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前塵往事因果相循（二）
    2射殺年獸大夏得救
    在蜀境竹海這片廣袤無垠、深邃無邊的碧濤深處，有一處不為世人所知之秘境：墜箭崖。其深不可測，其幽無可擬，其所無可定。皆因這一望無際的竹林蒼翠掩映，加之地勢險峻，自遠古時代起，便少有人涉足。但卻有一種人，不，具體地說一直就隻有一個人長居於此。這個人名喚：射日箭神！與其說是他的名字，倒不如說這就是一種職業的稱號，更為確切些。
    漢劉安據古本《山海經》作《淮南子》一書，大多記載了上古時期人類生活的一些場景。
    其中有大羿射九日而救兆民於湯火的記錄，其大意是這樣的：話說帝堯時期，天並十日而出，蓋亞大地被烤焦，萬物無法生長，百姓無法生活。後來查明是居於東海扶桑木上的天帝之十子，本來司職普天光明，按規定逐日輪巡，不曾想，這兄弟十個，有一天想起一同出去司職，故釀此災禍。當時天下有一位善射英雄，名叫大羿，自告奮勇，待十日漸近西沉時，連發九箭，將九個太陽射落羽化。隻留我們今天所見的一個太陽，終日巡邏，永不休息以示懲罰。所以大羿一直以來都是作為一名敢於挑戰權威、不畏強暴、為民除害、造福蒼生的英雄人物出現在大夏文化中。後來大羿度曆妻叛徒逆之劫，但因其為民除害拯救蒼生，而致永世所頌。
    暴烈的太陽被射下來了，黎民蒼生過上了幸福安康的日子。那人們不禁要問，這大羿何來如此射日神技？他用的箭是什麼材料製造的，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原來，大羿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夏子民，生活在那個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原始時代，善射本身就不是什麼特殊的本領。那時的日常生活，女人采擷植物果實並負責內務，男人捕魚打獵擔當保衛，這是自然的分工協作。堯帝是大夏炎黃大部落首領，大羿就是這個部族的一員。在一個大雪飄飛的時節裏，因為部落狩獵隊連日沒有什麼斬獲，大羿眼看著族人被餓得頭暈眼花、奄奄一息，特別是老人蜷縮成一團，歎泣不已，小孩嚶嚶啼哭，甚是淒涼，而女人們已將周圍能吃的果實摘完，男人們將老鼠蟲子也捉光，作為部族中的狩獵頭領，遠近聞名的最擅射者，他的內心感到萬分內疚和自責。
    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其它的食物，隻不過即使生活到了無法生存的地步了，人們也不願甚至不敢去攫取而已。
    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令大家寧願饑餓而死，也不敢冒險攫食呢？
    在部落東邊大山中，生活著許多的動物，生長著無數誘人的果實。人們遠遠地望見，東山的最高處，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矗立著。時有鳳凰及百鳥，飛鳴其間。那裏應該是一個人間仙境般的所在。
    可是那裏山高道險，更為可怕的是，有一隻巨大凶猛的怪獸，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就霸占了那裏。人們在深澗對岸，常聽到它駭人的狂嘯，地裂山崩，震蕩山穀。要不是隔著一條寬長的深澗，部落的族人早就被吃光了。以前也聽聞族中長者代代口口相傳，時有部族英雄不懼生死，前往狩獵，去了幾批人，但一個都沒有回來過。以後，就再也沒有人去過。至於東山的東邊，是什麼樣的景象，就更沒有人知道了。
    幸好人住著的地方與猛獸生活的地方雖然可以互望，但是卻不能互通。
    自古英雄不世出！
    但既然這個時代出了這麼一位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且射技高超的大羿，怎麼可能忍受族人的這般痛苦？悲憫盈懷大愛於心的大羿，心裏無數次地盤算著：這遠近還沒有他不能射殺的動物，憑自己高超的射技，萬一將這鎮山怪獸殺死了，將來部落族人的食物來源不是就有了長久的保障？他認為，冒這個險是值得的。
