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呼吸！冷靜淡定！
    黑褲人在對麵坐下，自然的叉開腿，褲子勾勒的腿部線條修長有型，十分養眼。
    。。。。。你可是那屆分數最高考到XX大學的！你還獲過兩次大學生設計大獎賽一等獎！你實習時還做過何瀟的助手！
    對麵人的右腳微微抬起，腳尖在地上非常緩慢的點了三下，悠然輕柔得讓人一時分不清他是不耐煩還是有意捉弄。
    童忌重新調整好呼吸，整理好表情，從桌子邊上慢慢抬起頭來，盡量自然的往椅子上靠。
    黑衣人雙手放在桌子上，交叉著同樣纖長的手指，左手食指正一下下的敲點著右手手背的骨節。
    不是捉弄，是不耐煩。
    這人一雙眼靜靜凝視著後背冒冷汗的童忌，唇角挑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來。
    居然就是剛才樓下碰到的那個男人！
    活見鬼了！
    他此刻一改剛才頹廢慵懶的態度，坐在對麵一雙眼雖然不似剛才掃視自己那般銳利，但也是嚴肅帶著冷漠。
    這個沒睡醒的頹廢男是。。。童忌慌亂的去看他胸口，沒有工牌！剛剛前台說什麼來著？總監會來給我麵試，他是。。。他是總監！
    完了。。。童忌看了一眼手表，28號，好了，9月份我要準備入職國企喝茶了。
    黑眸中映出對麵人備受打擊的臉，黑眸主人緊了緊唇角，停下手指間的動作，不慌不忙開了口。
    “你好，我姓邵，單名一個矚。”對方站起身，伸出一隻手來。
    “哦。。”童忌回過神，趕忙站起來握住那隻好看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這隻骨節分明的手在這個天氣裏居然毫無溫度。“您好，邵主。我叫童忌。”
    對麵的人幾不可聞的輕笑了一下。
    笑什麼？不對，他說他叫什麼？少主？
    。。。。。
    “我看你太緊張了，緩解一下。”說話間他將淺笑收了個幹淨，再次看過來時又是那副嚴肅淡漠的姿態。
    除了剛剛我犯傻時他臉上那抹笑，其餘看起來都很正常。。難道他沒認出我？還是剛才在樓下隻是隨便那麼一看，根本不是有意在看我？對對。。。那麼遠他根本不可能聽見我說什麼。。。童忌就這麼掩耳盜鈴的給自己硬喂下顆定心丸兒，然後強迫自己快速恢複冷靜。
    男人極有耐性，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他就像張照片一樣定格在那裏，甚至呼吸聲都聽不到。
    片刻之後。
    “請問您。。您是？”就在童忌開口的一瞬間，對坐的男人雙眼對了一下焦，突然就顯得有些銳利，童忌心裏也跟著跳了一下，立刻就結巴了，所幸這眼神接觸童忌隻有一瞬間，然後馬上又散開了。
    呼。。我怎麼能這麼緊張。。。童忌在桌子下暗暗捏了下自己的手，感覺平穩一些後繼續問“人事部總監嗎？”童忌覺得自己還是問清楚比較好，畢竟剛才在填求職意向時同時勾選了設計部、工程部、材料部、造價部等等5個部門，萬一他不是人事總監而是某個部門總監，也好衡量從哪方麵優先介紹自己。
    “不是。”他唇角快速上挑了一下，回答的有些冷漠。
    “那您是。。。？”不會因為我填了太多，人家覺得我有毛病，隨便派了個誰打發我走吧？
    “我是這兒的老板。”他聲音非常輕，但又很穩，氣勢掌握得恰到好處，沒有囂張也聽不出刻意震懾，但怎麼聽都不像一句簡單的、字麵意義的闡述。這裏麵的情緒似乎。。有些挑逗？童忌在心裏回味了幾遍，突然意識到這個語氣如果用來說“我是你的主人。”似乎更貼切一點。
    “。。。。”應屆畢業生一下子臉紅了。
    男人瞥了一眼突然埋下頭的小孩子，覺得有些好笑，咳了一聲快速收斂情緒，肅然道“你求職意向填得太貪婪了，人事總監不知如何針對性的麵試你，所以我來了。”
    “！”果然是這樣！我是不是腦子有病！還沒開始人家就覺得我貪婪。。。貪婪。。。。。
    “說說你什麼想法。”剛剛還耐心默然的男人突然換了副麵孔，一句跟著一句似乎不想給求職者任何喘息機會。
    童忌隱隱感覺到來自對麵的不耐煩。
    “我上學時也自修過工程材料造價那些的。。。”不知道你們這裏到底招不招設計師，但我真的很想進來工作。。。童忌心裏特別委屈，忍不住暗暗埋怨了老爹一句“我是我們那屆分數最。。最高考到XX大學的。。。我還。。。”越說聲越小，童忌看著對麵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手機隨手回了個微信，不說了。
    “不好意思。”男人快速抬了下眼，臉上毫無歉意，“你繼續，我在聽。”
    “。。。”忘了說到哪裏了。。。。
    男人一雙眼瞟過來，悠悠然放下手機，似笑非笑的開口“你剛剛說，你是15年XX大學的狀元。”
    他是麵試官，我是應聘者，我應該好好介紹自己，再表明準備雄心壯誌大幹一場的決心！可是他這麼靜靜看著我，怎麼就感覺這麼的尷。。。尬。。。還好他並沒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童忌這麼想著的同時，對麵男人動手翻開文件夾，把別在上麵的筆拿下來，打開筆帽扣在筆頭頂端，快速掃了自己一眼，低頭寫了兩筆。
    。。。。。。果然還是這樣！這兩筆聽起來簡短有力，沒有轉彎，兩條直線？等號？二？。。。。完了，八成是個叉！。。。。。
