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采薇，我想我有點明白盛鄺為什麼會如此愛你了。”劉桑趕緊起身將我身子扶正，“你身上有種難得的純粹，尤其如今這浮誇陸離的社會，你的幹淨和通透莫名讓其他人黯然失色。”
    “沒有沒有，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我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這樣的讚揚你就收下吧，至少也讓我輸的心裏好過些，OK？”
    我抬頭，與劉桑相視一笑，很多理解與釋然，盡在不言中。
    劉桑開門送我出去，門剛一打開就看見江瀚宇在不遠處正四處張望。
    “師兄，是在找我嗎？”我忙上前打招呼。
    “采薇啊，是在找你，我在這裏碰到一個老熟人，想讓你們互相認識一下。”江瀚宇看到我身邊站著的劉桑，“看來你也遇到熟人了呀，這位是？”
    “我是劉桑，目前就職於鑫源集團。”劉桑微笑上前，大方伸出手去。
    我補充介紹一下，“劉小姐是鑫源集團劉源總的獨女，劉小姐，這位是我們投行部的副總，江瀚宇。”
    我看到江瀚宇眉毛微揚，他或許不太熟悉劉桑這個名字，但盛鄺的前妻是鑫源集團劉總的獨女，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他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會和劉桑在一起。
    “瀚宇，你說介紹美女給我，我可是等了你半天，差點連你都消失了。”來人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酒氣，顯然這頓飯沒少喝酒，而且是個個性活潑開朗的家夥。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尚恒，恒信私募基金的合夥人，當初在香港，尚大哥一直都很關照我。”江瀚宇連忙向我和劉桑介紹來人。
    恒信基金，是這幾年私募基金中的璀璨明星，名字響亮到連我這個隻關心一級市場很少關注二級市場的人都曉得，聽說是一對好基友合夥創立的，原來恒信其中的恒就是代表他呀。
    “這兩位果然都是美女，瀚宇，你小子豔福不淺啊。”尚恒還真是口無遮攔。
    “我是秦采薇，和師兄是一個部門的同事，確切地說，我是師兄的部下。這位是劉桑小姐。”我自我介紹一番，也順便介紹了一下劉桑。
    “秦小姐，劉小姐，能遇見各位真是我的幸運，既然是瀚宇的朋友，那就是我尚恒的朋友，下次一定給我機會請大家吃飯，我還希望有機會和各位大佬合作呢。早知道今天有這樣的際遇，我應該去買張彩票才對，一準中大獎。”尚恒的長相雖不及盛鄺和瀚宇精致，卻有他獨特的一份帥氣，加上至少一米八的身高和扇形的好身材，人群中也是屬於非常亮眼的類型。
    尚恒又轉向我，“秦小姐，你我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我卻不是第一回看見你哦，當初在瀚宇的電腦和手機裏，我可沒少看到你的照片，瀚宇對你那可真是一片癡心，當初在香港，我給他介紹了那麼多漂亮女孩，他可是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如今終於是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啦！”
    此話一出，江瀚宇的臉騰地就紅了，“尚大哥你今兒也喝太多了吧，說話顛三倒四的，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然後又趕緊對我解釋，“采薇，尚大哥習慣了開玩笑，剛才那話你別往心裏去。同事那邊要不你幫忙招呼一下，我先送尚大哥回家去。”
    我笑著點頭，“好的，師兄。”
    “秦采薇，你真是好命，到哪兒都有優秀的男生喜歡你，江瀚宇這個名字我聽過，在業界也算是響當當的名字。如果不是因為盛鄺珠玉在前，想必你也不會拒絕你師兄對你的一片心意吧。”劉桑笑得有點雞賊，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樣子。
    我則是有點哭笑不得，這尚恒的嘴也太會跑火車了吧。
    “讓劉小姐看笑話了，我和師兄不過是多年革命友誼而已，沒有那麼誇張。”我指了指不遠處，“同事們還在等我，我這就過去了。”
    那一晚吃飽喝足後，還在路上我就撥打盛鄺的手機。
    “采薇，我這裏有點小忙，一會給你打回電。”盛鄺的語氣明顯有點急躁，看來香港那邊的問題比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這晚，我撐到淩晨一點才去睡覺，但還沒能等到盛鄺的回電。
    周六上午我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手機，並無未接來電，也沒有任何一條來自盛鄺的消息，大概盛鄺整整忙了一個通宵吧。
