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謝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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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澤,畢業於中國美院油畫係,碩士研究生,現任十九中美術係教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油畫學會會員,丹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作品多次參加全國美展以及專題性畫展,本次參展作品《格桑花》,《青花瓷瓶》,《老人》,《花影》,《荷塘》。
程峰發現除《花影》之外,其他的畫都有標價,而且在《老人》下麵堂而皇之的貼著一個小小的紅色已售標簽,這個背景介紹很難跟剛才那個不修邊幅的男人聯係到一起,一直到閉展,程峰都沒想起這兄妹倆到底和自己有過什麼交集。
“行啊,峰子,弄得像那麼回事兒啊!”一個留著平頭,戴著黑框眼鏡大腹便便的胖子從背後摟住程峰的肩膀。
這人叫杜磊,是程峰沒讀完的大學的同學,當年杜磊上大學的時候在網吧得罪了小混混,不知道怎麼的這事鬧大了,最後是程峰老爸幫忙平了事兒。兩個人關係很鐵,最掏心窩子的話,程峰不能跟他媽說,不能跟麻子說,但是能跟杜磊說。
程峰特意給他一張入場券,讓他來感染一下藝術細菌。
程峰跟周曉雨和麻子交代了幾句,轉身對杜磊說:“咱倆撤吧,這不用我了。”
兩人一起往停車場走去,“唉,我剛看有幅畫賣了18000,我靠,那畫上畫的什麼我都沒看出來,就是瞎畫,就那個水平的,我一天能畫十幅!”杜磊嘟嘟囔囔的點著了發動機。
程峰扣上安全帶,閉上眼睛沒說話,這兩個月他就沒怎麼休息,“我餓了,你家有吃的嗎?”兩個人從夜市大包小卷回到杜磊的窩都快八點了。
程峰二話不說,從冰箱拿出一瓶冰鎮飲料坐在沙發上喝。
“唉,我說峰子,上次咱倆喝酒之後,雷老三沒找你麻煩吧!?”杜磊挪著自己的肚子,坐到程峰旁邊,拿起一隻鹵雞翅啃著。
程峰眨眨眼睛,完全不知道杜磊在說什麼。
“我靠,你不會真斷片了吧?”杜磊說著又拿起一串鹵千張放進嘴裏。
“上次咱倆一起喝酒什麼時候的事?”程峰真沒想起來。
“大概半個多月前吧,還是已經半個月了?具體時間我也不記得了,你正忙著弄這個畫展,有一天說找我喝酒,沒想起來?這才幾天你就想不起來了?”杜磊說著打開了電視。
“不會吧,您這記憶力,那天挨打的是我不是你啊,37度酒吧,大胸妹,想起來沒?”
程峰一拍大腿,如夢初醒,一切都慢慢浮現在眼前。
三周前的一天傍晚。
程峰一條消息發出去【胖子,什麼時候下班,咱倆喝一杯,我請客。】
手機還沒放回原處,就收到回信。
胖子【打死不加班,你來接我!】
杜磊真沒加班,程峰卻加班了,他正在為畫展的事忙的焦頭爛額,美術家協會的理事一會兒說裝修風格不行,一會兒說背景音樂不合格,就連當天畫展門口的花柱都要程峰出個方案,這種事程峰從來不放心手下的小弟,隻能和辦公室幾個讀過書的人一起加班加點寫方案改方案。
程峰心思細膩,做事滴水不漏,認真的在網上查著每一種花的顏色以及搭配方案,就怕美協理事不滿意換讚助商。
“峰子,說好的請客喝酒呢?”杜磊一手拎著披薩盒,一手提著飲料,活脫脫一個外賣小哥形象,“我這不但沒喝上酒,還得給你送飯,不對,不止你一個,我數數,1,2,3…5個,5個人送飯!”
