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麗蘇一身男裝出現在唐九珍麵前時，驚訝的發現他不知何時也換了一副裝扮。麗蘇記得第一次見麵時唐九珍就穿著一身青衣，他似乎偏愛青色，夏天會腰間佩玉搖著紙扇，冬日也常一身素色，一副清雅書生的模樣。此刻他一身江湖浪人裝扮，也帶了跟自己一樣的兜帽，腰間跟袖口都緊緊係著布帶，胸口的衣衫半開敞著露出結實的胸肌。麗蘇才發現他的皮膚竟然也是這麼白的，一時愣在原地，神思恍惚飄到了很久以前。。。
    “要我脫掉衣服看個清楚嚒？”
    麗蘇聞言抬起頭，兜帽遮著他的眼，隻看到他掛著戲謔的唇角。
    於是慌忙道“我們還是快點下山吧，不早了。”
    麗蘇也是有意想要試探唐九珍的武功深淺，於是毫無保留的運用著神行九勢最高段位，可這一路下來他始終不快不慢跟在自己身側，最可怕的是他的呼吸從沒紊亂半分，心跳也沒有加快半分。
    “小九，你是怎麼練得這麼好的輕功的？”麗蘇終於忍不住問道。
    唐九珍不動聲色道“姐姐莫要說笑，我已經很吃力了。”
    “。。。”麗蘇發現自從剛才自己撞在他身上以後，怎麼就感覺他跟以前不一樣了，忍不住開口道“小九啊。。我剛剛是不是撞到你腦袋了？”
    “姐姐何出此言？”
    “就是感覺你。。說話不一樣，態度不一樣，連。。神態都不一樣了。。”
    “這麼說來，恐怕是撞壞腦袋了。”唐九珍輕笑道，“那姐姐要不要再撞我一下，或許能撞回到原來的樣子也說不定。”
    麗蘇聞言腦海中馬上浮現他抱著自己的姿態，於是馬上打斷道“不要了不要了。”
    “不要嚒？”他抬起頭來一雙眼精光閃閃，“姐姐莫不是更中意我現在的模樣？”
    “。。。”麗蘇沒聽見般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半個時辰後，兩人走在街上，麗蘇皺著眉，感覺這條街雖然跟幾年前沒什麼差別，但卻有說不出的怪異。
    “小九，你覺不覺得。。哪裏有問題？”麗蘇微側過身，低聲去詢問身側的唐九珍。
    “姐姐是指這街上看不到女子嚒？”
    麗蘇恍然大悟，又轉頭四處張望了一番，發現真的一個女子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花間派掌門人死後，江湖上所有俠義人士都站出來聲稱要消滅花間派餘黨，眾所周知花間派門下隻有女子，於是。。很多女子都被殺掉了，或者。。被禍害了。”唐九珍低著頭，輕描淡寫的敘述著這些殘酷的事情。
    “你說被禍害是。。什麼意思？”麗蘇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就是姐姐想的那個意思。”唐九珍淡淡的說著，聲音毫無起伏。
    “禍及了所有女子？”
    “俠義人士也難免有搞錯的時候，這也沒有辦法，所以女子們就都不出門了。”麗蘇深深看了唐九珍一陣，發覺他雖語氣淡然，但呼吸卻變得更沉更緩，這是人在隱忍時才有的特點。他到底在隱藏著什麼？麗蘇決定就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進一步細細觀察。
    “那搞錯的那些女子都是些什麼人呢？”
    “姐姐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唐九珍微皺起眉，似乎並不想過多談論，轉而又道“也罷，讓姐姐多知道一些江湖險惡，你也能更小心謹慎一些。”
    麗蘇想起很多年前那個人也經常告誡自己“師姐，江湖險惡，你不要太單純了。”明明是自己師弟，卻總是一副說教模樣，他的歎息似乎還在耳邊，人卻是永遠不在了。每一次腦海中浮現出他的模樣，心髒都像突然被人攥住，簡單的呼吸竟也帶動著它變得更痛。
    唐九珍似乎並沒注意到麗蘇臉上突然出現的痛苦之色，依舊用淡然的口氣道“無非是些平民美豔女子或是生意做不大的商人妻女。再有就是大府上的丫鬟妾室，因為本身無足輕重，命也不值錢，主人也不太計較，免得惹事。”
    一群喊著懲奸除惡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行肮髒齷齪之事，這畫麵著實讓人後背發涼。“可是。。。真的沒有人管嚒？官府不管嚒？”
    “嗬嗬，官府判定的邪教，能有江湖中人願意帶為解決，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她們卻以此為借口殃及了很多無辜的人啊？”
    “你怎能證明這些女人跟花間派無染呢？”
    “可是她們明明。。。”
    “是啊，可你如何證明呢？”唐九珍用手拽了拽兜帽，把帽沿壓的更低，麗蘇一瞬間看到他寫滿疲憊的眼。“所以姐姐，你知道江湖險惡了嚒？”
    “那所謂的俠士都是些什麼人？名門正派也對此事坐視不管嚒？”
    “嗬嗬。。”他苦笑道“就這件事上，江湖上隻分兩派。”
    “哪兩派？”
    “被花間派滅門過的，跟沒被滅過的。”
    “你是說，被滅過的坐視不管，沒被滅過的怕被認為有關係牽連，所以也避之不及？”
    “姐姐冰雪聰明，這也是人之常情。”
    “難道沒有第三派嚒？”
    “有！”他唇角微微顫抖了一下“丐幫幫主跟武當派掌門人晨鋒曾出麵，但也因此聲名狼藉，丐幫倒是還好，冠幫主一向閑雲野鶴且之前的風波並沒受太大影響，但武當派正值建設初期，門人稀少建設速度堪憂，不過畢竟還是大幫派倒是也沒致命危險，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明著保持中立暗中幫助維持局麵的人。”
    麗蘇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他“那唐門呢？”
    唐九珍唇角一緊，倨傲道“唐門一向不參與江湖紛爭，保持中立。”
    “你也在暗中幫忙，是嚒？”
    唐九珍沒聽到般，視線已然飄至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