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秦采薇篇 第十四章:寢室裏來了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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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二十一歲,正從大三升入大四,新學期開學後,寢室裏迎來了新室友。寢室裏住四個人,有位同學因為做了交換生前往美國學習,所以空出一個床位。巧得很,同專業新大一的女生中正好多出一位,便將她安排到了我們寢室,還偏巧安排在我對麵鋪位。正是因為這位女生的加入,從此我生命的軌跡發生了重大變化。
新來的同學名叫盛雋嵐,是個長相甜美、性格開朗的卡哇伊小妹妹,一看就是家境優渥,在父母關愛保護下成長的幸福女孩。她第一天來寢室,足足帶了三個行李箱,其中一整個行李箱裏麵裝的都是吃食以及特意為我們這些室友們準備的小禮物。
“采薇學姐,你皮膚好白啊,真讓人羨慕。這瓶香水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請一定收下。”雋嵐笑著遞給我一個精美的盒子。
這香水牌子我認識,蘭蔻的奇跡,上海幾條大馬路上隨處可見這款香水的廣告牌,而且我也知道這款香水的價值不菲,絕不是我一個窮學生消費得起的。
我有心不收這麼貴重的禮物,因為我還不起同樣的禮,可其他室友都已經歡天喜地地收下了禮物,雋嵐的笑容又是那麼熱情和真誠,我不忍讓眼前的女孩失望,便收下了禮物。
如果說盛雋嵐是典型的富家女,那我就是標準的窮孩子。我自幼失去了父親,家庭重擔全落在母親一人身上,為了能培養我讀大學,母親可謂是傾盡了全力,除了白天的正常工作外,一三五晚上還要去超市做兼職收銀員。從小到大,家裏的經濟狀況一直都很拮據,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打小就開始做家務、燒飯做菜,自己照顧自己,以便讓母親放心工作。
我和雋嵐分明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裏的人,然而我不曾料到的是,也不知我身上哪裏吸引了雋嵐,她居然一心要做我的小尾巴,一口一個姐姐喊我喊得特別親熱。而我大概是習慣了照顧別人,雋嵐又是一個那麼可愛的女生,更何況我收了人家那麼重的禮,經濟上我無法回報,但感情上和學業上我可以呀,於是我便順理成章將她視為自己的妹妹。
從那時候起,我身邊的蜜友除了陸清秋外,又多了盛雋嵐這個妹妹。
一個多學期的相處,雋嵐和我已經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這天在同去自習的路上,她邀請我這個周末去她家參加她十八歲的生日派對。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初我堅決拒絕的話,我這些年來的生活是否會平淡安穩許多呢?可惜的是,你並沒有機會穿越到過去改變你當時的決定。
我剛開始確實是拒絕的,因為我真的沒有多餘的零花錢給雋嵐買禮物,更沒有出席派對所需的得體衣著。但雋嵐說什麼都不答應,說我是她在大學裏遇到的最好的姐姐加朋友,她十八歲的生日派對上若沒有我,整個生日都是黯淡無光的。最過分的是她竟然貼心到已經替我買好了裙子,為了不傷我的自尊她隻說是因為尺碼買錯了所以沒法穿,轉增給我純粹是為了不浪費。見雋嵐如此良苦用心,我實在狠不下心拒絕她的好意,便答應周六一定會準時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我買不起昂貴的生日禮物,好在我的廚藝還不錯,加上一點媽媽從超市拿回來的讚助,我做了一個自認為很美味的手工蛋糕,好歹也算是自己一份心意。
穿上雋嵐為我準備的裙子,那是一條抹胸式樣的紫羅蘭色絲質小禮服,上等的衣料加上精心的裁剪,在鏡子前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也可以稱得上美麗動人。見我穿鞋要出門,母親攔住我,親手為我戴上了一串圓潤的珍珠項鏈,“這是你爸爸買給我的唯一一樣值錢的首飾,從今天起,這條項鏈就歸你了。”
雋嵐這孩子的體貼程度不僅僅在於替我準備了漂亮的衣服,她甚至還讓她家的司機專程來接我,我當時就在想,家境這麼好的女孩還能有一顆這麼溫柔善良的心,我一定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妹妹,絕不能讓她因為我而傷心難過。遺憾的是,最終我並沒能做到我的承諾。
來到雋嵐的家,看到雋嵐家美輪美奐的別墅,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富人和窮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這樣的差距是平民百姓窮此一生也無法縮短的,除非是發生奇跡。
雋嵐在二樓自己的屋子裏收拾打扮,她讓我別拘束,在一樓和花園隨意逛逛。客廳裏已經來了不少客人,但我一個也不認識,加上我自慚形穢的緣故,我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離開客廳想到花園裏走走。經過長長的走廊時,我聽到隱約的鋼琴聲,當時我鬼使神差地竟然循著琴聲而去,琴聲來自下方,我放輕腳步扶梯而下,半地下室的大廳裏,有位身著白色襯衣的年輕男子正坐在一架9尺的斯坦威三角鋼琴前,忘我地彈奏著。
興許是半地下室的緣故,斜斜射入的陽光顯得特別溫柔,而半沐浴在春日溫柔陽光下的青年亦是顯得格外氣質高貴,從他指間流淌而出的音符就仿佛涓涓溪水,直直流入了我的心裏。
不知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還是感知到了我的目光,青年停了下來抬頭看向我。所謂一眼萬年大抵如此吧,這是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英俊臉龐,是我有生以來來看到過的最帥的男生,木有之一。
“請問你是?”對方禮貌地起身詢問。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冒昧和失禮,我忙將目光垂下,回答對方,“我是雋嵐大學裏的學姐,不好意思打擾你練琴了,我這就離開。”
“你是不是姓秦?”青年男子朝著我微微一笑,我的老天,怎麼會有男生笑起來那麼那麼好看,好看到耀眼。
“是,我姓秦,秦采薇。”
“采薇?是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采薇嗎?”