    大羿的這個想法，在部族近百年的曆史中，讓人們覺得太瘋狂！親人朋友，甚至弟子們在高徒逄蒙的領頭下，也都來勸說阻止他采取行動。
    “弟子們，首先，大羿在此謝謝各位的好意。我何嚐不知道此行的危險？但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我們再不能獲得充足的實物，族人們如何度過這寒冷的時節，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看到下次的花開！前人沒有做成的事，難道我們就該止步不前，甘於命運？乞天號地，沒有絲毫的作用，我們隻有勇敢接受挑戰，或許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大羿用豹眼環視一下個個身強力壯的弟子們，大聲說道：“我已決定獨闖東山，射殺怪獸，為民獵食。爾等好自保衛部族安全，我去去就回！”
    “師父，既然您去意已決，我們就不再阻止。你說的是事實，但請帶上我們吧！”大羿話剛說完，弟子們在逄蒙的帶領下，齊刷刷地跪在大羿的麵前。逄蒙代表眾弟子，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勇士們，快快起來，快快起來！”大羿一邊說著，一邊急忙彎腰扶起弟子們。此時，他已熱淚盈眶。
    “堂堂炎黃部落，代代英雄輩出。蒼天不負我大夏呀！”大羿衝天抱拳以謝。然後轉身麵對個個英氣逼人的弟子們，說道：“既然眾位勇士有心為我部族之萬代延續為計，那麼，就得聽我的安排！”
    “謹遵師命！”眾勇士衝大羿抱拳齊聲應和。
    “第一，我選十位勇士，隨我潛入東山，獵食誅怪。”
    隨後，大羿挑選了部族的納抓、悟孔、朱賤、沙生等十名勇士出列。
    “師父，讓徒兒隨行，以保師父安全！”一看師父沒有選中自己，作為弟子中射技最出色的大弟子逄蒙，急得大叫起來。
    大羿用慈祥的目光，愛撫地看著鐵骨錚錚的愛徒，用手輕輕拍打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孩子，為師有更加重要的任務，由你來完成！”
    逄蒙半信半疑地望著師父，等著師父的安排。
    “大家想想，我們到東山獵食打怪，這是九死一生的危險差事。如果平安回來，萬事皆好。如果回不來……”
    “不可能！”大羿話未說畢，不遠處，堯帝踱著步子，緩緩走了過來。
    大家與最高首領打了招呼，等待著堯帝講話。
    “老朽剛剛聽到你們的想法。我讚成大羿的提議，凡事都要出去闖一闖。為部落的生存為計，為炎黃的延續打算，就算是一次賭博，也要去試一試；就算是有犧牲，也要去走一遭。至於誰與誰留的問題，我看大家也就別爭論了，就聽你們師父的安排。我相信他！”
    眾弟子見最高首領都這麼說了，便默不作聲，聽候大羿的安排。
    大羿謝過堯帝。轉身對眾弟子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回不來，雖然炎黃部落在堯帝的帶領下，與東方南方、西方諸部落結成了友好同盟，但是一直生活在我們北邊的野蠻夷族，隨時都在虎視眈眈，等著我們出現任何的閃失，便是他們對我們進行大進攻之時。所以，逄蒙必須留下來，帶領護衛隊，保護整個部落聯盟的安全。你說這個任務重要不重要？”逄蒙經師父這麼一開導，陡然覺得自己的肩膀沉重了一些。
    “謹遵師命！”逄蒙領命，帶著其餘的人離去。隨後，堯帝也悄然離開，場上剩下大羿及十個弟子。
    大羿與弟子們確定了出發的時間，商定了行動的路線之後，各人回去準備需要的武器和幹糧等等。
    “勿與外人言！”大羿不想牽動更多的人，更不想把他離開部落的消息，泄漏給了北方的夷族。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天下都不怕”！
