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正式上班，陳羲被分給了一個叫任藝的男設計師，而童忌依舊是漂泊狀態，屬於沒人認領的孤兒，一般“觀察中”的助理是這樣的，而這就意味著童忌身上被打著“公用”的標簽。不屬於任何人，屬於公司。
    這樣的狀態並不好，童忌整整四天都在給全設計部的人買煙、買水、買飯，還要跟著一些助理不夠用的設計師跑出去測量現場，偶爾還得協助加班，可加了半天卻不能真正進入項目，畫半宿圖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單個兒設計師在忙家裝項目，陳羲他們好像在忙一個餐飲項目，熱火朝天的很少有空再找童忌閑聊。另外還有一個大項目組，由3個設計師跟4個助理組成，似乎在忙著一個什麼更大的項目。
    很沮喪，自己閑人一個。
    更沮喪的是，老板四天沒來公司。
    設計部預留的那個座位空空蕩蕩，桌上放著一個黑色杯子，被擦得鋥亮。
    童忌來得一向早，現在距離上班時間還有23分鍾，設計部幾乎坐滿了人，大家說說笑笑各自吃著買來的早飯。童忌沒什麼胃口，愣愣的看著保潔阿姨把靠南的桌子擦幹淨，地拖好，又刷了一遍黑杯子，抹幹淨水漬放在桌上，還輕輕蓋上了杯蓋。
    “幫我泡杯茶，我辦公室茶案靠窗第二罐。”誰啊大早上聲音就這麼啞，昨天沒睡？童忌抬眼，便撞見翹班四天的老板。
    這人穿著粗紋亞麻灰西裝，上麵細細的深藍色條紋一道一道羅列得隨意又透著雅致，同款西裝馬甲在胸肌處有些繃緊，勾勒著平坦的小腹，暗紅色的襯衫挽得規規矩矩，露出一截線條完美的小臂。頭發全部被梳到腦後，臉上的胡茬顯然也被打理過，就連一雙寫著倦意的眼都完美搭配氣質，整個人的魅力值根本就是點爆狀態。
    旁邊陳羲的牛奶灑了一地。
    這種顏色的襯衫很容易穿成農民樣兒，童忌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駕馭這個顏色，而且搭配得這麼性感。。。
    意識到自己狂跳的心髒，童忌不敢再看，連忙低頭幫陳羲擦桌子擦地。
    “我去老大，四天沒見怎麼又帥了！老大您別這樣，別說女的，我一老爺們都快扛不住了！”一邊嚼餅幹一邊說話噴出一桌子碎末的是陳羲的老師，任藝。“老大，您就忍心一直單身著，讓芸芸眾生守活寡？”
    男人盯著任藝麵前的桌子，沒說話。
    粗線條的家夥察覺他的視線隻以為他沒吃飯，迅速樂嗬嗬捧來一袋餅幹“老大，一起吃早飯？喝牛奶嗎我幫您衝？”
    “大姐，”男人慢悠悠接過遞過來的水杯，瞥了一眼身旁還在待命的保潔大姐。
    “給他塊兒抹布，把桌子擦幹淨。”
    “哦，別別，我來，我來。”阿姨掏出抹布上前。
    “把布給他。”男人聲音低沉，慢慢吹著茶，抬眼看著大姐尷尬的將手裏的布交給大早上就撞槍口的家夥，才又垂了眼，輕輕抿了一口。“擦完桌子，再把嘴巴擦幹淨。”
    聚眾早餐的設計部瞬間安靜。
    大姐：。。。抹布使用順序有點亂？
    眾人：。。。。大早上就發脾氣？
    任藝：我招誰惹誰了？
    童忌：陳羲的老師是不是有點缺心眼兒。。。
    陳羲：男神發脾氣都這麼帥！！！
    9點整，南麵的人站起身。
    “負責周縣的項目組到小會議室開會。”
    男人丟下一句，端著杯子走了。
    呼啦啦站起7個人跟上去，設計部一下空了不少。
    原來那個大項目組做的是周縣的項目。那是國家今年重點開發區，很多國企單位都要搬過去，之前童忌經常看到關於那個區域的一些政策發布跟地區規劃，暗想公司好厲害啊！
    童忌端著杯子打水時，在茶水間門口迎麵就撞上了剛開完40分鍾會的八人組，趕忙閃到一邊讓出一條路。最前麵的大佬走路姿勢囂張，端著杯子黑著一張臉，後麵跟著7個臉色都不太好的小弟。