    本想再打個電話給他，最後還是決定再等等，他不主動和我聯絡，想必是忙得焦頭爛額，我就不去給他添亂了吧。
    在不安的等待中過了兩天，盛鄺在周日傍晚時分聯係了我。
    “采薇，我明天上午的飛機回上海，你不用來接我，我會從機場直接來公司。”他的聲音裏滿是疲憊。
    “事情可有解決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損失已經無可避免，現在隻能想辦法盡量減少損失。你放心，不過是一點小損失，不會傷筋動骨的。”聽得出，盛鄺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輕快一些。
    “這次的損失和鑫源集團有關係嗎？”
    “你怎麼突然這麼想？”盛鄺明顯覺得吃驚。
    “劉桑周五來找過我，她好心來提醒我，她父親已經開始采取行動打擊盛氏了，她讓你務必小心，千萬別落入他父親的陷阱。”我盡量讓自己的口吻平靜中帶著嚴肅。
    “劉桑來找你？還來提醒你？這舉動也太奇怪了。她沒對你怎麼樣吧？沒欺負你吧？”
    “完全沒有，劉桑其實是個好女孩，真的，如果她當初愛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的話，我相信她會過得很好很幸福。”
    “采薇，你怎麼永遠都那麼單純。這社會很險惡的，你可不能什麼人的話都去相信。當然啦，我沒說劉桑是個壞女孩，她有她的優點。隻是她會這麼做，對她的動機我還是表示懷疑。”
    “或許她是擔心這樣彼此傷害，難免兩敗俱傷，畢竟鑫源的實力和盛氏相差無幾，若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想必也是毫無意義。”我試著說服盛鄺，“其實無論劉桑出於怎樣的目的，商場上你多小心些，總是不會錯的。”
    “你說的有道理，好，我記住了，我會多加小心，尤其是和鑫源過招的時候。采薇，總是讓你為我擔心，對不起。”
    “我們倆不就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嗎？你哪來這麼多對不起，若真要論個是非黑白，隻怕我要道歉到明天天亮去還結束不了呢。”
    “采薇，你真是我的天使，我想你，每分每秒。”
    我在電話這頭無聲的微笑，“我也是。我們明天見。”
    周一下午盛鄺剛進公司，就把我請去了他的辦公室。
    見他一臉倦色，眼中布滿了血絲，我好生心疼，忍不住上前抱住他。
    “盛氏在香港投資一個新的地產項目，是和李嘉誠的長江實業一起合作開發的，兩周後項目將正式啟動，啟動款項應於下周陸續到位。但是，本來應該這周到期的一筆美國債券居然出問題了，無法按時兌付，資金的流動性一下子壓力陡增。不過你放心，這點資金壓力還難不倒我。我告訴你事情原委，是想讓你相信我，而且我也不希望我們彼此之間有任何隱瞞。”
    “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那你先忙，我出去了。”
    我欲轉身離開，盛鄺卻一把將我拉了回去，深深地一個吻後才將我放開，“這一陣會比較忙，可能周末也沒時間好好陪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都照顧自己28年了，還要你特別關照？你呀，自己重任在肩，好好照顧好公司、照顧好你自己才對。”
    我笑著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但一到門外，我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
    越是大企業越是不可能有太多閑置的流動資金，資金要麼參與投資、要麼投入生產，絕不可能存個活期放在銀行，因為這是對資金的最大浪費。最近一年來美國債券爆出不少黑天鵝，盛氏真的遇到一隻黑天鵝的話，那對其後續的項目一定會有影響，而影響的大小，則取決於這個黑天鵝的大小。
    接下來的每一天，我一邊準備輔導期材料，一邊在關注盛鄺這邊的資金狀況。
    陸陸續續從蔡嘉那裏探聽到，這次到期的債券總額上億，受影響的債券占八成，這批債券肯定無法到期兌付，盛鄺正要求盡快將其他投資變現，有否收益都不要緊，哪怕略虧都可以，關鍵是資金必須盡快到位。雖然說盛氏的信譽很高，完全可以從銀行貸到足夠的款，但因為時間要求太高，都不夠走銀行審批流程。加之盛芮軒這一陣仍處於半病休狀態，盛鄺特別關照，不許任何人就資金周轉的事情去煩盛芮軒，以防他再次發病。
    盛氏的財務總監以及幾家公司的財務經理一個個都為籌措資金忙成一團，我幾次以項目的名義約見這幾位，卻都以分身乏術婉拒了，都說等忙完這一陣他們主動來找我溝通。我當然回答理解，讓他們安心去忙。
    好在過了近兩周兵荒馬亂的時間，資金一點點有了眉目，希望也一點點明朗起來，最難的時刻終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