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下飛機的時候已是淩晨，機場裏人很少，她還未出機場，便有幾個婦女模樣的人不停詢問著她是否需要住宿，很實惠值得推薦之類的。
    女孩婉拒了她們，推著行李往出機口走去。她沒來過南川，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十分的陌生，她微微靜了心，深吸了一口氣，手裏攥著一張舊相片。
    相片上的女子明眸善睞，笑起來溫溫柔柔的，依稀看出與當歸有幾分相似。雖然是淩晨了，不過南川街上的車輛還有很多，這是省會城市，要比清河熱鬧，也要比清河大上許多。
    她在出機口附近的長椅上坐下，看了會時間，姥姥說母親會來接她，叫她不要亂走。在夜深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慢，當歸看著手腕上的手表一分一秒地轉著，偶爾向著門外張望。
    夜裏的南川溫度下降得極快，她隻穿了件衛衣，把衛衣的帽子扣上後便更顯得人小了許多。
    許墨走進機場的時候，躺在長椅上的人不少，老人有，抱著孩子的大人也有，隻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純白色外衣的女孩。她背著黑色的書包，白色的衛衣帽子在她臉上印出淺色的陰影，他的視力一向很好，可以看到女孩濃密的睫毛，很長，很卷，和他的有一拚。女孩身旁還有一個行李箱，小小巧巧的，和她很搭。
    褲子裏的手機振動的時候，許墨猛地回過神，“阿墨，我等你好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南川的鬼天氣，大晚上的還敢讓我等這麼久。”
    電話裏的人是許墨的發小，出國有幾年了，今晚到南川的飛機偏要讓許墨來接機。許墨再看了眼女孩，覺得女孩是真漂亮，“我要你等我？”他向來是將天聊死的好手，聽著對麵傳來的掛機聲便知道了。
    楊麓忙著撩手機裏的小姐姐時，許墨正迎麵向他走來。男孩長高了不少，還是隱隱有著些小時候孩子王的氣勢。
    其實楊麓小時候也看不過許墨這小子，同樣的家庭優越，同樣的年齡，更是同樣的成長環境，但許墨身上總有股高高在上的氣息。後來被打服後，他便暗戳戳地跟在許墨後麵，任他怎麼說都不走，總想著學了一招半式後便自立為王。
    相處久了他們也便真成了朋友，即使是他單方麵認為的。
    許墨和楊麓迎麵擊了個掌，楊麓也算是帥氣的類型，隻是可能在國外海灘玩瘋了，膚色與許墨相比差了好幾個度。咧著嘴笑的時候，大白牙比他的眼睛還亮。
    “回來呆多久？”許墨拍了下楊麓的肩膀，“陪老大呆到高考。”不同於許墨的眉眼清俊，楊麓的眉毛很粗，說話的時候揚著濃眉，說不出來的豪氣。
    許墨從上衣口袋裏拿了包煙，抽出一支遞給楊麓，“楊叔放心讓你跟著我？”“老大，你都不知道，我在國外幹了多大事，天天和外國佬打架，罵罵咧咧的完全聽不懂，我爸媽巴不得我別回去了。扔了張卡給我讓我自生自滅。”
    楊麓的語氣帶著抱怨，但許墨知道他們家關係一向很好，楊麓是老來子，他的長姐楊沁比他大了十來歲，把楊麓當作兒子來寵著，不管是楊家亦或楊沁，哪怕楊麓一生碌碌無為，也絕對地衣食無憂。
    “走吧，定了酒店。”許墨將手插在口袋裏，先向前走了一步。走過機場大門時往長椅方向看了一眼，女孩已不見了蹤影。他舌頭在上牙齒牙齦刮了一下，覺得小女孩應該是被家人接走了。
    而此時的當歸剛拿了身份證去辦理入住手續卻因未成年而被拒之門外，女孩不經有些煩悶。她在機場等了一小時了，無論是名義上的母親還是所謂的司機她都沒有見到一個，她不知道這是他們給她的下馬威還是他們真的忘記了她這個無關緊要的人。
    南川和清河的天氣差異較大，如果在機場呆一晚上的話肯定會感冒，她沒必要冒這個險。隻是她沒有想到酒店還有未成年人不在家長陪同下不能入住的規定。女孩拉了行李，準備在機場裏多拿幾件衣服出來能管多少管多少，聊勝於無。
    “老大，你怎麼樣？”楊麓有些慌張，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血了，怎麼知道回國第一天便害得許墨受了傷。許墨的臉色有些慘白，但意識很清醒，“本來就是衝我來的，我和傅斯年那幫人結的怨不少，加上這一條也沒什麼。倒是你，國外呆的太逍遙了？身手退的不是一點半點。”
    男孩出了不少冷汗，傷口不大，就是疼得厲害。一陣腳步傳來，許墨微眯了下眼
    昏黃的路燈將女孩的身影拉得很長，即使她的腳步很輕，但許墨一眼就看到了她：“小孩子家家的，看了這麼血腥不怕做噩夢？”楊麓順著許墨的視線望去，有點驚訝都這時候了他家老大還敢嚇唬人家小姑娘。
    “沒有傷到重要部位，止了血上點藥就好了。”女孩走近他們，低著頭檢查傷口後便從書包裏拿了白色的繃帶和藥瓶出來，楊麓隻見女孩倒了些無色液體在傷口上，他老大便猛地吸了口冷氣，楊麓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小妹妹，你這東西不會是濃硫酸吧？”
    當歸輕輕地瞥了他一眼，一臉不想說話的表情，楊麓又看向他老大，發現男孩也正用看智障一樣看著他。“這是酒精，和濃硫酸味道區別很大。”女孩的聲音清清朗朗的，令許墨緊繃的神經微微放下鬆來。說話間，當歸已經熟練地給許墨上好了藥，也給他包紮了一下。
    楊麓有點好奇：“小妹妹，你怎麼小還懂醫呢？還貼身帶著繃帶和藥物，你是特務嗎？”當歸收拾好東西站起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楊麓渴望的目光，她有些好笑，“家學淵源罷了，帶著總歸有用，這不是幫了你們嗎？”
    “對，帶著好，帶著好。”楊麓感到一陣後怕，還躺在地上的許墨看著楊麓像個傻子一樣點頭，已然忘了還有他這號人的模樣簡直沒話說，豬一樣的隊友。
    男孩自己掙紮著站了起來，看著自己黑色外套上暗沉的血跡，不由來得煩悶。“麓子，把我外衣脫了。”
    夜色有點暗，當歸看不清男孩的臉色，連剛才上藥都是費了大力完成的。隻不過聽著男孩不耐的聲音多半猜得到男孩緊皺的眉頭。
    “夜晚天涼，衣服穿著吧，對傷口不好。”她隻是本著醫者本分出聲提醒，並不覺得男孩會聽她的，隻是那就是他們的事了與她無甚關係。
    當歸隻覺得周圍靜了靜，隨後便是男孩略壓低的聲線，“好。”

    作者閑話：

    作者非醫學生，有錯誤的地方見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