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兒，你把腰挺起來，往我這邊一點，對。”
    “你把手放扶手上，拽著那個抱枕。”
    “寶貝兒，你看著我。”
    程峰忍無可忍：“你起個稿，怎麼那麼多毛病，都快20分鍾了，累死我了。”
    謝天澤一邊畫一邊說：“哎呀，你這個模特也太不稱職了，還不到20分鍾就喊累，乖，我起好稿，再拍張照片就完事，你再堅持一會，最多一個小時，一會光線就變了，我得抓緊時間。”
    這是謝天澤第一次畫程峰本人！
    謝天澤磨了程峰一個禮拜，程峰才答應給他當模特，他像拿到了聖旨一樣，提前三天就開始構思構圖和布景，差點給畫室重新翻修了一遍。
    他買了一張工藝及其考究，巴洛克風格象牙白的貴妃椅放在落地窗邊，地上又鋪了一張鬆軟的淺黃色波斯風情的花卉地毯，地毯旁邊立了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裏麵插了幾支新鮮的尤加利。
    謝天澤又跑到程峰的衣櫃裏翻出一件高領奶油白色的毛衣和一條卡其色的休閑褲，作為模特指定服裝。
    程峰看著高領毛衣：“你確定讓我穿這個嗎？外麵二十多度！”
    謝天澤：“又沒讓你穿著毛衣在外麵跑，到時候開空調，我就起個稿，不會讓你一直穿著的，放心吧，寶貝兒，我餓了，你去做飯吧，吃完我們好畫畫。”
    程峰無奈的去了廚房。
    程峰剛走，謝天澤就拿起程峰的手機，分別給周曉雨和麻子打了電話，告訴他倆程峰下午有事不要電話騷擾他，打完電話，開開心心的玩起程峰手機裏的小遊戲。
    剛吃過午飯，謝天澤就催促程峰換衣服。
    程峰：“你不說下午兩點的光線最好嗎？怎麼現在就讓我換衣服？”
    謝天澤：“哎呀，寶貝兒，模特都要提前到畫室，聽音樂，放鬆，提前進入狀態的，你看你，一會打電話，一會看手機，心思都在工作上，心靜不下來，怎麼當模特啊。”
    謝天澤果真開了舒緩的鋼琴曲作為背景音樂，過了一會，程峰真的穿著他找的衣服進了畫室。
    謝天澤上下打量了一下：“寶貝兒，你能把襪子脫了嗎？”
    程峰：“哦。”
    程峰脫了襪子，光著腳站在地毯上，下午柔和的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照在他白皙的臉上，整個人熠熠生輝，散發著迷人的氣息，謝天澤看得咽了一口唾沫：“那個，我得多試幾個角度，你先坐在地毯上，頭靠在後麵的靠枕上。”
    程峰聽話的坐到地毯上，剛坐下又站了起來：“不行，換個姿勢，這樣我容易睡著。”
    謝天澤拿著相機迅速抓拍了一張，程峰聽見相機的“哢嚓”聲：“這就照上了？我還沒坐好呢。”
    “沒事，你不用管我，我隨便拍的，正式拍的時候告訴你。”謝天澤晃了幾下手裏的相機，“寶貝兒，你坐到沙發上。”
    程峰坐到沙發上，習慣性的翹起二郎腿，褲子在肌肉的拉伸下勾勒出腿部線條呈現出漂亮的弧線，謝天澤心猿意馬的拿起油畫筆在畫布上比劃了幾下。
    程峰：“我這樣坐行嗎？”
    謝天澤拿出相機又拍了幾張：“你怎麼坐都行，隨意一點，再換幾個姿勢。”
    程峰瞬間陰了臉：“你真拿我當免費模特啊，還一堆事等著我呢，三點啊，三點不管你畫完畫不完，我已經告訴麻子來接我了。”
    謝天澤笑道：“寶貝兒，我特別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程峰：“……”
    謝天澤說的沒錯，他確實喜歡程峰現在的樣子，有一點霸道，還有一點不客氣，臉上沒有憂鬱，欲拒還迎，似乎有點撒嬌的感覺，放鬆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暖洋洋的金色陽光裏。
    他挪不開眼睛，立刻舉起相機記錄這一時刻，謝天澤耐心的調整著程峰的姿勢，直到他滿意為止。
    畫室突然安靜下來，隻有斷斷續續的背景音樂，和畫筆與畫布接觸的聲音，程峰穿著高領毛衣，又坐在陽光下，熱的渾身冒火，兩頰罩上一層紅暈。
    謝天澤見他臉紅紅的，故意逗他：“怎麼了？我盯著你看，你害羞了？”
    程峰被人調戲了，沒好氣的說：“畫你的吧，那麼多廢話。”
    謝天澤變本加厲道：“你呀就是嘴硬，以後想我了就說，想找我就去學校找，別總偷偷摸摸的，叢校長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現在也不是班主任了，你怕什麼。”
    程峰急了：“誰偷偷摸摸了。”
    謝天澤一臉壞笑：“你還嘴硬不承認啊，那你幹嘛去學校偷拍我？”
