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顏如舜華似流水 朝生夕隕葬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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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這樣做。放開他,讓他去。麵前的白衣天神不是別人,正是幾千年前那個天界的“叛徒”,魔界的“負心漢”——七星官。他依舊是當時的模樣,那副令萬千少女為之傾倒的浪蕩不羈的樣子,是那副槿公主心心念念了幾千年的樣子。
你?你為何前來?兕猛然收回元氣,打破了全身經絡平衡,退坐在牆角。但隨即起身,憤怒走向前質問到。
你走吧。隻要你說話算數,我們天魔兩界自此了卻征戰,不再枕戈待旦,還兩界子民生息安寧。七星官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放他走。
兕狠狠地盯著七星官,後退幾步,才轉身欲離開。
不過,不要再槿公主身上浪費你的元氣和功力,不管用的。七星官還是那麼冷冰冰的語氣。
你,你以為我會跟你一樣?當年若不是你狠心拋棄她們娘倆,她們斷不會到如此地步,可是槿喜歡的是你,不是我,但是那又怎樣,我喜歡她就夠了……你不珍惜沒關係,我會拿我的命去救她……說完,便匆匆地離去。
槿公主是救不回來的,她的元神隻是一株槿木,朝生夕隕,顏如舜華。當年若不是先首領為她賦予生氣,是不可能撐到現在的。而今,她誕下嫿,元神消耗大半,幾千年的悲愁苦思也耗幹了她的精氣。如今怕是再無力回天。
兩行淚從他冰冷的臉上滑落,摔在地上。沒有人看到,甚至他自己也沒有發現。
你從來不曾為我想過嗎?我們從小一同長大,不論我待你如何好,你卻視而不見,隻當我是你的兄長,可是我不想,我想你做我的王後,餘生讓我來嗬護你……我已經想好了,什麼三界統領,什麼天地之爭,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想就這樣看著你,在哪裏都行,做什麼都可以,你要好起來,我去救女兒……我要……堂堂的魔族首領此刻坐在槿公主的床前,涕泗橫流,哭的像一個孩子。魔族所有人都知道兕的殘暴不仁,知道他的冷血無情,知道他的專斷好戰,隻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似水柔情,見識過他的一片癡心,就是槿。
眼淚從槿閉著的眼角淌下來,這個動作讓兕看到了希望,他大聲喚著槿公主的乳名“槿兒”,已經昏死過去過去的槿公主聽到這一聲聲的呼喚,如夢初醒,仿佛聽到了那個三千年前的一個聲音……
兕不能接受槿從此不再的事實,他要去救嫿,他癡癡的認為隻有救活了女兒,槿公主就能活過來。雖知道強改生死簿的事情不可為,但是他這次一定要去試試,賭上所有可以下注的所有。但是昏昏沉沉的槿公主知道,這時不可能辦到的,沒有人可以做到。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住了兕。
不要……去,陪我說說話,師兄……
來世,你一定要碰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不要記掛我了……兕緊緊握住槿公主的手,埋下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師兄,你看,是他,他來接我了……槿公主忽然眼睛出現一道光,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笑他從來沒見到過。話音未落,指著前方的玉手突然摔落在床邊,眼角的淚滑落在枕邊。他眼睜睜地看著槿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卻無能為力,突然身上無力癱軟在地,忘記了送別,忘記了揮手。
瞬間,一陣清新的香氣很快飄過他的臉龐,飄走了。他知道,槿這回,是真的走了,她在向他告別,以一種不打擾的方式。
最後一麵,她也沒能見到心中的那個人。但那個人,卻一直在看著她。那不是幻覺,是七星官用了幾千年前的一種天界失傳的法力,將自己的元神逼出,出現在那個人的麵前。他不能違抗天命,但也不想心愛的人抱憾而終。現在,他看著槿離開了,他向掌管天地神草的天神求得玉瓶,把她的那縷香氣收進了玉瓶,隨身遠去。
三千年前的天水源,鳥語花香,才子佳人,一見傾心……此生不能相伴,來世一定要時刻相隨,“槿兒”我們這次,再也不分開了,我去救女兒,然後就去找你,等著我……
在魔界的鎖石門中,七星官找到了嫿的元神,從懷中取出仙山外的一顆靈珠花,用了他三千年的功力守護這朵花盛開,將它與嫿的元神充分融合,幻化成她原來的模樣。原隻是聽說過這種方法,但也隻是流傳,多次試驗之後,並沒有成功。七星官此時已經有些體力不支,而元神卻一直在消耗。
什麼人?膽敢闖進鎖石門?門外有魔族侍衛進來,但七星官似乎已經無法動身。沒想到闖進來的正是魔族大公子,看到七星官就要拔劍相向。七星官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講話。看到這一幕,他似乎也明白了這個人正在施法救回他的小妹。於是,隻是在一旁看著,並沒有作聲。
隨著一聲碎裂的聲音,隻見眼前的這顆靈珠花快速地長大綻放,與嫿的元氣靈珠很快融合在一起。七星官知道,他成功了。但是他沒有力氣發出聲音,隻是嘴角看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這……一旁的大公子看呆了,他從來沒見到過這種景象。小妹真的能回來嗎?自己的罪孽真的能夠減輕嗎?小妹,你一日不回,大哥內心煎熬百倍呐。他擦擦眼角的淚,直勾勾地盯著這朵正在綻放的花。
我要走了,你好生守護著,很快她就可以回來。七星官踉踉蹌蹌地走出鎖石門,叮囑大公子一定要看好。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守著的。
七星官回到天界,帶著那個承載著槿公主最後一縷真氣的玉瓶。此生相伴,便不再孤寂。
靈珠花還在開,顏色也越來越淡,突然花瓣開始掉落,急劇枯萎,花蕊中公主嫿的樣子若隱若現。大公子激動異常,但不敢靠近,雙拳纂的緊緊的,眼睛一眨不眨。瞬時,靈珠花快速消失,眨眼的瞬間隻看到公主嫿躺在地上,身旁什麼都沒有。
小妹,你終於回來了。大公子激動地上前扶起慢慢蘇醒的嫿。
大哥,我怎麼在這裏?公主嫿異常虛弱,在大公子的攙扶下回屋歇息。
公子在哪裏?天族的三公子?大哥,你不會傷害他了吧。說到這,公主嫿的眼淚再嚴重打轉。她激動地緊握大哥的雙手,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不,沒有。我沒有怎麼樣他,他已經回到天族了。
聽到這裏,公主嫿鬆了一口氣,但是眼淚卻流了下來。
是誰救的我,大哥,你知道嗎?她回過神來問道。
不,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我過來的時候你已經躺在這裏了。大公子不想讓她知道太多,以防生出更多事端,便隨口扯了謊敷衍過去。看到公主嫿已經安穩躺在床上,大公子告訴她要好好養著,什麼都不要想。說完就要走。
大哥,母親為什麼沒來看我?極力避免的話題還是躲不過去,他不知道怎麼跟小妹講,她最愛的母親已經香消玉殞,永不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