    男人隻寫了這兩筆，合上文件夾放回桌子上，又靜靜看過來。
    童忌無聲的攪著手。剛剛他合上的一瞬間童忌瞄到那個文件夾裏第一頁紙張上的標題是“應聘人員評定表”。
    “你要不要抽顆煙？”男人拿出一支叼在嘴上，又將煙盒遞過來。
    “哦！我。。。”剛想說不會，突然想起來之前看一個小短文說應聘時千萬不要說自己不會，要說我可以學。童忌推拒的手勢迅速改了個方向，往前一伸接過煙來，“謝謝。”
    偷偷瞄了他一眼，這男人自顧自點上煙，眯著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後抬眼一瞥，童忌快速轉移視線，卻還是被他抓住了。“怎麼，沒火兒？”男人說罷傾身過來，伸出一隻手，摁開打火機湊到童忌麵前，一股好聞的草木味兒從他指尖散開。
    沒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肉麼？童忌動作流暢的叼上煙，伸頭過去點上火，說了聲謝謝然後也草草吸了一口。
    “第一次？”男人麵無表情的看著童忌。
    他怎麼看出來的？。。。看來還是不夠。。。流暢。童忌老實點頭“嗯，我願意。。都試試。”
    “嗯。”男人悠閑的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手裏的煙叼在嘴裏挑唇一笑，痞氣十足。
    童忌看著他有些走神，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將冷冽、優雅跟痞氣融合轉換得那麼自然。
    “轉正前按你的期望工資80%支付，轉正後是恢複100%或者提升基礎薪資。。。”男人語速突然加快，“當然，提升多少，何時轉正，通通看你表現。”說完他伸出手彈了彈煙灰，那股好聞的味道再次傳過來，若有似無的氣息勒緊了童忌的全部神經。“你有什麼要問的麼？”
    “沒。。沒有了。”童忌發覺自己喉嚨突然很幹，聲音有點嘶啞。
    “嗯，那我說說公司用人標準。”男人盯著煙頭的火星看了片刻，再次抬起眼來，這一次他的目光又如第一眼看見時銳利冷漠的掃視了童忌幾秒鍾，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忠誠。”
    “嗯。。。”童忌在本子上寫：公司用人標準：一、忠誠。然後筆頭懸在空中，等他繼續。
    。。。。
    “沒了？”
    男人掐滅煙頭，起身。“沒了。”
    童忌低頭在本子上又認認真真畫了個句號，門口的男人側過臉來“明天上班。”
    “啊！好！”童忌慌忙站起身來，目送他大步離開。
    前台的男人跟童忌交代了很多上班時間啊、明天要帶來的資料等等，童忌一一記錄在本子上，6點46了，還沒人下班？剛才不是說每天6點半下班嗎？
    看見他看了看手表，又露出疑惑的神情，宋輝有些自豪“我們公司的員工最大特點就是。。。不喜歡下班。”看著對麵人露出更疑惑的表情，宋輝神秘一笑“你來了就知道了。”
    童忌又想起白天那兩家單位裏員工穿著的正裝，看了看宋輝身上的黑色半袖帽衫“請問著裝的話。。。”
    “哦，關於著裝就一個要求，帥！”宋輝說完傾身過來“咱們老大是外貌協會的，你注意。”
    嗯。。。他確實很好看。這個還真就是心態不一樣，童忌自從知道他就是公司老大以後，“沒睡醒的頹廢男”這幾個字已經從腦海裏徹底抹去了，回憶起剛才那個男人出現在街頭的模樣，怎麼都像是剛從片場出來趕了好幾天戲的明星。。。
    “需要。。注意什麼？”這個帥的標準是。。。他覺得帥就可以？
    “這麼說吧，不管是正裝還是潮牌，隻要穿著帥就成。”宋輝進一步的解釋還是沒能說清楚標準到底是什麼，他退後一步上下打量了童忌一會兒，臉上露出略微奇怪的表情“你這樣也還好，比較。。嗯。。陽光。”
    “舉個例子，大前天設計部有個同事穿了身兒籃球服來上班，被老大看見了當時就給踢出去讓換衣服再回來。”
    童忌點頭“嗯，上班穿那個確實有點過分了。”
    “這個倒不是，老大的理由是——二頭肌不好看，跟小雞子似的，身材不好就擋嚴實點兒。他這麼說的。”
    。。。
    要說他們老大身材好像確實不錯。男模一樣的大長腿，動作間T恤勾勒出的胸肌不大不小剛剛好，露出的那截胳膊線條完美，白皙的皮膚下能看到青色血管。
    。。。我在想什麼。。。
    童忌平時雖然也有鍛煉，但運動量跟同齡人比還是算少。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的身體，是屬於需要擋嚴實點兒的類型。。。
    “如果沒什麼問題了，明天9點見，不要遲到。”宋輝說完低下頭開始整理文件，不再理他。
    童忌鄭重嗯了一句，轉頭就往門口走，這一轉頭頓時心涼了半截。
    透過黑色烤漆玻璃，外麵幽幽燈光下的走廊一覽無餘。這。。這是單麵兒玻璃。。。。那剛才我在門口又照鏡子又加油的。。。。童忌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宋輝，他此刻也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麵色如常又囑咐道“別遲到啊。”
    嗯。。剛才進來時沒人在前台，還好還好。。。
    太好了！我找到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