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施之死  第二十六章 一個女人的來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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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然見袁徹看著自己目不轉睛的樣子,嘴角微微揚起,甚至有點輕蔑的味道瞥了他一眼,回頭跟身後的女人說:
    “你要找的人叫郭榮是嗎?”
    袁徹這才注意到,剛才空空的柯然身後現在多出來一個穿著褐色碎花裙子的女人。她看上去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一臉素顏,一條馬尾辮整齊地把頭發攏在腦後,標準的瓜子臉白白淨淨的,可以稱得上清秀。
    女人聽柯然問起點點頭:
    “他說他叫郭榮。”
    袁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示意他們兩個進來,指了指在門口的長椅,讓她坐在那兒,回身拿紙杯倒了一杯水遞給女人:
    “你貴姓?”
    “我姓於。”
    “找郭榮,有什麼事嗎?”
    女人從進來看見空空的辦公室,就難掩失望的神情:
    “他說有什麼情況可以找他。我剛才聯係他了,他說讓我到這兒來。他不在嗎?”
    “估計一會兒就到了。我是他的上級,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我還是等他來了再說吧。”女人聽他這麼說,低頭看著自己的水杯,不再多看袁徹一眼,明顯已經結束了話題。
    袁徹忍者照鏡子的衝動,什麼時候他的顏值連老郭都比不上了,看這女人的樣子,自己明顯是被嫌棄了。
    幸好隻是一時衝動,冷靜了五秒,袁徹也就放棄了攀比的心。
    見她不肯說,袁徹也不勉強。他把注意力放在那個到處遊走,東看西瞧的柯然身上。
    那逛大街一樣帶著審視目光打量眼睛掃到的一切事物的男人,怎麼好像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似的。
    袁徹走到柯然身邊,看他正拿著自己放在辦公桌上的一個鎮紙,伸手奪了過來放回原處,低聲問道:
    “老郭沒和你一起回來?”
    “沒有。他,有事忙著走不開。”柯然又拿起了掛在辦公桌前麵的一個台曆,上麵有一個日期被圈了起來。
    “那個女人怎麼樣了?”袁徹再次把東西從他手裏奪過來,捎帶不耐煩地著瞪了他一眼,擋在辦公桌前麵,阻止他伸手的拿下一個東西的動作。
    “哪個女人?”柯然不以為意,把手插在口袋裏,再次擺出了歪歪斜斜的丁字步。
    袁徹皺著眉看著柯然一臉認真的樣子,聲調不由得提高了:“呂益柔,你不在醫院看著她嗎?她現在怎麼樣了?”
    “啊,那個割腕的女人。她挺好的,就是不說話,我在那兒也什麼都做不了,就先回來了。”
    袁徹再次驚訝了!那個割腕的女人?中午看到柯然照顧呂益柔的神情,和看到她割腕的緊張慌亂,看上去很關注呂益柔。他一度以為柯然對呂益柔自殺未遂帶著內疚的。就算不是,就算隻是同情弱者,退一萬步說呂益柔怎麼說也是個美女,總之不管怎樣,他都不是會用那個女人來稱呼呂益柔。看柯然的這兩天和他們相處的方式,他甚至可以篤定,柯然不會用這樣的稱呼稱呼任何女人。
    他有種感覺,柯然應該是那種快要絕種了的傳說中的紳士。可現在站在眼前的柯然卻顛覆了他的印象,和中午分開前那個柯然差別太大了。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柯然的衣服,確實是早上的那套,衣服上的汙漬確實是染上血的位置,肩膀上麵還有一處隱隱可見的口紅的痕跡,正是呂益柔自殺時擦的口紅的顏色。
    關鍵這張臉也確實是柯然的沒錯。
    袁徹心底狐疑著,沒有注意到自己正盯著柯然的臉,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了。
    “怎麼了?我就那麼英俊嗎?讓你不忍移開視線?”
    這話讓袁徹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這個人絕對不是柯然。可他偏偏又真的就是。
    生平頭一次這麼主動盯著一個男人看,還被人當眾戳破,袁徹感覺到什麼是尷尬了。
    好在這時候門被推開了,顧華宇走了進來:
    “頭,那個清潔工帶來了,在會客室。”
    袁徹忙重整自己的表情,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終於知道影視劇裏麵為什麼動不動就咳嗽了。真要到用的時候,咳嗽是最簡潔最直接最有效的。就像他現在。
    希望這種臉發燒的感覺不至於讓人發現。
    可事與願違,還是被忙著喝水的顧華宇發現了:
    “頭,你怎麼了?臉這麼紅?生病了?”
