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時空穿越前世今生（七）
    4驚駭穿越再現定劫
    （6）出征準備聲勢浩大
    秦始皇三十六年，即後世所稱之新元前211年，庚寅，大規模出海行動所需要的準備工作，都在籌備之中……
    一年以來，琅琊港都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造船的工匠晝夜不休，加班加點趕造所需各類船隻。尋藥的將士們日夜操練，不辭辛苦。那些童男童女，都在徐福的親自教導下，為尋找仙藥專門訓練一些祈天禱神的功課。還有一些舞女，在樂官的調教下，進行大型歌舞排練，用來為出征當日的餞行宴會助興。也有擂鼓的、敲鑼的、吹號的、掛帆的、蕩槳的、安炮的、搬運的、護送的、站崗的、巡邏的、督察的各色人等，在那一片開闊的海濱海域，人聲鼎沸、樂鼓齊鳴，載歌載舞、盛況空前！
    秦始皇三十七年，辛卯，三月二十一日這一天，終於來了。
    琅琊碼頭，炮聲隆隆，彩幡高揚。旌旗冽冽，長槍林林。絲竹管弦，聲入雲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秦皇盛裝出場，立於高台，雙手敬持酒樽。台下百官匍匐，衛隊重重。在離海港很遠的外層，蒙恬將軍所率領的十萬大軍，駐守在各個通往港口交通要道。
    徐福立於指揮艦“秦皇”號上的指揮塔上，與秦皇持酒對望。
    徐福一聲令下，艦隊上所有的將士、百工、男女，除水手及奴隸在底層不得出甲板外，都整齊跪拜於地，與岸上百官一道山呼：吾皇萬歲！
    這呼聲，震蕩宇內，上達天庭。這呼聲，表達了一個舉世無雙的東洲帝國，應該有的那份強大與莊嚴，也令那好大喜功的秦皇，心裏十分受用。
    秦皇見此情景，不禁仰天大笑。這笑聲，震懾心魄，動人容顏。流動悚駐，蒼天生嫉，展現了作為一代亙古未有的帝王所應該有的那份豪邁與威嚴。
    秦皇宏聲敕令“平身”，那跪拜於地的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及艦船上的所有人，又一陣山呼“謝陛下隆恩”，然後叩謝之後，悉悉索索地站起身來。
    秦皇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站著的人，都是自己的臣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自己的疆土，不禁又一陣狂笑。這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秦皇高舉金樽，將玉液瓊漿一飲而盡，擲樽於地，焚香敬天，禱詞朗誦：
    辛卯三月，陽春來茲。仰觀蒼穹，昊天無極。俯視瓊海，碧潭千尺。朕以才德，六合統一。回念今古，唯朕大功。敢媲炎黃，猶造大同。功既至偉，萬代永垂。欲祈蒼天，賜朕永壽。今遣特使，三山覓尋。願天禱地，稽仙祈神。小舍靈藥，感朕赤誠。至茲往後，水道長平。焚香鳴鍾，蓬萊遠程。童男三千，送爾雄精。童女三千，贈爾雌靈。陸尊五嶽，水敬龍庭。助朕天壽，保朕長生。三十七年，始皇讚行。
    禱畢，提劍起舞，為歌頌曰：
    滄溟玄水兮何泱泱，蓬萊仙島兮知何方？
    憾不授兮堯帝之息壤，恨不披兮神仙之羽裳。
    瀚海無邊兮朕之闊疆，玉潭有靈兮朕之瓊漿。
    日輝月映兮射蒼茫，鬥轉星移兮照汪洋。
    謹以王命兮禱上蒼，又憑天命兮號鱗光。
    海不揚波兮人不傷，風不起卷兮船不亡。
    保朕將士兮謝龍王，助朕得道兮達仙鄉。
    百鳥齊鳴兮逐鳳凰，鯤鵬潛躍兮兆吉祥。
    靈丹妙藥兮為朕藏，永生不老兮羨陶唐。
    天地齊壽兮朕自狂，日月同光兮永流芳。
    賀大夏兮興炎黃，察後世兮享永昌。
