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出事了！”風流生上前一步，一手拉著高天生，他說：“中市出事了！”
    “是出事了，但你的反應未免太大了吧？”高天生輕笑著轉過身，他放眼望去，整條街上的人都頹廢地跌坐在地上。所有人都像撞了邪似得，臉色非常難看，甚至還在嚎啕大哭。然而整個街道最大的事，大概是司機失神的時候導致的交通事故，除此之外，哪有什麼喪屍入城。
    一瞬間，風流生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切，明明剛才還是一片火海與血腥，可現在卻又恢複了原樣，隻不過，路上的人就像魔怔了一般，所有人都露出了極度哀傷的神情，精神又像十分恍惚。
    麥芽上前一步，他皺眉打量著眼前的種種，挑眉低語，道：“幻覺？”
    “能同時控製這麼多人？真的有這種能力嗎？”風流生疑惑問道。
    高天生突然笑了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他像是十分開心一樣，帶著懷念的意味，道：“確實有人能夠使用能力，同時操縱上百人甚至千萬人的意識，使他們同一時間陷入幻覺之中。”
    “那不是很危險？怎麼我從沒聽說過。”風流生半信半疑道：“你不會是唬人吧？”
    麥芽搖著頭，他微眯著眼看著街上的人們，麵色凝重，在他看來，此時既然有人能夠使出這種能力，那就說明這種情況肯定是存在的。他說：“隻是不知道能使用這種能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話音一落，麥芽便瞥了高天生一眼，他的眼神之中滿是寒意，興許是因為剛才在幻覺裏看到的東西太讓他恐懼，如今，他像是被這種低級挑釁惹怒了般，他暗自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怕是想將凶手撕成碎片。
    風流生後知後覺，也一起看向了高天生。他的臉色不比麥芽好多少，但比起已經滿是怒意的麥芽，風流生更多的是擔憂，他皺眉，下意識地又掃了眼那些抱頭痛哭的民眾，隨後，他又將視線移到了高天生身上，道：“你既然能把我和麥老板叫醒，應該也有別的辦法能叫醒他們吧？”
    高天生一愣，隨後，他輕笑一聲，隻見他眉眼含笑，習慣性地摸著鼻子，他聳了聳肩膀，道：“不難解除啊，隻需要一人打一巴掌，立馬就醒過來的。”
    高天生說完，似要證明自己說的沒錯，隻見他拉著麥芽那個氣喘籲籲而來的下屬，而後，他便朝著下屬側臉，用力地拍了一巴掌。風流生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而後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向了麥芽，又看著站在他旁邊的穀行。
    那下屬被這般拍了一下後，像是被人突然喚醒，他茫然地看著舉著手，並且一臉無辜的高天生，隨後，他便感覺到自己臉上一陣刺痛。那下屬後知後覺將臉捂住，他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一旁的麥芽，之後才注意到高天生舉起的手。
    “你打我？”下屬情緒有些激動，他說：“剛剛是不是你打我了！”
    高天生聞言，有些無辜地眨著眼睛，而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看了看下屬的臉，這才有些俏皮地發出一聲“哎呦”。
    下屬不知其意，也不敢貿然行動，便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被你發現了？那再來一下？”高天生笑得人畜無害，卻說著讓下屬也害怕的話。說話間，高天生又將右手攥成拳，作勢要往那人臉上打去。下屬一驚，腦子還沒轉起來，手已經出去了。隻見下屬在驚嚇間，竟然抬起了手，往高天生臉上招呼。
    高天生被打得有些無奈，卻也在他意料之後。他扭過頭來，唇角已經流出了血，他用拇指輕拭，暗道那下屬也是個“暴力分子”。
    下屬清醒後，高天生便又轉身走回大廈，他自顧自地往電梯走去。還沒走幾步，又被人拉住。高天生回頭問道：“風流先生，還有事？”
    “你上哪去？”風流生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高天生竟也像是在認真思考，他仰起了頭，隨後，他又笑了起來，道：“當然是從哪來回哪去。”
    風流生實在搞不明白這個高天生，按理，高天生對他有過恩，他應該對這個人畢恭畢敬才對，然而事實上，高天生卻不喜歡欠人恩情，也不喜歡讓別人欠自己恩情。就好比方才被下屬打得那下，在高天生看來，這才是兩清。於是早在當年，風流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高天生單方麵宣布已經兩清了，而他那時隻是幫還是自由之身的高天生打了個飯。
    那個時候，風流生就知道了，高天生這個人很奇怪，也很難理解。