“給你報銷,別廢話了。”程峰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說一邊看電腦,忙的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一心八用。
“你可真行啊,又做賠本生意,你也就賺點門票錢,還50%都捐給希望小學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大學沒畢業還文盲著呢,還給別人捐錢念書!”杜磊大學學的是財務專業,在銀行工作,大概估算了一下程峰的進出,覺得他這兄弟腦子被門夾了。
“胖子,你來看看,這兩種花有區別嗎?”程峰指著電腦屏幕。
“神經病,峰子,你真是瘋子!”杜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沒理他,一個人窩在沙發上打遊戲。
程峰做事及其縝密,邏輯性很強,花柱搭配方案清幽淡雅的一套,顏色明快鮮豔的一套,品種奢華高檔的一套,一共做了三套方案給美協的理事做選擇題,這才合上電腦和杜磊一起喝酒去了。
兩個人將近十點才到酒吧,程峰一天的疲勞在這一刻都找了上來,他看著手中威士忌杯裏的冰塊發呆,眼神憂鬱,憂鬱中又帶著幾分冷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杜磊卻來了精神,眼睛放光的看著周圍的美女,尋找可以搭訕的單身女孩。
“我說峰子,雖然這不是gay吧,你也不用這麼沒興趣吧。”杜磊邊說邊看著舞池裏的姑娘。
程峰沒說話,抬眼看了杜磊一眼,默默比了一個中指。
“算我沒說啊,你繼續想你的方案。”杜磊跟他說著話,眼神卻飄向對麵卡座上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姑娘。
程峰的大腦仍然停留在不能出現紅色的花——太俗氣,也不能用白色的花——不喜慶,隻能用香檳玫瑰才夠檔次這個層麵上,完全屏蔽了周圍吵鬧的環境與群魔亂舞。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杜磊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對麵的姑娘,對麵的姑娘似乎也看到了杜磊,有意無意的往杜磊這邊看一眼,杜磊簡直覺得自己都要被丘比特的小箭射穿了。
程峰啤酒喝多了,跑到廁所放水,再回來的時候發現杜磊沒了,程峰估計兄弟得手了,正想著要不要先回去,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他隨著聲音找過去。
“艸!”程峰低聲罵了一句,隻見杜磊坐在對麵的卡座上,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摟著一個大胸妹,正跟自己得瑟呢。
他剛想過去,杜磊隔壁那張卡座突然吵了起來,程峰幹脆坐在吧台邊看熱鬧,大概是那張卡座上一位戴墨鏡的大哥邀請一個辣妹喝酒,辣妹不肯賞臉,墨鏡大哥覺得沒麵子,所以吵了起來。
這種事酒吧常見,一般流程都是值班經理過來息事寧人,沒想到這次值班經理還沒過來,杜磊那桌的幾個姑娘先不幹了,統統站起來圍了過去,程峰估計這幾個姑娘和辣妹是一起來的。
程峰太了解他的兄弟了,他都沒來得及叫住杜磊,杜磊已經衝上去了,英雄救美的戲份太不好演了,杜磊先是肚子上挨了墨鏡大哥一腳,接著左肋下又接了一拳,緊接著對方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空的紅酒瓶。
程峰一看兄弟要涼,迅速拿起吧台上的煙灰缸丟了過去,正好砸上墨鏡大哥舉過頭頂的空酒瓶,玻璃和玻璃碰撞的聲音讓吵鬧的人群安靜下來,隻有重金屬音樂還再“咚咚咚”的響著。
程峰徑直走過去,看熱鬧的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向他行了注目禮,程峰把杜磊拉到身後。他看了一眼墨鏡大哥,墨鏡不知什麼時候從臉上拿了下來已經掛在T恤領口,這人看著眼生,雖然財大氣粗,但不至於飛揚跋扈,不像是道上的人,程峰才把心放回肚子,估計墨鏡大哥有幾個錢借著酒勁撒潑。
程峰轉頭瞪了一眼身後的杜磊和那幾個姑娘,示意他們閉嘴。
程峰:“兄弟,弟弟妹妹們不懂事,我的錯,多見諒,這頓酒我請了。”
他端起酒杯倒了半杯紅方一飲而盡,程峰是看著老爸黑道生活長大的,這樣的童年讓他變得敏感而嗜血,他微笑著看著對方的眼睛,冷血的眼神讓對方摸不透他的底,仿佛他扔過去的不是煙灰缸,而是個大蒜瓣兒,墨鏡大哥還算聰明,一看程峰這個架勢,見好就收,隨手拿起一瓶啤酒,和程峰碰了下杯,喝上一口,這事就算過去了。
程峰最後一共買了三桌的單,他和杜磊的,墨鏡大哥的,還有大胸妹的。
其實程峰從廁所出來後酒就開始上頭,他咬著牙沒讓自己睡過去,等平了事買了單,程峰已經徹底斷片了,杜磊叫代駕把倆人送回家,臨走前還不忘加了大胸妹的微信。
當時程峰並不知道也不記得,坐在卡座對麵有意無意往這邊看的姑娘就是謝天嬌,當然他也不知道謝天嬌當時看的不是杜磊,而是他自己!
等程峰把思緒拉回來,杜磊眼前的雞骨頭已經堆成小山了,他知道37度酒吧那片是雷老三的地盤,但是他覺得那晚那件事處理的還算冷靜,既沒有影響人家生意,也沒有讓誰下不來台,雷老三不至於找他麻煩。
“暫時沒找我什麼麻煩,後來你和那姑娘又聯係了吧!”程峰覺得謝天嬌能到畫展找到他,肯定是杜磊出賣了他。
杜磊摸著肚子上的肉,“嘿嘿,就喝過兩次咖啡。”
程峰:“你就非靠出賣兄弟獲得美色嗎?”
程峰回憶著37度酒吧裏的謝天嬌,油畫裏的謝天嬌,畫展上的謝天嬌,不僅打了個冷戰,下了個定論:女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