    袁徹假咳嗽變成了真咳嗽,被顧華宇氣的,他怎麼專撿不開的那壺拎。平時沒見他怎麼長心眼兒。
    強壓著被自己口水嗆的咳嗽,指了指在椅子上的女人說道:“我去問問他。這位是來找老郭的,你先招待一下,老郭一會兒就回來了。”
    袁徹感覺自己是倉皇地離開辦公室的,身後似乎還聽到了一陣輕笑,還有顧華宇好死不死地追問:“頭怎麼了?火燒屁股了?”。
    這位,看來太久沒有教育了。
    看著袁徹急匆匆像落荒而逃的樣子,問柯然後者隻是笑得莫名其妙。沒有人解答,他隻能自己想。顧華宇回頭看了看那個女人,難道,那個女人是起因?頭這是在害羞嗎?
    想到這兒,顧華宇頓時覺得這個答案就是唯一正確的,忍不住偷笑起來,鐵金剛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然後,推開門,一路小跑追上袁徹:
    “頭,我提醒你,這個清潔工的話特多,而且嗓門大,你要先運好氣再進去。”
    袁徹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臉也不那麼燙了,又被好心提醒了一番,正好給他一個題目讓他可以充分發揮一下。
    “我不是讓你招呼那個女人嗎?你跟來做什麼?”
    “我當然是一起聽聽了,說不定還有需要出去跑腿的,辦公室有柯然在,你還怕招待不周嗎?”
    袁徹沒理會顧華宇的戲言,故意忽視他打量自己的眼神,悶頭往會客室走。
    還沒等到會議室門口,袁徹手機響了起來,是郭圖榮的電話。他示意顧華宇先進去,自己走到窗邊借著樹蔭下吹來的風讓自己的臉退退燒,還沒等他開口,郭圖榮語氣帶著焦急地先開了口:
    “袁徹,柯然回去了沒有?剛才護士說他神色看上去很嚇人,匆匆跑出去,還撞倒了一個護士,踢翻了一個垃圾桶,像是被追趕的逃犯,這是護士的原話。我怎麼打他電話都不接,我又走不開,他是局長讓特別照顧的人,要是出點什麼事來可怎麼收場……”
    “停,停,至於嗎老郭,一個大活人丟不了,他回來了!”
    “哦,他回去了?”
    “回來了,還帶來一個女人說是找郭榮,是找你吧?”
    “對,我讓她去的,是那個酒吧的莉莉,和曲靜關係很好。她電話裏隻說有事,沒說什麼事。你看到柯然了?他沒事?”
    袁徹想了想柯然判若兩人的樣子,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有事,為了不讓郭圖榮擔心,那種反常他選擇忽略:
    “沒事,胳膊腿都挺全。你告訴那女人來這兒,你又不能回來,幹什麼?留給我?”
    “當然留給你,出去蒙人,回來再一本正經的問話,我可轉換不過來。”
    “人家指名點姓要找你,我的魅力明顯不夠。”
    “誰讓你用魅力了?拿出組長的架勢不就行了?”
    “你就是給我找事兒幹。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看上去很平靜。隻是有一點很奇怪,按理說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她受傷,老公又死了,這麼大的事估計很快她的親朋好友就都知道了,可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看她的。就一個來電還被她掛死了。”
    “確實有點反常,至少她家裏人也該來看看她。她家裏的情況已經讓人去查了,估計很快就能有消息,你先看緊她,別讓她再有機會尋死了。”
    “那最好派個女警來,她上廁所也得有人跟著。”
    “我這就派一個去。好了不說了,我再問問那個清潔工。”
    “是頭的事?”
    “嗯。掛了!”
    袁徹掛斷電話,思索了片刻推門進了會客室的門。
    那個清潔工正喝著茶水敲著二郎腿,嘴裏哼哼著什麼。見袁徹進來也不站起來,隻是放下翹起來的腿,露出有些豁口的門牙:
    “警察同誌,這正幹著活呢就被叫來了,你說著半天的工算誰的?”
    “我們會和你們單位打招呼,不扣你工錢。”袁徹把本子丟在桌子上,結果顧華宇的記錄本,上麵隻寫了姓名年齡這些基本信息。
    他坐在李大頭對麵,把本子丟給顧華宇說道:
    “那感情好,那咱就多聊聊。”
    “行,聊聊。先說說,你一般早上幾點去上班?”
    “我啊,夏天就四點左右起床,五點左右出門,冬天能稍微晚點,不過也差不離兒。”
    “昨天你在看到屍體前都幹了什麼?看到什麼,仔仔細細的說說?”
    “從什麼時候?從起床嗎?”
