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屬於完全不存在的”恐懼”——高天生先生。”
    高天生顯然已經接受了自己在林骨心中的地位，真是十分的特殊。然而，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幻夢話裏的意思。
    “通過李雯雯的身體？”
    高天生反複咀嚼著幻夢的話，然後，他似乎也開始明白林骨的意圖了。
    返回東市的路上，林骨十分沉默，喜歡說話的沈善有些憋得慌，剛啟程的前十分鍾，沈善就偷偷看著林骨，然後又默默地扭過頭，接著又偷偷看著林骨，此動作持續了不下百次後，擔心他扭到脖子的林骨終於開口了。
    “你脖子的發條掉了嗎？”
    聽到林骨的聲音，沈善隻是茫然地轉過頭看著他，隻不過這一回比較光明正大。
    “一直看著我，好看嗎？”林骨又問道。
    沈善依然一臉茫然，隨後點點頭，又快速搖搖頭。
    林骨笑了一聲，問道：“到底是好不好看。”
    “不是啦。。。。。。”沈善皺著眉說道：“我隻是好奇，為什麼非要把李小姐送到這裏不可，你說要給高。。。。。。那個人解悶，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為什麼。”
    “為什麼？”林骨瞥了沈善一眼，然後說道：“因為他才能解決我的麻煩。”
    “什麼麻煩？”
    “附體。。。。。。”
    林骨說著，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早在他第一次問沈善關於“幻夢獸”的事，包括楊隨的分析後，林骨心裏就隱約有一種感覺。
    他麵對的並不是一個妖怪。
    所謂“幻夢獸”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製造讓人恐懼的幻覺的生物。沈善說過，最後一個幻夢獸死於小鬼王的手中，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而根據楊隨的說法，這一記錄出自於那個人筆下的記載，但是。。。。。。
    他所記載的片段，隻說了幻夢，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幻夢獸”。
    而且楊隨也提起過，記載中被消滅的幻夢與被正式記錄的被消滅的幻夢獸有所不同。
    “所以你懷疑幻夢和幻夢獸不是一種生物？”沈善問道。
    林骨點了點頭，他說：“事實上，我懷疑與幻夢獸有相似能力的幻夢，或許並不是妖怪。”
    “為什麼？”
    “我跟楊隨借過書，記載裏寫的是”她”。”
    雖然沈善不太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對於林骨而言，這個“她”太過人性化了，以那個人的性格，人就是人，妖就是妖，這種字眼，太讓人敏感了。
    “知道三區為什麼以”人”和”妖”單純而死板的稱呼兩種物種嗎？”林骨問道，沒等沈善回答，他就繼續說道：“因為在他眼裏也就隻能這麼稱呼了。”
    “誒？！”沈善一愣，他知道高天生這個人已經被三區關押多年了，但聽林骨的話，三區的命名他居然是參與過的，那麼這其中又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不過，相較於高天生那解不完的謎，沈善現在更好奇的則是另一件事，他問道：“但是。。。。。。那個”幻夢”卻會附身，這。。。。。。”
    “北市的異能者也能做得到，雖然是人類，但是卻擁有異能，很厲害吧。”
    沈善有些驚訝，事實上，五個城市並不互通，非本地居民，很難理解當地的生態，就像他並不理解中市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一樣，他也從不曾想象過，西市、南市、北市與東市之間到底有什麼差異。
    如今一聽，也隻是湧起了“原來北市是這樣的地方啊”諸如此類的想法，但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然後在有了這樣的想法後，我決定試探一下。昨天可是周五啊，周五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嗎？”
    沈善沉思了片刻，這才想起來，周五正是李雯雯值日的日子。
    林骨點了點頭，李雯雯當時出現的時候，林骨先是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他在思考，到底是什麼能讓李雯雯忘記自己值日，還沒將孩子送回去，她便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一直到李雯雯暈倒後，林骨再次陷入了幻境，雖然依然是什麼都沒有，不過林骨幾乎可以確定，能施展幻術的除了李雯雯外，學校裏還另有一人。
    那會是誰呢？
    “我第一次嗅到那個氣味的時候，定義為”非人氣息”，可那不是妖精，更不會是不可能出現的鬼，如今想來，大概是來自北市陌生的氣息，被我錯當成”非人”氣息了。”林骨說：“而那股氣息多次出現，連同李雯雯暈倒後，也出現了。”
    林骨說話的時候非常的平靜，一旁的沈善竟然也一改往日愛插嘴的毛病，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他知道，林骨發現了很多，然而這些日子，他隻留在了事務所裏，不僅在這一件事上沒有幫上什麼忙，沈善發現，自己知道的也很少。