“是的,就是詩經那首著名采薇的采薇。”我覺得我好像在繞口令。
“一直聽嵐嵐提起你,嵐嵐她一直被保護得太好,所以也沒什麼生活經驗,好在學校裏有你這麼個學姐貼心照顧她,才讓她適應了校園生活,我真的很少聽到嵐嵐這麼使勁誇一位女生呢。”青年男子朝我走來,同時向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嵐嵐的表哥,我叫盛鄺。”
“盛況?盛況空前的那個盛況?”
“讀音沒錯,但我不是那個況字,而是耳朵旁的鄺。”盛鄺不僅口頭上糾正我,還拉過我的手,在我手心裏寫了一遍鄺字。
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回被這樣一個帥哥拉住手,當時我的心髒就停止跳動,臉也漲得通紅。盛鄺發現了我的窘迫,連忙將我的手鬆開。
大概是為了掩飾雙方的尷尬,他居然對我說:“願意當我的聽眾嗎?我練琴時並不介意有聽眾。”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我真的可以留在這裏聽你彈琴嗎?”
“當然可以,你喜歡什麼類型的曲子,我彈給你聽。”
我大喜過望,頭腦一發熱,話衝口而出,“我喜歡貝多芬。”
“貝多芬是吧,沒問題。”
琴聲再次從他優美靈活的手指下流瀉而出,經典的月光奏鳴曲回響在屋內。望著盛鄺彈琴的側影,聽著動人的樂曲,我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來確認此刻發生的一切是現實而非做夢,因為實在太過意外太過美好。
“哥,我這樣穿好看嗎?”雋嵐穿一件粉色的吊帶紗裙,清新美好得仿佛清晨開放的第一朵玫瑰站在樓梯口。
“我的嵐妹妹穿什麼都是好看的,不過今天這件麼,怎麼說呢,實在是太好看了!”盛鄺看雋嵐的時候,那眼神真是充滿了哥哥對妹妹的寵溺。
“啊!采薇姐姐也在啊!看來我不用再互相介紹了咯。”雋嵐上前摟住我的胳膊,“哥,我沒騙你吧,采薇姐姐的皮膚是不是白到發光?”
我一聽真是大囧,雋嵐與她哥哥之間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呀。
“嵐嵐這麼說,自然不會錯。”盛鄺合上了琴蓋,“既然壽星已經準備完畢,派對是不是也應該開始了。”
“嗯,聽哥的。”
盛鄺紳士地挽住雋嵐,往樓上走去,他還不忘回頭招呼我,“秦小姐,一起上去吧。”
然後這天剩下的時間,我都仿佛在夢中一般,因為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可思議。
壽星女一出現,所有人都迎上前來祝賀,雋嵐顯然很習慣也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除了壽星女盛雋嵐外,最受矚目的人自然是盛鄺了,在場的所有女性,無論年老年少,一大半都圍繞在盛鄺身邊,除了我。
我的個性其實不算內向,但我確實不太適應有太多陌生人的場合,更何況還是這種規格的宴會,與我平日接觸的生活完全不同,我自然下意識地就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端了一杯飲料後直接窩在一個小角落裏,但我的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尾隨著盛鄺,這等莫名的行徑連我自己都覺得十分不齒,但我卻無法約束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