數學課代表；不愛數學的人也可怕，如剛才那位。
    前者埋頭死學，除了數學還是數學，後者反叛到極點，數學課永遠在學習其他科。
    “哎，大家快看學校論壇，說昨天停電，有人摔了，挺嚴重。”
    “是啊，流了好多血。”
    ……
    過了許久。
    講台上站著的男人，一臉嚴肅，麵色黑沉，活活像欠了他幾百萬似得，教室鴉雀無聲，數學課代表站在位置上，低垂著腦袋，顯得十分突兀。
    “哼，你們重點班，就這副模樣？別以為你們成績好，我就不好說你們！”
    下麵一個橙色衣服的男生，諷刺回敬他：“你是遲到了，借題發揮吧！老師不以身作則，還搬弄是非，你也好意思。”
    江一瀾記得這個男生，是經常吐槽老師的那個學生。
    講台上的人，怒不可遏，像是被戳了傷疤故意遮掩似得警告：“你叫什麼名字，當眾辱罵老師，你信不信我現在讓你校長辦公室！”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尹單達，哦對了，我還的提醒你，六班單嘯那個倒黴蛋是我兄弟，怎麼，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他一樣，被逼著退學啊？哼。”
    “你……”男教師沒想到他提起這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一隻指著他，另一隻手抓起講台上的板刷使勁往他扔去。
    班上一共五排，八列，兩列為一個組，尹單達在麵對講台左手邊第二列第三排，他下意識一躲，板刷直接略過他，落向顧呈繁的方向。
    嗡嗡的聲音，像是按了畫上了休止符，靜的嚇人。
    顧呈繁側身閃過，板刷落在地上，發出”碰”的響聲。
    因為教室是自媒體電腦+黑板，所以木質的板刷並沒有換掉。而此刻板刷的一角直接掉落，像是證實著男教師的怒氣。
    顧呈繁直接掏出手機拍照，撿起板刷，一步一步靠近講台，身上的戾氣，看到人心驚膽戰。
    顧呈繁站在講台二十公分的地方，陰鷙的眼睛，似乎會將人活活凍死，他懶洋洋的語氣問：“你準頭很好嗎？”
    男教師下意識防護的往後一退，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似乎又因為麵子，死鴨子嘴硬的板起臉，惡狠狠地說：“你想幹什麼，這裏是學校！”
    顧呈繁嗤笑一聲，不屑道：“知道是學校，你還使用暴力？”
    顧呈繁話音一轉，“對了，我介意和你去校長辦公室，我也挺想知道學校怎麼安排的。”
    “確實如此，既然數學老師昨晚出了意外，不能正常上課，那麼今天一上午的時間，學校再不濟，調一個數學老師臨時來上課，也不至於遲到將近二十分鍾吧。
    還有，你說是為了觀察我們的情況，那你看清楚我們都幹什麼嗎？”江一瀾站在位置上，波瀾不驚，猶如他隻是在陳述一件小事。
    “你……你們……反了你們，我一定要告訴校長！”男教師直接摔了書，怒氣衝衝的衝出教室。
    顧呈繁冷笑一聲，真是什麼人都有，一個靠關係進來的老師，不專心把基本工作做好，還敢掀風起浪。
    他身上的氣勢太壓人，以至於旁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江一瀾上前拉住他，轉頭對班長說：“班長，麻煩你去辦公室給你老祝說一下這件事，估計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好，我馬上去。”
    顧呈繁捏了捏江一瀾的手指，收斂了氣勢。
    尹單達站到兩人麵前，小心翼翼朝顧呈繁道歉：“顧神，對不起，我剛才……”
    “行了，不關你事。”顧呈繁不耐煩的打斷，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以後多動動腦子，老祝的話，有的還是有道理。”
    尹單達訕訕的點頭。
    “你可以讓開了。”顧呈繁絲毫不客氣。
    尹單達立馬靠邊，把路讓給江一瀾和顧呈繁。
    顧呈繁拉著江一瀾回了位置，偏頭對上江一瀾關切的眼神，薅了一把他的頭發。
    “我沒事，別擔心。”
    江一瀾握緊他的手，淡淡地說：“我以為你要動手。”
    “嘖，我在你眼裏是不是特暴力？”
    江一瀾摸著下巴思考，點點頭，又搖搖頭，“分階段吧，現在的你很好。”
    顧呈繁蹙眉，等他繼續說。
    “因為我這個同桌足夠優秀，所以引導你回歸了正途。”
    “……”顧呈繁一臉難色，抬手捏住他的臉，“江小騙子，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江一瀾一笑，眉眼彎彎。顧呈繁突然想到一個詞：出水芙蓉！他鬆開手，釋然一笑說：“有可能真是你說的那樣。”
    “嗯。”
    於語從前麵轉過身，忍不住向方琢吐槽”含情脈脈”的兩人：“我覺得你們倆的關係非同尋常。”
    方琢小聲回答：“對啊，你看他們的眼神。”
    江一瀾恢複麵無表情，抽回被顧呈繁放在掌心的手。一臉我們沒有關係的模樣。
    顧呈繁看了他一眼，然後凶神惡煞地把其他人嚇得轉過身。
    “你還不轉過去？”顧呈繁挑眉對於語說。
    於語：……嗬，打架厲害，好了不起啊！哼！她默默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