    待秦始皇歌舞作罷，號令官一聲“吉時已到，開航！”
    指揮船上徐福高舉的令箭旗一揮，一時號角齊鳴，鑼鼓喧天，炮聲陣陣，人潮湧動，旌旗翻卷，桅帆高張。船隊緩緩向碧波汪洋駛去……
    秦始皇目送著承載自己長生不老夢想希望的船隊遠去，直到它們沒入海平麵之下，海上空餘著鹽味腥風，群群嬉戲追逐的海鳥還在海上快樂的飛翔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他的心裏裝著的，應該不會有絲毫對於徐福的永不回頭的猜想，想著的應該是經年之後的凱旋。那時，他就可以長生不老，享樂永年，淩駕萬類，壽同長天。
    可是他不知道的，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過度地興奮，過度地期許，過度地暢想，再加上長期的淫娛無度，在今天這一場盛大的歡送儀式上，在那海風徐徐的岸邊，一場要他性命的風寒之病已經襲來。他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7）浩蕩出行逃離暴秦
    徐福一行出得海來，便借風勢，開足馬力，一路狂奔。他特別擔心始皇窺其不返之叛心。縱秦皇不疑，李斯何賢，趙高何奸？幸得魯班後、李春祖等百工巧匠，造船循章；軍士行船，血氣方剛；費隱縮地，循圖有方。蛟龍識水，指揮得當。故徐福日遵驕陽，夜堪天光，竟向東浩蕩行來，勢不可擋！
    這趟隱秘的逃亡，雖然背後是生養的祖業故鄉，但徐福懷抱夢想。異邦尋寶，拓疆辟壤，縱是埋骨他方，不為正史所傳，亦無所憾。想起那暴政酷刑，戰火紛飛，官不知恥，民不聊生，賢無所用，奸佞橫行的景象，作為曾為秦皇禦醫的自己，縱有剔骨剜心之痛，卻又束手無策。又想到自己人微言輕，秦皇所屬，方士無數，列兵億萬，戰將上千，在那個以殺戮征伐嗜血渴飲，啖肉饑糧的時代，縱有這神農宗嗣的身份，博學弘誌的名聲，濟世安民的壯誌，觀星揣月的異術又有何用？那隻不過是為帝王求得長生不老藥，才有了幾分地位，但這遠遠達不到為天下蒼生謀取福利改變生活的願望和目的。所以，萬般無奈之下想到了這個“瞞天過海”之策，下定決心背井離鄉，開拓樂土，永世不返。那心中最初的留戀，難舍的故鄉，就如同他放在寢室角落的楠木箱包裏取自家鄉瑯琊的土石，都一樣的塵封起來。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也許正是那最深愛的東西，才不敢輕意地觸及，撩起傷疤，盡得心痛。
    奔行月餘，司南方位報告一切正常。
    這一日，天藍雲白，風平浪靜，徐福吩咐親信召集各船各部首領到“秦皇”號議事廳共商事務。
    當一百餘位各級首領來到“秦皇”號議事廳後，但見議事廳正上方徐福威嚴端坐。在他的頭頂上，有一匾額，上書“天下為公”，不知何意，竟麵麵相覷。
    待大家到齊之後，徐福直接宣布三條法令：
    其一：取下“秦皇”大旗，換上“徐”字大旗。
    其二：釋放所有奴婢為平民，兵將官民一律平等。
    其三：廢除男尊女卑之陋習。
    當所有人聽到這徐福剛剛宣布的三項法令時，都被震驚得呆立當場，不知所措：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是喜是憂，是好是壞，是受是辭？皆不可知！
    這時，徐福站起身來，向大家鞠了一躬。結果嚇得眾人齊刷刷地跪伏於地，口呼“徐大人，您為何要折煞我等？”
    徐福哈哈大笑，離開座位，走下台階，將眾人一一強行扶起，然後轉身走上台階，再轉過身來，麵朝大家，平和地說道：“各位，我們這次出行，與我等前兩次出行，既有所同，也有所不同。相同的是，你們所有的人都不再回到秦朝那個地獄般的家國，不同的是，此次出行，我，徐福，也不再回去了。”眾人不解。