    刹那間，沈善內心湧起了一股挫敗感，這種情緒很快就在臉上表露出來。林骨的眼珠動了動，從鏡子裏看到了沈善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聲。下一秒，沈善仿佛被勾起了興趣，他扭頭看著林骨，瞬間就忘記了自己本應該沉浸於挫敗之中。
    “怎麼了？”沈善問道。
    林骨搖著頭，繼續剛剛未說完的話，他告訴沈善，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氣場，或者說是氣質，這應該比較好理解。就比如楊隨的日常“消極”，歐陽北北的“健氣”，又比如沈善的溫柔，隻要熟悉對方的特點，對方的氣場便十分好認。
    關於李雯雯，林骨對她的印象不深，但是她總是很疲憊，眼裏流露出了跟楊隨不同的喪，楊隨隻是因為喜歡“消極”而顯得喪，而李雯雯，她是真正拖著身子生活的人，她的疲憊是騙不了人的，至少在林骨看來，這一氣場十分明顯。
    “李雯雯暈倒後，我把她送到了醫務室裏，她的反應很不一樣，我能感受到她的氣場有所變化，而且變了特別多。”林骨說道，隨後看著沈善，隻見後者摸著下巴，正眯著眼觀察著林骨。
    “你是什麼樣的氣場。。。。。。”沈善問道，換來了林骨的一記腦瓜啵。沈善隨即捂著額頭，一邊發出痛呼，一邊問林骨這是做什麼。
    “帥氣。”林骨回答道。沈善聞言一愣，然後扭過頭，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沈善瞬間變了臉，扭過頭來吐槽著林骨，他的聲音依然很溫柔，臉上的表情卻十分不搭，有些猙獰可怕。
    在林骨看來，這長相卻並未影響到沈善散發出來的氣場。
    “不過我想我可能明白你的話了。”沈善轉過頭說道：“因為李雯雯的氣場變了，加上所謂的幻夢會附體之類的說法，所以你懷疑李雯雯當時是被附體了，但是呢，你又不知道如何解決這個附體的問題，而又不想讓我再度使用能力，所以你索性將她送到她最想知道的答案人物麵前，也就是那個人那裏。”
    惡組密室之內，高天生穿著的約束衣突然鬆開，幻夢原是一臉驚訝，但是很快她又笑出一聲，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畫麵，她本來就是為了找到高天生，在找到高天生後，她又想要將他帶著。
    這身約束衣根本控製不住高天生，幻夢堅信著這一點。
    然而驚訝的也隻有幻夢一人，風流生看著眼前的一幕，像是無事發生一樣，他隻是直勾勾地盯著玻璃窗裏的兩個人。
    約束衣徹底被解開的時候，幻夢高興地撲到高天生身上，被高天生一把摟住。
    竟然不像戀人。風流生在暗暗想著。
    “你果然不是真的被抓起來的，你在這裏等誰，是在等我來找你嗎？”幻夢笑著說道，方才的媚意一時全消滅，眼前的女人，隻剩下天真。
    是真正的天真。
    在高天生看來，這種狀態的幻夢，真的是將自己的死穴露在敵人的麵前，真是糟糕。
    於是這樣想著的高天生，用行動教育幻夢，天真並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隻見高天生伸出了手，一把握住幻夢的手腕。幻夢愣了愣，而後臉色一變，下一秒，她就察覺有一股力量在自己體內流竄，或者說是李雯雯的體內流竄著。這是高天生輸入的力量，效果就是將自己的靈魂強行從李雯雯的體內驅出。
    事實上，高天生做到這一步就像吃飯一樣容易，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眼神之中流露出同情。
    這份同情，是送給眼前的李雯雯的，也同樣送給眼前幻夢的靈魂。
    完全跟幻夢分開的李雯雯像失去支撐的植物人一樣，失力感瞬間襲來，她隻來得及輕呼一聲，便要摔倒。
    李雯雯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幾秒過去，她卻感受不到疼痛，她知道自己被人扶了一把，再睜開眼，自己已經不在密閉室內，而是被風流生扶著。
    “想回家嗎？”風流生笑著問道。
    李雯雯搖搖頭，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還沒等她說些什麼，意識登時消失，暈倒在了風流生的懷裏。
    但是長期緊繃著神經的人，突然放鬆了下來。
    風流生歎了口氣，而後眼睛一眨，兩人便消失了。
    “他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妖怪？”幻夢撅著嘴問道，竟有一絲絲感興趣。
    “這是人家的秘密，你怎麼可以問這麼失禮的問題呢？”
    看到高天生不痛不癢地回答道，接著，他雙手再次抱著自己，任由約束衣再一次係上，將他綁起來。
    幻夢歎了口氣，她的靈魂飄到輪椅上，竟也沒有因為被高天生從李雯雯體內驅出來而生氣。倒是她看著高天生時，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種與高天生相似的情緒。
    她也在同情著這個男人。
    “你說自己改名了，現在叫什麼呢？”
    高天生輕笑著問道，到了這時，兩個人似乎才有了老友再逢的感覺。幻夢聽著他的問話，隻將雙手撐在腦後，她想了想，之後又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除了你給的名字，我又能叫什麼呢？”
    “好久不見，幻夢。”同樣的話，卻是以不同的心態說出口，連同語調都變得不同了。幻夢覺得變得十分悅耳了。
    “好久不見，高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