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秦采薇篇  第四十七章:梅花香自苦寒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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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我醒來時,盛鄺已經離開了,餐桌上有還溫熱的煎蛋和小米粥,還有一張字條:尊重你的意見,所以我先去上班了,你別忘記吃早餐。
    吃著盛鄺做的愛心早餐,我覺得我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改製計劃書完成並上報上海證監局後,在等待證監局答複的日子裏,我馬不停蹄開始準備下一階段企業輔導期的材料。
    於是不停地和中介機構開會討論溝通,準備數據,核實數據,連續忙碌了近一周。
    “秦老師,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加班了,我覺得我的心髒已經不堪重負,再不休息休息恐怕會爆血管。”夏月被我連續折磨好幾天,終於忍不住提抗議了。
    我看看手表,已是傍晚六點,但因為是夏天的緣故,所以天色看上去還很明亮。
    其實我也累得夠嗆,每晚幾乎都是頭挨著枕頭就睡著,甚至錯過了好幾通盛鄺的電話。好在他知道我在忙些什麼,所以每次若是我沒接電話,他都會微信留言給我,讓我注意休息。
    今天也算是完成了階段性工作,所有數據都已準備好,材料的框架也已清晰,稍稍修整一下也是需要的。
    “那好吧,今天大家都不用加班,趕緊各回各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上午晚點來也沒關係。”
    “秦老師,你真是我們的貼心大姐姐,我愛你!”夏月一聽不用加班,騰一下就跳起來,抱著我就親了我臉頰一口。
    “夏月,剛才還說要爆血管,這會子我看你比誰都精神。”另一個同事調侃她。
    “都別貧嘴了,快回去吧,回去早點睡。”
    說完,我也在存儲文件,整理東西,準備回家。
    手機鈴聲響起,我接聽,話筒裏傳來雋嵐的聲音,“采薇姐,你今晚有時間嗎?”
    “雋嵐,你還沒回英國嗎?我以為你回去了呢。”
    “明天的飛機回倫敦,所以有些話隻能今晚和你說。”雋嵐的語氣很是認真。
    說實話,這次我能和盛鄺冰釋所有的誤解,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雋嵐才是。
    “可以啊,我今晚有時間的,我們哪裏見麵你比較方便?”
    “我現在在盛氏大廈B3停車庫,你直接下來B3就好,我在電梯口等你。”
    “那好啊,給我三分鍾,我就下來。”
    關上電腦,拿起我的包,我直奔電梯而去。
    電梯門打開,雋嵐果然等在那裏。
    “走,上我的車。”
    雋嵐開一輛紅色的甲殼蟲,今天恰巧她穿的也是一條白底紅色圓點的背心裙,感覺她比我電視裏看到的那些車模更漂亮,也更有範。
    “找我這麼急,有啥重要的事情嗎?對了,我都沒機會說聲謝謝你,雋嵐,真的非常感謝你這麼多年一直把我當姐姐一樣看待。”我由衷地感謝。
    “我可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我哥罷了,我可當不起你的感謝。”雋嵐似乎有股氣憋著。
    “怎麼了,雋嵐,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雋嵐將我帶到了徐彙濱江大道,晚風吹起了她的長發還有裙裾,越發有法式女郎的嫵媚和風情,不得不說,盛家人的基因真好,每一個人的顏值都超高。
    “采薇姐,是你要求我哥重新開始練琴的嗎?”雋嵐將臉轉向我,語氣很是嚴厲。
    “逼你哥練琴?我、沒有啊。”我覺得有點懵,這啥情況。
    “你知不知道,我哥的右手小臂骨折過,他的右手已經無法承受任何高強度地運動,尤其是彈琴這樣的運動。我哥好不容易才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你為什麼非要讓他重新想起這痛苦的一切呢?采薇姐,既然你也深愛著他,那你就為他多考慮一些,你放過他,好不好,不要再和他說任何關於鋼琴的話題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我越發地懵,盛鄺右手小臂骨折,我完全不知情,更何況我根本沒有逼他練琴呀,難道是、是周日晚上,我睡得糊裏糊塗那次我有說過。
    “雋嵐,你告訴我,盛鄺的右手是如何骨折的?你放心,我真的沒有要求他再次彈琴,或許我心裏有想過,但我真的沒有逼過他,你信我啊。”