    “從你出門開始。”
    “啊,出門啊,我還以為連我拉屎也得說呢。那說起來怪沒味兒的。行,讓我想想。”李大頭手指撓著頭,眼睛翻來翻去的,要是掐起指頭搖頭晃腦,活脫脫一個跳神的。
    他這樣搜腸刮肚地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我早上出門往永和橋走,路上就看見一些被樹枝砸到的車,那車都是挺好的,估計得花不少錢修。還有滿地都是垃圾,塑料袋,水瓶子,玻璃瓦片的,一看我就頭疼。我就想這活幹起來可夠累的。路上看到有幾個早起的老太老頭趕著去早市,有兩個騎自行車的女人,都是在我們那一片住的,平常這個點總能看見她們倆一起。我走到我的片區,看那地上都是樹枝,雖然垃圾不是很多,這樹枝就夠我受的。哦對了,我撿起一根樹枝的功夫,差點和一個人撞上,一個男的,給我撞了一個趔趄。我不高興了,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怎麼撞了人都不吱個聲。我罵他兩句,他也沒回頭。然後我就繼續往前走,河邊人行道上都是樹枝,行人都沒法走路,都上馬路上來了,有幾個是去打拳的,你說打拳也是運動,不能幫我搬個樹枝啥的,不也是運動了?……”
    他裝腔作勢地想了半天,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早就練習過的,想必從昨天到現在這一套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都快背下來了。
    袁徹捕捉到他話裏又一條訊息忙打斷他:
    “等一下,你剛才說那個男人,你看清他的長相了嗎?穿什麼衣服?”
    “我那時候正低著頭,被撞了一下回頭就看到他的後背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背上有字母的那種,我也不認識。好像是格子紋的短褲,應該帶著帽子,鞋子穿什麼就記不住了。”
    “他手裏有沒有拿著什麼東西?”
    “手裏沒有,不過他是抱著膀子的,我還奇怪,這麼熱的天怎麼看上去像是很冷的樣子。”
    “他的T恤是肥大的那種嗎?”
    “嗯,那種快過了屁股蛋的那種,肩膀都露出一塊來。”
    “除了這些沒別的了?比如特別的氣味?胳膊上受傷的紋身,或者貼著什麼東西?”
    “氣味,有股子怪味,像是那種不新鮮的豬蹄子的味道。我昨天早上正想吃豬蹄子來著。其他的沒注意。怎麼?他是你們要找的凶手?”
    “不是,很可能是一個目擊證人。”
    “我不就是目擊證人嗎?真真的看見的,我到現在想起來心都還跳著呢。”
    袁徹打斷了李大頭的話接著問道:“之後呢?有沒有在遇到什麼人?”
    看袁徹這麼問,李大頭也沒再接著渲染自己的驚心動魄:“之後就沒有了,直接就到了橋那邊了。”
    “就是說你看到他的時候,他離橋不遠。那他的鞋子褲子有沒有濕漉漉的?”
    “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他褲子好像往下滴水了。腳底下呱唧呱唧的聲音,應該是濕的。”
    “你有沒有注意他往哪兒走?”
    “沒有,我再沒回頭看。他有問題是不是?”李大頭眼睛瞪大了,帶著一絲興奮的語氣問著。
    袁徹沒有回答接著問道:
    “你看他大概多高?和你比較的話。”
    “他,大概和我差不多,比我高半個頭。”
    “身材呢?胖還是瘦?”
    “看不出來,看腿的話不胖不瘦吧?”
    “你差點撞到他,他沒說什麼?你說什麼了沒有?”
    “他什麼也沒說,我就是抱怨了兩句,也沒說什麼。”李大頭說話功夫手不自覺地撓撓自己的後脖子,剛才一直理直氣壯的眼神躲閃了一下。看來他不止說兩句那麼簡單。
    袁徹忙又問:
    “你說話,他沒有反應?”
    “沒有,估計是聽歌沒聽見吧。”
    袁徹砸吧了一下李大頭的話,心裏有了點譜,站起來下逐客令: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了,麻煩您了。”
    “完了?”李大頭抬頭看了看時鍾,才下午三點,他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
    “就這點事兒讓我跑一趟,大熱天的?”
    “哦,對了,還有件事麻煩你,和我的同事去一趟現場,把你看到那個人的地方標記一下,越準確越好。”
    “哎,好,我就說,不能這麼點事兒叫我來一趟。誰?誰和我一起?”李大頭麻利地站起身,搓著手掌,一副躍躍欲試幹勁兒十足的樣子。
    袁徹用頭點了點顧華宇:“他陪你去。”然後低頭在顧華宇耳邊說了兩句話,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起身離開了會客室。
    這兩下肩膀差點把顧華宇拍到桌子底下,顧華宇迷茫地看著袁徹離開的背影。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逆了他的龍鱗了。
    袁徹還沒等回到辦公室,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笑聲。他站住腳在門口聽了聽,裏麵確實隻有兩個人,熱鬧的卻像是一屋子人。
    那個剛剛很拘謹的女人正和柯然聊著什麼,顯然已經放下戒備。
    真看不出來,柯然原來這麼會討女人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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