    便是到了如今，他仍覺得這個人十分難懂。他用了什麼手段從禁閉室裏出來，又是為什麼要幫他們，而如今又為什麼還要回到那個“關押”著他的地方。
    風流生皺著眉，他鬆開了拉著高天生的手。那人隻是挑了下眉，隨後，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後，問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中市現在的情形我覺得不太妙，我希望你能夠幫幫我。”風流生說道，他的話從不強硬，給了高天生拒絕他的機會，可他卻並不希望高天生拒絕他。
    就算讓別人覺得他沒本事，竟真得要事事靠著高天生，他仍是希望高天生能夠答應自己，幫助自己。
    聞言，高天生先是一愣，隨後，隻聽他“噗嗤”一聲，似怕風流生誤會般，高天生忙擺了擺手，他說：“其實你不必如此。”
    “什麼？”
    高天生看著風流生，他的神情難得如此認真，眼神之中流露出風流生從未見過的情緒，像是來自長輩的關愛，這讓風流生有些不自在，他別過了臉，不自覺得想起被高天生“撿”到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高天生在奄奄一息的風流生麵前停了下來。風流生抬眼，他虛弱地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旅人。高天生頂著一頭雜亂的長發，他背著一個褪色的背包，穿著一條破牛仔褲，手裏拿著一支棍子當拐杖似得。
    高天生蹲在風流生的麵前，在他身上摸索著什麼。起初，風流生隻當那是一個難民，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些好處罷了。風流生暗自歎了一聲，心裏無奈，卻不由得苦笑出聲。
    高天生被嚇了一跳似得，他收回了手，見眼前之人還活著。接著，他輕笑著，他說：“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的心髒快壞掉了，看醫生有用嗎？”
    高天生愣了片刻，道：“你現在還清醒著就有無限的可能，走吧。”
    多管閑事……
    風流生暗罵了一聲，隨後，他便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高天生正拉開了窗簾，刺眼的光照進了風流生的眼睛裏，他下意識地將眼睛閉上，隻聽他像撒嬌般“嗯”了一聲，高天生這才發現床上的人已經轉醒，他輕笑道：“睜開眼看看，這就是新生的光。”
    高天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卻引導著風流生睜開眼睛，他看著被光籠罩著的高天生，看著他自信又得意的模樣，風流生那時竟真的信了他所說的話，看著透進屋裏的光都充滿了感激。
    “有需要就開口跟我說。”高天生笑道。
    “我不需要別人的支援……”
    “需要就說吧。”
    高天生邁著腳步走向了欲哭不哭，倔強地憋著眼淚的風流生，他伸手摸著風流生的腦袋，眼神裏流露出的情感，仿佛長輩般，讓人覺得暖心，同時戳上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位。
    而那時的神情，漸漸地，竟與如今的場景重合。
    風流生一時之間便失神了，他反應過來後，有些尷尬別開了臉。
    高天生仍是眉眼帶笑，他說：“需要就說吧。”
    “好了你們真的想要幹活的嗎？”突然開口的人拉風流生拉開，然後瞪了一眼高天生，似不服氣般，他說：“我也會幫忙的。”
    說話的人正是從方才就一直杵在一邊的穀行。而在聽到風流生和高天生說的話後，穀行越聽越不對勁，再看兩人的反應，他的腦子裏也隻能閃過“曖昧”二字。穀行不耐煩地看了片刻，終於，在兩人對視的瞬間，穀行腦子發熱般，竟上前扯過風流生。
    風流生被他一嚇，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竟也嚇沒了，他茫然地看著穀行，而後，他微眯著眼，表情十分微妙地問道：“你是下屬，不是本來就應該幹活的嗎？”
    穀行像被風流生的話噎住了一樣，他有些尷尬地鬆開了風流生的手，隻聽他輕輕“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便再也不說話。
    麥芽突然咳了一聲，他拇指指著街上的人，道：“那些人現在這個鬼樣子，你們還玩得挺開心，危機感呢？”
    話說完，就見麥芽轉身，他說：“三區的人你們自己想辦法吧，我要回一區去看看情況，有事再聯絡。”
    等到麥芽離開後，風流生才想起什麼一樣，他疑惑地回過頭看向了高天生，問道：“你怎麼恰好出現在這裏？又是怎麼從禁閉室裏麵跑出來的？你偷了鑰匙？”
    “因為那不是禁閉室啊。”高天生雙手插著口袋，他轉身往大廈裏頭走去，邊道：“那是看書的地方，因為怕別人吵到我，所以才做了那樣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