    見我臉都漲紅了辯白,雋嵐輕歎一口氣,語氣柔和了下來,“采薇姐,我知道這事其實不怪你,我隻是心裏一著急,就管不住我這張嘴,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不怪你不怪你,不著急,我們慢慢說。先說說你哥手臂骨折到底怎麼回事?是去英國前發生的嗎?”雋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特別急,加上從小養尊處優,難免偶爾說話衝一些,但她的心地特別好,而我也早已習慣說話口不擇言的雋嵐。
    “不是去英國前,而是在去了英國後,是即將要舉行婚禮前。”雋嵐陷入了回憶中,“去英國前我哥確實將家裏的鋼琴砸爛了,手也受了點小傷,但那傷並不影響他彈琴。在英國準備婚禮的時候,劉桑非要讓我哥在婚禮現場彈琴,你知道我哥那脾氣的,本來就是被我爸和劉桑逼著才勉強答應的婚禮,他能夠出現在婚禮現場就已經夠給麵子的。再說了,他那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麵邊砸琴邊說,除了你,他不會再彈琴給任何一個人聽,他怎麼可能會在婚禮現場彈琴給劉桑聽呢。為了徹底讓劉桑死心,我哥、我哥竟然愣是用高爾夫球棍將自己的右手小臂打斷了。”
    說到這,雋嵐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而我也陷入巨大的震驚和自責中。
    “他這是何苦?這是何苦啊?”我別轉臉,偷偷抹去了臉上的淚。
    “你哥和劉桑的感情究竟怎樣?這六年他究竟過得怎樣?”我喃喃地問。
    以前我從未想過要去過問或者深究這六年來盛鄺過得如何,並不是我刻意回避,而是我覺得沒必要,我從來都知道盛鄺是違心離開我娶了劉桑,我從來都知道其實是我放棄了盛鄺,而非表麵上看到的盛鄺拋棄了我,所以無論這六年來盛鄺過得好或者不好,我都沒有理由、沒有資格去深究,我完全是忽略,或者說我根本沒介意過這六年。但是此刻,當我聽到盛曠竟然做過如此偏執激烈的事情,我隱隱感到,這六年,盛鄺過得隻怕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我哥和劉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感情,這個女人,當初死纏爛打非要嫁給我哥,那會我還真被她的癡情給蒙蔽了眼睛,覺得雖然我哥放棄了一個他愛的女人,但是能得到一個全身心愛他的女人,也還算是不錯,誰知我真是錯看了她。”
    雋嵐長歎一聲,稍稍順了口氣,繼續說:“一開始劉桑對我哥真是百依百順,連高聲說話都沒有過,但討論婚禮細節的時候,她卻非堅持要我哥彈琴,我哥第二天就斷了自己的右臂。那天我看到我哥右手手臂獻血淋漓,疼到腦門直冒冷汗,卻一聲不吭,閃著冷冷的目光看著劉桑時,我真的嚇壞了,劉桑更是嚇得幾乎當場昏厥。我們連忙送我哥去了當地最好的醫院,醫生多方會診,最後的結果是右手可以恢複正常功能,但僅限於普通人的正常功能,想要如以前那樣彈琴,怕是隻能下輩子了。最後,我哥是手臂上綁著石膏和劉桑舉行的婚禮,那一天,我哥的臉色比他手上的石膏更蒼白。”
    “劉桑那麼愛盛鄺,想必以後沒再為難過他吧?”我多麼希望雋嵐回答一個是字。
    “強扭的瓜不甜,這話真是一點都沒說錯。也是這一件事,讓我爸開始重新審視他強行指定的這一段婚姻。劉桑確實很愛我哥,用文藝點的說法,就是愛情讓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從塵埃裏開出花來。然而我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怎可能在感情這種事上做妥協,他、他幾乎從沒對劉桑笑過,幾乎一直視她為路人,或者說還不如路人。具體他倆如何相處我也不太了解,因為在英國我並沒有和我哥一起住,但一年中的重大節日總能遇到幾次,每一次見到,我哥對劉桑的態度,總是不理不睬,完全忽略的那種。或許,劉桑終於無法忍受我哥這樣的態度吧,終於全麵爆發。而我哥根本不予理會劉桑,他直接搬離了那個所謂的家,然後提出了離婚申請。後來,你也知道了,他說服了劉桑離婚,也說服了我爸,然後立刻趕回上海來找你。這段婚姻,在我眼裏不僅僅是失敗,簡直就是可怕,分開對我哥和劉桑而言,或許是對彼此最大的善意與和解了。”
    從雋嵐那裏得知盛鄺曾經的婚姻狀態,我隻覺得是心如刀割,我甚至覺得,相比我一個人的相思和寂寞,盛鄺遭受的痛苦更可怕更慘烈。但也正是因為這一份慘烈,才讓盛芮軒認識到,他堅持的婚姻觀或許真的落伍了,真的錯了,才有了盛芮軒和我那一次真正平等意義上的坦誠交流。
    所謂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如今的幸福和快樂,是盛鄺用他有如身處地獄般的六年換來的,若我還不知珍惜,我真應該原地爆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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