    程峰一下站起來，險些帶倒了身邊的花瓶：“我什麼時候去學校偷拍你了？”
    謝天澤：“哎呀，你激動什麼，快坐下，砸了花瓶不要緊，紮到你的腳怎麼辦，你到是坐下啊。”
    程峰沒好氣的坐下，謝天澤邊畫邊說：“對對對，你沒去學校偷拍我，那你手機裏高三誓師大會的視頻是誰發給你的？”
    程峰：“你……”
    程峰本來想說你為什麼偷看我手機的，但視頻還真是他偷拍的，又不好發火，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運氣，又熱又害羞，臉紅成一個大蘋果。
    謝天澤：“我站在台上發言的樣子是不是特別帥？”
    程峰：“你臉還真大。”
    謝天澤：“可不是嘛，人都說一家人的臉皮厚度是一定的，我們家你臉皮那麼薄，我必須得厚一點呀。”
    程峰哭笑不得：“神經病，快點畫。”
    謝天澤：“你別著急呀，我得用心畫，這幅是要參加比賽的。”
    程峰一下提高了音量：“你要拿我的肖像參加比賽？”
    謝天澤好奇的問：“不行嗎？很多畫家都有畫自己老婆的習慣，莫奈，陳逸飛，冷軍，一幅畫幾百萬呢，我賺了錢都給你。”
    程峰站起來就外走，謝天澤立刻攔住：“哎，你幹嘛去，怎麼說走就走，我這剛起個稿。”
    程峰皺著眉頭：“你參加比賽就請個專業模特，我不給你當模特。”
    謝天澤攔在畫室門口不讓他走，“哎你這個牛脾氣，答應的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不準走！”
    程峰：“人家參加比賽不是畫個美女就是畫個風景，你到好，畫個男人，你欺負我不懂藝術啊。”
    謝天澤：“你管我畫什麼呢，我是畫畫的，我說了算，我想畫誰就畫誰！”
    程峰推開謝天澤就往外走：“那你請模特去，我不幹了！”
    謝天澤見程峰真生氣了：“怎麼了寶貝兒？”
    程峰不理他，脫了毛衣扔到沙發上，氣呼呼的回了房間。
    謝天澤跟進房間見他要換衣走人，上前一步攔住，勾著嘴角微笑，哄道：“好了好了，不生氣了，不畫了，誰也不畫了，我換靜物題材行了吧，不生氣了啊，乖。”
    程峰自知剛才態度有點過了，謝天澤又先來服軟，便道：“你個人畫展已經畫過我了，又是肖像又是照片的，弄得滿城皆知，我吃個午飯都能被人認出來，你心還真大，參加比賽還敢畫我，你是想讓你們圈裏的人都知道咱倆的事啊。”
    謝天澤眼睛一亮：“你就為這事生氣啊？寶貝兒，你想太多了，我們圈裏的人一個個都瘋著呢。”
    程峰：“……”
    謝天澤抱住他：“我真得批評你兩句，咱倆的事我爸媽同意，你媽也同意，連叢校長都支持，你怕什麼，再說了，我們圈裏的人都不在意這些，你別擔心。”
    程峰：“我能不擔心嗎？你是優秀教師，你是知名畫家，出了事都是我的錯，在別人眼裏，我就是罪魁禍首，我就是拉你下水的人！”
    這話程峰憋了好久，從來沒跟謝天澤說過，他一直默默承受著，謹小慎微的生活著，生怕哪個細節做不好給別人留下茶餘飯後的談資。
    謝天澤有點意外：“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還是我身邊什麼人跟你說了什麼？誰？什麼時候的事？”
    程峰低著頭不說話，這次換謝天澤轉身就走了。
    程峰趕緊攔住：“你上哪去？”
    謝天澤斬釘截鐵的說：“我去畫畫！”
    程峰：“你還畫，我說的話你聽沒聽進去，你就不能低調一點嗎？”
    謝天澤：“我為什麼要低調，我偏要高調，我不要偷偷摸摸的談戀愛，我偏要正大光明的昭告天下，我告訴你程峰這次畫展我還就畫你了，非你不畫，反正你的樣子都在我心裏，有沒有模特我一樣畫！”
    程峰氣急敗壞：“我看你敢！”
    三個月後，美展如期舉行，謝天澤以一幅《尤加利與少年》榮獲美展金獎，許多收藏家紛紛投來橄欖枝。
    最終，他把畫賣給了當年幫過他的一位收藏家，正是那年謝天澤收購秋塘錢不夠，幫了他的那位收藏家。
    謝天澤把整幅畫的錢存在一張銀行卡裏，晚上吃過飯，歪在沙發上的喊：“寶貝兒，過來。”
    程峰：“幹嘛，做檸檬茶呢，你不是要喝嗎？”
    謝天澤：“過來，有東西給你。”
    程峰端著一杯檸檬紅茶遞到謝天澤手上：“幹嘛？”
    謝天澤把卡放到他手上：“你的勞動所得。”
    程峰：“什麼啊？”
    謝天澤：“畫賣了，這是錢，給你！”
    程峰：“我不要。”
    謝天澤把手伸進程峰的衣服裏：“拿著，就當模特費，下次還請你當模特，要求與畫家發生關係。”
    程峰拽住他不老實的手：“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