    童忌走回去時看到剛才開會的那些人紛紛在打電話，內容都一樣，跟家人請假，晚上要加班。
    項目出問題了？
    陳羲一臉好奇，正準備問，老總抱著筆記本走過來，坐下，掃了眾人一眼，翻開電腦蓋子，點了顆煙。
    設計部的低氣壓就這樣蔓延了一整天。
    童忌偶爾偷偷去看他，果然南麵逆光看不清他的臉，尤其他抽煙時，整個人基本都籠罩在一片淡淡的薄霧中，隻能看到一個身形，依舊驚心動魄。
    整個公司的人除了童忌跟陳羲之外，恐怕都在懷念他不在的日子。
    這邊的童忌低著頭畫圖，輕輕吸了一口帶著煙味的空氣，是他呼出來的。。。頓時紅了臉。
    其實邵隱是很少在開放辦公間吸煙的，他曾經還特意將這條列在辦公室條例裏告誡大家。
    委屈你們跟著吸二手煙了。邵隱掐滅煙頭，透過薄霧看著那個不時抬起的腦袋。
    今天是例外。
    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四十分鍾，不需要加班的人紛紛開始收拾東西。留下加班的人顧不上抬頭。
    童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在瞟最南麵顧不上抬頭的人。
    他用的什麼發蠟？定型效果這麼好？抽煙能飽嗎？他好像從中午就沒吃飯。要不要幫他訂飯？剛好那天他還請自己吃過飯，要不就當還人情？終於抓到理由的人剛一挪動步伐，就對上一道疲倦卻銳利不減的視線，生生嚇得轉過身去，一溜煙跑了，連卡都忘了打。
    第二天低氣壓持續，甚至比第一天還低。因為老板沒換衣服，臉色更沉，顯然加了一夜班。
    童忌路過他身邊時看到他手側的杯子裏還殘留著咖啡粉末。
    這麼硬核？直接把咖啡豆磨成粉衝著喝了？不紮嗓子？
    惴惴不安又伴隨著不規律心跳的一天又開始了。
    直到下午，一疊文件丟到童忌桌子上。
    “這個文件好好看一下，這裏是項目概況、設計說明跟原版的施工圖，U盤裏有改版後的效果圖，你按照新版設計重新畫套施工圖紙，含所有節點大樣兒，明天早上9點給審圖部審核，下午1點半我要簽合同。”
    這個設計師好像姓王？童忌快速回憶了一下，乖乖點頭應道“好的。”
    太好了！能跟他一起加班了！！！
    旁邊的陳羲聽到設計師一頓交代，還在努力記錄並幫他消化什麼意思的時候，這邊的童忌已經點頭應下了。剛想問他你明白了？就看到這家夥居然淡淡笑了，一臉問號。
    童忌磨磨唧唧的畫著圖，計算著時間，恰好能熬到早上7點畫完所有圖紙，一個小時審核一遍，再用一小時吃個早飯，或許還能一起吃個早飯？
    “哎，童言無忌，你美什麼呢？你這麼慢悠悠兒樂嗬嗬兒的畫圖，不想睡覺啦？”
    童忌琢磨了一下，感覺童言無忌應該是在叫自己，抬起頭來，說話的正是坐在對麵的任藝。
    “哦，我第一次畫施工圖，怕畫錯，就慢了一點。”童忌隨口胡謅。
    “慢沒關係，趕得及就成。”任藝旁邊的王子鋒涼涼開口“不可以出錯。”
    “嗯！”童忌應得幹脆。
    “挺有幹勁兒，小孩兒。”任藝讚賞點頭“畫完這套圖你要不跟我得了。”
    這話說得。。童忌忍不住側過臉去看那個喝完咖啡喝濃茶的人，那人並沒抬頭。
    “幹嘛？你想跟老大？快得了吧。”任藝估計是兩天沒說話給憋著了，一開口就停不下來。“老大不帶助理，況且假如他想帶助理，根本不需要開工資的，倒貼錢都有一票人想跟他。”任藝悄悄看了一眼那頭的人，發現那人並沒反應，頓時膽子大了不少，壓低聲音笑得無比淫/蕩“再說了，就你這小身板兒，你要跟他，活不過一禮拜。”
    “想吃抹布？”一道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設計部恢複寂靜。
    聲音這麼啞？咖啡粉果然紮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