    “我帶眾人出來，有一公一私兩個目的。於公，秦國，在贏政的殘暴統治下，黎民蒼生生不如死、家破人亡，過著暗無天日、豬狗不如的日子。我把大家帶出來，尋找一方樂土，我與你們一起如同親人一般地生活。於私，敝人為了完成師你的遺願，為他尋找當年大羿射日的神箭下落，才不得不借為秦皇尋找不死神藥的名義，將各位也騙出來做了我的利用工具。其實，世上本無不死藥，隻有癡人夢不覺。在此，我深深地向大家道歉。”
    說罷，徐福再次向眾人敬了禮。
    這一次，眾人都聽明白了。但是大家在相互對視了一陣之後，並沒有發出對徐福的指責，反而又是欲跪拜稱謝的姿態。
    徐福再次示意大家起身大家沒有再堅持打恭作揖。內中有一童男說道：“大人，如果不是你要借尋找仙藥征召童男童女，我們也早就在戰爭中被屠戮殆盡。我們的父母親人，大多死於戰火，我們早已經是無家可歸、無親可戀的孤兒了，我們應該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才是。”眾人盡皆附和。
    又有一將領說道：“大人，我們這些有一官半職的，在老百姓看來，我們是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我們的苦楚呀！稍不小心，我們便被鞭笞，坐牢，更甚者殺頭連坐，整天也是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今日承蒙大人不棄，我等願逝死追隨。”所有將領亦盡皆附和。
    “謝謝大家的原諒與寬容。各位，內中有比我徐福長輩的，我稱叔伯，有與我同齡的，多稱兄弟，有比我小輩的，都稱侄。以後大家都一起平等地生活、創造，況且我們這閃出行，前方的道路還很遠很漫長，還有許多不可預知的危險在等著我們，我們隻有齊心協力，同儕共進，才能駛出這片汪洋，到達新的彼岸，重建我們共同的家園。”
    “好！”眾人如同歡快的小鳥般，自由地高聲叫道。
    這一回，他們是真的相信徐福說的是真的了。他是那麼的真誠和藹，那麼的坦率謙遜，能夠與他一道共創美好的生活，都不是生活在人間天堂般的幸福。
    親信將徐福的三項法令布告而出，眾人觀之，盡皆相傳相議，無人不覺得這是個天大的事情，甚至比天大的事情還要大，因為這是關係到他們自己，包括子子孫孫永續身份的變革。這在那個時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等男尊女卑三綱五常等級森嚴為標誌的時代，無疑是一個霹靂般的震撼。
    從此，各艘艦艇上除了有嚴肅的紀律，嚴格的值守，還有了愉快的歌聲，嬉戲的歡樂：將與兵同苦，官與民同食，長與幼同樂。平等的自信，理想的憧憬，都在這一天天的陽光裏滋長。
    雖然這時船隊已經離開陸地約有四千裏遠，就算這時秦皇醒悟，或者是身邊的大臣死諫令秦皇改變了主意，恐怕也來不及追趕他們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接近五月的天氣裏，海洋上東風日勁，赤道熱力日增，陡然多了許多暴風驟雨來襲。船隊在行進中，有時路線不得不做一定的改變才能躲避所遇到的危險。就這樣，在天空上飛翔的鳥兒的眼中，這支當時世界是最龐大的船隊，就如同一條巨龍一樣，在汪洋大海中蜿蜒蛇行著。
    好在徐福未雨綢繆，未卜先知，找到了隱藏在民間的各類高手。且不說魯班後與李春祖的造船水平有多高，任它海洋上的大風大浪，船隊毫發無損。單就說一下費長房之後費隱與蛟龍的這一對組合。