    出征的前夜，大羿來到堯帝的住處，詳細彙報了出征的安排。
    堯帝端詳著眼前的愛將，慈愛中略有些無奈的愧疚，但也絕不缺乏鼓勵與讚賞。一切的言語，都是多餘。
    “老朽會組織部族在這邊接應。”這就是最大的信任。
    第二天一早，大霧彌漫，這樣的天氣，正好適合大羿他們偷度深淵。經過千辛萬苦，克服種種困難，犧牲了幾名勇士，他們終於到達對岸，大羿及勇士們憑借著高超的箭術和攀援本領，很快就在對岸獵殺了一些小動物，采集了大量的野果。他們通過事先結好的藤網將食物傳送回來。這時，天已經大亮，這一切都被對岸的族人看在眼裏，人們才知道，英雄們為拯救大家，冒死出征。於是一麵呐喊助威，鑼鼓齊鳴，一麵盡皆讚歎大羿是部落的驕傲，是族人的英雄。
    大羿帶隊出征獵食東山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北方夷族，他們蠢蠢欲動，卻又礙於大弟子逄蒙的存在，終究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大羿想進一步擴大戰果，尋找一些更具營養和收藏價值的食物。更深層次的原因，其實是想見識猛獸，希望將它殺死，以便為族人尋得一個能夠長期提供充足食物的來源。於是他們離開了人們的視線，翻過一座小山，來到一片茂密的森林之地。這片無邊的森林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水湛藍，映著流動的白雲，反射著天光，數不清的鳳與凰，鶴與鷺，孔雀與天鵝齊飛，鴛鴦與鳧鷖共舞，蟠桃仙蘋、山竹荔枝、桂圓菠蘿……果實累累，清香誘人，這哪裏象是冬日的景象，簡直就是一處人間仙境！
    而且令他們感到更為奇妙的，竟然是，東山的東邊，是一望無垠的海洋！那裏碧水藍天，水天一色；海島鳴唱，巨鯨競泳……一時竟然忘卻了此行的任務和危險。
    在大羿的提醒下，大家才回過神來。心想，這次滅了怪獸，以後炎黃一族子子孫孫都有了出海的權利，都能從海裏獲得更多的食物，越過波滔洶湧的海洋，說不定還能發現更加精彩的世界！於是他們貪婪地采到了許多人參、靈芝、龍肝、鳳髓、豹胎、熊掌之類的上等藥材。正當他們準備得勝歸來的時候，鎮山怪獸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樣擋在他們的麵前！
    好一個大家夥：紫紅斑紋、背插雙翼，目露凶光、口若血盆，虎獅難分、雌雄莫辨，嗜血成性、凶殘無比。以前大家隻聞其聲，不見其身，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尋常。大夥一齊拈弓搭箭，奮力獵殺，可是同伴們已經射光了所有的箭，甚至連弓都扔向了怪獸，卻也不能傷它分毫。很快，同伴們有的被怪獸用尾巴橫掃、用雙翼拍飛，慘死懸崖，有的被怪獸踐踏、吞噬。
    十名勇士已經全部犧牲，但那血腥怪獸殺紅了眼，張著血盆大嘴，突兀著眼睛，冒著血氣，陰森地盯著眼前唯一的獵物大羿，突然淩空躍起，向大羿直撲過來。大羿麵不改色，拈起最後一支羽箭，搭上雕弓，用盡洪荒之力拉滿弓弦，“嗖”地一聲，離弦之箭石破天驚般地彈射出去，大羿定睛一看，長箭直奔怪獸麵門而去，“噌”地一聲，射在了怪獸的左眼上。
    但是怪獸並沒有被殺死，眼睛向外噴射著腥臭無比的獸血，嘴裏“嗷嗷”狂叫著，震得落葉紛飛，煙塵四起。怪獸惱羞成怒，再一次奮蹄振翼，向大羿發起了更加凶狠的攻擊。大羿清楚地知道，他已經是部落裏的超級神射手，如果他都無法射殺的獵物，那他自己就隻有成為獵物的獵物了。他本能地向後退去，不料腳被棘草所絆，身體向後一仰，頭猛烈地撞在石頭上，暈過去了。
    眼見著這次的劫難是逃不過去了，族人的希望也難以實現，人們眼中的英雄，也將不複存在，炎黃的命運又將何去何從？而山那邊的人們，是看不到這一切的，就是看見了，也隻有默默祈禱，暗自流淚！
    就在這危急關頭，忽然從天降下一支炫彩響箭，箭體飛快地旋轉著，箭頭噴金，箭杆紋秀，箭羽飛霞，帶著天籟般的陣陣“叮鈴”聲，直接穿透怪獸腦頂，插在大羿的腳邊，而怪獸則轟然撲地而亡，濺起漫天砂石塵土，顫落遠近木葉。
