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強忍了半小時，宴落雨終於醒了，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勁瘦的腰身，穿上飄逸的廣袖戲服，開始井然有序得上妝。
    他們悄悄湊上去，驚悚的發現各種粉底液、隔離霜、防曬噴霧在空中浮上浮下，小刷子淩空飛舞著在那人臉上掃來掃去！
    這下肯定了，這絕對不是個正常人！
    周圍人怎麼回事？這麼違反自然定律的事居然沒人大驚小怪？這不科學呀？他們看不見嗎？
    還是用了什麼障眼法？
    不知道這時候他們方不方便打攪？會不會被滅口！
    “過來吧！”那人閉著眼睛，但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倆人磨磨蹭蹭走過去，期間小刷子換成了大刷子，當著他們的麵肆無忌憚刷定妝粉！
    “什麼事？”
    這氣場！宋濂瞬間膝蓋一軟，隻想跪地膜拜，我怎麼有種見魔王的感覺，我上午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分明是一個骨氣、有魄力的人，但現在真的好像跪，高呼大佬收下我的膝蓋！
    “別離我太近，我的氣會影響你！”
    大佬一語驚醒夢中人，宋濂趕忙離遠了兩步。
    靈師之間上級天然壓製下級，他以前一直以為這話純粹瞎掰，陶姐就是上級靈師，但他們就算肩並肩挨著坐，他也一點兒感覺沒有，回回來去自如，生龍活虎！
    原來這就是量和質的差別嗎？傳說古時候靈氣充裕，上級靈師甚至能一日千裏、移山填海，他以往嗤之以鼻，現在卻有點信了！
    大佬恐怕早就察覺了他是個半吊子靈師，所以用靈氣也沒避諱過他，他居然剛發現！感覺……智商又被鄙視了！
    喬信恭恭敬敬作了自我介紹，隨後仔仔細細把經過說了一遍，完了顫顫巍巍請宴落雨幫忙，表示價錢隨便他開！
    宴落雨從容聽完，眼波未動，“我從不接個人委托，那個陶……陶什麼的，應該是搪塞你的。”雖然不知道那人為什麼有他的手機號，又為什麼拖他下水！但這些不重要，也毫無意義！
    喬信急紅了眼睛，淚水在眼眶打轉，“什麼條件都可以，我都可以答應！”
    宴落雨：“你有沒有想過事情的起因，很多時候真相比你想象的還要醜惡！天道循環，種因得果，也許……那是他該負的代價！”
    “我替他負，我替他負……我隻有他了，換我……換我……”
    喬信幾乎崩潰，他從小養尊處優，沒哭過幾次，此刻卻痛哭流涕、滿臉淚痕，母親不要他，他隻剩父親了！“拿我的命，換他的命！”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一道閘門！
    宴落雨隻覺腦中驟然一聲嗡鳴，記憶如潮水一般翻絞上來，一時間靈潮奔湧、頭痛欲裂！
    那些繁雜淩亂、破碎不堪的記憶仿佛被狂風席卷而起，呼啦啦得迎麵撞上來，帶來被利刃切割般的疼痛！
    時光重疊融合，他清晰的聽到年少時的自己說出同樣的話“拿我的命，換他的命！”
    他在對誰說？
    他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但那片段瞬間崩碎，他還沒來得及抓住，已經消融成灰！腦中再次被重重的迷霧遮擋，化為一片混沌！隻剩悲愴的情緒縈繞心頭，帶來苦澀的無法言說的遺憾！
    另外的片段撲過來，他聽到父親說：你會有今日，皆因年少輕狂，藐視天道，天命如此，企是你一人之力，想改就改！！！
    他聽到風聲鶴唳，看到滿目鮮血！
    他好像也曾用盡全力得想救一個人，想扭轉乾坤、偷天換命！但他最終失敗了！他們說那孩子因他早夭！他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從此靈碎魂殘，半人半鬼！
    什麼人定勝天，都是笑話，人的力量太微小，太薄弱了！不堪一擊！
    他該認命！
    該放棄！
    該明哲保身！
    但他卻聽到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同時開口：“代價……有時候你根本付不起！”
    眼前的男孩與記憶中的影子合為一體，同時堅定的回答：“我能付，不後悔！”
    他迷惘了，魔障了，竟然不受控製地鬼使神差地做出了和當年同樣的決定：“如果你願意，那我們……就試試吧！”
    他答應了！
    隔著重重時光，再次握住夢中人的手，感受他掌心的溫度，傾聽他怦然的心跳……
    就當是重逢！就當是全我已被記憶抹掉的約定！
    我今日……赴你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