    人盡所知，費長房從壼公學仙，雖未有成，但卻能懸壼濟世，縮地有方。他的這些技藝都傳給了後人。蛟龍識水性，能潛水數日不出亦無礙。故能於水底觀潛流之去向，察魚類之伏出以利捕撈。費隱和蛟龍被徐福尋到，將費隱的縮地功用於縮水瞭望，將蛟龍的潛水功用於洞察潛流。於是，費隱將整個泰平洋之方圓輪廓，內中島嶼，洋流風向，縱橫經緯及日月天象、北鬥轉移等都標在一張縮微的圖紙上，人們稱之為“地圖”。這樣，按圖行船，既躲風雨，還借洋流，既循日色，更遵星月。再根據蛟龍每日提供的潛流動向信息，在地圖上作上標識，隻要不是那突如其來的氣象改變，再遠的航程，也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這樣的順風順水一路航行又經過了半個月，航行了一千多裏。
    在近兩個月的狂奔中，剛出海時的緊張氣氛讓大家緊繃繃著神經，徐福指揮著整個船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本土，心情一點都不敢放鬆。將士們恪盡職守，水手們拚命狂劃，童男們，按照安排，跟隨教官學習射擊與文化，童女們也跟著女官荊枝，學習劍術，另找了懂女紅的隨行侍女教些手藝。這一行，兩萬餘人的吃吃飯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好在百工中捕魚能手多，又有秦的強弓硬弩，海洋中有的是魚類，有蛟龍下海探察定位。這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執行，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徐福呢，除了剛離岸幾天有些擔憂之外，倒也輕鬆了許多。有時拂琴，有時練劍，有時打坐，有時卜算。晝察日行，夜觀天象，一切都寓示著好戲開頭，好運常在。
    荊枝呢，這時她和徐福的關係也為大家所知曉了，他們不怕什麼了。這與徐福是不是總領沒有任何關係，對於兩個都是自由之身的人來說，兩情相悅，男婚女嫁，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荊枝每天還是堅守在她的工作崗位上，教童女們練劍習文，督導她們學習女紅本領。隻有當徐福召集所有頭領召開會議議事的時候，她才進入徐福的“徐”字號船。徐福要統領這麼大一個隊伍，在這不知道有多少挫折與磨難的未知道路上前進，需要的是紀律和統一。
    所以，很多時候，他們之間都用書信交流。
    金枝金枝兮配玉葉，
    明眸如珠兮映眉睫。
    卿似金烏兮我似月，
    但借君輝兮伴身側。
    這是徐福寫給荊枝的短歌。把自己比作葉，把荊枝比作金玉一般的富貴。也將荊枝比作生命中的太陽，自己隻是借了陽光才能夠歌唱。
    世道從來兮重男子，
    女子自古兮皆弱水。
    不見秦皇後宮裏，
    三千寵愛兮何時已。
    縱是此時有了曠世無雙的男子的愛戀嗬護，可是這人間世道的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呀！
    縱是三千兮皆上品，
    吾誓隻取一瓢飲。
    卿積寵愛兮於一身，
    吾自不忘為人本。
    天有盡頭水有岸，
    永不絕兮唯爾念。
    徐福打消荊枝的擔憂，發誓隻愛她一人。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與子行舟。
    蒙羞被好兮，顧盼生愁。
    心悅君兮歌在喉，感君恩兮天地悠。
    改寫的《越人歌》倒也貼合此情此景！
    ……
    有時，他們倆各自在自己的船上相互對望。這要是對的人，真的隻需要確認一下眼神。他們沒有那麼多的卿卿我我，沒有那麼多的花前月下，在這種逃生的背景下，能夠這樣訴說相思，已經是一種奢侈了。他們都在盼望著更加美好的日子快些到來。
    船隊漸行漸遠，大家繃緊的神經也鬆馳下來了。整個船隊仿佛有了莫大的生機。

    作者閑話：

    悵別家鄉成遠渡，拓疆一去永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