    暈睡中，大羿好像覺得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對他說話：這支神箭本來是老朽在八卦爐裏煉丹時，用來攪拌的小藤條上脫落的一塊箭形碎皮，它既有此凡心，粘附於老朽道袍而出，今日又恰巧在此地墮入凡塵，看來你們是有緣分的，老朽就把它送給你了，讓它日後助你立下萬世不朽之功勳。
    大羿醒來後一時還沒有想起昏睡中的事。那時他還未成射日英雄，不知道那是太上老君。此次太上老君前往中原地帶，就百餘年後大禹治水一事預先送去測量山高水深之器具！
    大羿起來揉了揉後腦勺，並沒有感到疼痛，回想起剛才的情景，抬眼搜尋怪曾的蹤影，才發現怪獸竟如一堆爛泥一般，匍匐在自己身後不遠的亂石堆上，一動不動，其身下流淌著腥臭無比的獸血。大羿心中甚感疑惑：難道自己剛才那一箭，真的把怪獸給殺死了？他再定睛一看，在自己的腳邊，竟然插著一支比自己還高的炫彩羽箭，陡然想起暈睡時所聽到的話語，便小心翼翼用力地拔出神箭，雙手吃力地托向天空，叩頭拜謝。
    “可是，這麼長的箭放在哪裏呢？要是短小一些就好了。”大羿嘴裏這麼嘀咕著。不料這神箭還真的極具通靈之能，立刻縮小，與其它箭一般大小。大羿先是一驚，突然明白這確是神箭，極通人意。正息暗喜，可是這支箭有炫彩花紋，霞光箭羽，容易被人發覺有異。就試著叫道“再小一些，再小一些”，果然，神箭便小如骨針。於是，大羿將神箭納入獸皮衣服裏層，自然沒有人能發現。後來，大羿在自己的住處取出神箭，將箭身紋秀和箭羽的霞光用狩獵到的獸皮和羽毛進行裝飾，並將其變化成一與其它箭一般大小後混在一起。因為他知道，最為安全的藏匿方式就是混雜在同類之中，這跟現代人所說的“要藏好一把鑰匙，就把它放在一大串鑰匙中”是一個道理。隻是他自己做了一點特殊的裝飾來區別，別人是看不出來的。誰知神箭與其它箭放在一起之後，其它常挨著神箭的普通箭也具有同樣的神力，因為從這些箭上的紋秀和夜晚眩目的霞光就看得出。大羿數了一下，一共有九根，現在連他自己也分不出究竟哪一根才是上天賜給的了。
    大羿射殺東山之鎮山怪獸的消息令堯帝震驚，從此對他的本領更加欽佩，除了在部落聯盟大會上給他最高的榮譽表彰——封為“大夏第一勇士”外，還直接提拔為部落聯盟的安全保衛首領，負責整個聯盟的對外戰爭事務，相當於現在的軍隊總司令。這以後他的射箭本領更加強大了，名氣也傳得很遠很遠，以前互不往來的部落聯盟，也紛紛向堯帝的炎黃部落聯姻結盟、進貢交好，從而使大夏民族的大家庭發展到空前的繁榮盛世。
    後來，人們察看了大羿射殺怪獸的驚險場麵，再研究了怪獸的屍身，認為怪獸死亡的原因，就是從上而下的一支利箭將怪獸透頂射殺的致命一擊。大家都為大羿高超的射擊本領所折服。大羿也不便將他所聽到的神諭說與眾人聽，估計也沒有人相信。由於沒有人能認識這個怪獸叫什麼名字，便根據這些信息，給怪獸取名曰“年”。這年字中間一長豎就代表了那支神箭。篆書及其以前的字體，都將年字拆開為“上禾下人”，會意“年”為：有人收割莊稼。其實，這不過是為了在那個時代隱藏上界神物墜殺怪物的事實真相，故意將“年”字中間那一代表從天而降的神箭的一“豎”隱寫了。再說，射殺“年”獸的時節，天寒地凍，哪裏有什麼“禾”供大家收割呢？直到這事過去兩千多年之後，隸書等字體才逐漸試著將它規範過來，以此紀念人類的祖先，在遠古的蒙昧時代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偉大壯舉。自從怪獸“年”被射殺之後，對東山的藤網道路建設得更加安全，又開發利用各類資源，這樣人們的食物有了穩定來源，大夏先祖、炎黃部落才過上了幸福康樂的日子，部落聯盟得以不斷壯大，人口不斷繁育生衍，以致創造出人類世界獨一無二的綿綿大夏文化。“過年”的風俗，也自那個時代開始了。
    

    作者閑話：

    英雄出場，射殺年獸。精彩上演，綿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