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4不如我把我媽介紹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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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點,海州市的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陪護床上的人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往被子裏摸了一下,結果卻摸了個空。猶如夢中失足墜入山穀,顏默猛地睜開眼睛,渾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往外冒冷汗,大腦頓時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他轉頭看向病床,卻隻看到皺成一團的被子和掉在地上的枕頭。
“阿南……”
“……顏默!醒了沒!”門砰一下從外推開,陸一南探進來半個身子,對著顏默使勁招手,“快出來!隔壁的老大爺昨天夜裏死了,家屬正在外頭鬧呢!”
顏默:“……你瞎湊什麼熱鬧,趕緊進來!”
“怎麼能說我瞎湊熱鬧呢,我這是提前體驗一下緊張的醫患氛圍,空手套經驗,為我將來的職業生涯奠定點基礎啊,你說對不對?”
“從醫鬧事件裏套經驗?”顏默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手指點著床沿,“你給我進來!”
陸一南狠狠一哆嗦,推開房門走進來,但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怕夾了尾巴似的沒把房門關上,走廊上沸沸揚揚的吵鬧聲一下子全灌進病房,顏默光是用聽的,都知道外頭有多麼烏煙瘴氣。
“醫學院和醫院是兩個非常要求嚴肅、安靜、謹言慎行的地方,你作為一名臨床醫學專業的學生,更要以身作則”顏默一邊穿衣服一邊訓斥,“這學期的基礎課我都沒見你去過幾次,掛科你就等著補考,我不幫你”
陸一南擺出一張黑人問號臉,“掛科?瞧不起誰呢你?我可是高考狀元,高考狀元的詞典裏是沒有掛科和補考這兩個詞的”
“行了,高考狀元,改天給你買本正版詞典”顏默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想吃什麼,我去買”
陸一南咬牙,“紅燒詞典”
“行,三籠灌湯包加一杯原味豆漿,茶葉蛋要嗎”
“……要一個”陸一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我不要豆漿,我想喝花生豆沫”
“好”
半個小時後,顏默拎著灌湯包推開房門,隻見本該靜謐的病房變得鬧哄哄一片,陸一南和韓休元在病床上打得不可開交,韓休元的靜脈輸液針雖然沒有脫落,但是手背已經明顯鼓了一個大包,陳大釗看起來很想上去拉架,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使他並沒有立刻做出身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該做出的行動。
病床上,陸一南按著韓休元的後腦勺,把他整張臉都按進枕頭裏,接著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單手抓住韓休元兩隻亂撲的手折在身後,隻聽”哢吧”一聲,韓休元用盡全力仰起頭,漲紅著臉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韓休元,我拿你當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親兄弟,你卻在我背後插刀子”陸一南目光凶狠,手下卻已然是留了情的,“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死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成全你”
顏默站在門口,表情一言難盡。
他隻是離開了半個小時,為什麼病房裏會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顏默,你回來啦!哎呦,買了這麼多早飯啊”最先發現顏默回來的是陳大釗,他的視線很炙熱,但不是對著顏默,而是顏默手裏的早餐,“你這都買了什麼?”
他走過來,伸手想要接過顏默手裏的早餐,卻被顏默巧妙地避開了。顏默邁著步伐走到病床旁,用提著花生豆沫的手指戳了戳陸一南的背,語氣不慍不火:“阿南,吃飯了”
陸一南還算識時務,鬆開韓休元後十分乖巧的從床上跳下來,陳大釗可能是覺得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這頓早飯就沒他的份了,於是主動替韓休元拔了針頭。
陸一南把床頭櫃拖了出來,四個人圍著床頭櫃坐下,中間擺了七個打包盒,兩杯花生豆沫和兩杯豆漿,抽屜的一角掛著一隻塑料袋,塑料袋裏裝著四顆茶葉蛋。
陳大釗看著那四顆茶葉蛋,比見到他老娘還親,滿眼都是小星星,“哎呦喂,你看這茶葉蛋煮的,色澤醬紅,一看就是茶蛋中的極品哈”
“……”
“……”
“……”
陸一南手伸塑料袋裏摸出一顆蛋扔給陳大釗,嫌棄道:“想吃茶葉蛋就直說,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跟個小孩一樣”
說完,又摸了一個放在櫃麵上,小指頭輕輕一勾,那茶葉蛋就跟長了眼一樣滾到韓休元麵前,他沒說話,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顏默也從塑料袋裏摸出一顆蛋,磕破殼剝了個幹淨,再送到陸一南手邊,“吃完一會見個醫生”
陸一南一愣,頓了片刻才從他手裏接過剝好的茶葉蛋,問:“什麼醫生”
“從德國來的心理醫生”顏默如實回答,“下午休元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回家,那位心理醫生也會和我們一起回去”
陸一南咬了一口茶葉蛋,心說:原來是給我雇了一個24小時貼身醫生。
“從德國請來的醫生?那得花不少錢吧”陳大釗湊近,“顏默我記得你在心理學這方麵造詣不淺的呀,怎麼還要請心理醫生”
顏默:“我等不及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陸一南怔了少頃,握住顏默的手,淡淡地笑著,“我會盡快好起來的”
他必須要快點好起來,就算不能徹底恢複到從前的樣子,也要最起碼能做到讓顏默安心的程度。他也知道,自他回到海州市的這些時日,顏默因為總擔心他會出現什麼意外,除非是碰到不可抗因素,其餘時間都在陪著他,有時候就連去衛生間,顏默也會在門口等著他。這些舉動在旁人眼裏可能是如膠似漆如影隨形,可在當事人眼裏,這是無法推卸掉的責任和無休止的自責。
如果沒有這個病,如果不是為了他,顏默會有大把的時間去做他喜歡做的事,而不是像個保姆一樣整天圍繞在他身邊,說到底,他不止拖了顏默的後腿,還給他帶去不少壓力。
曾經讓他覺得不分伯仲、旗鼓相當的愛情似乎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了味,顏默還是顏默,還是那個不管走在哪裏都是最光彩奪目的理想中的對象,而他自己,已然成為這段戀情中的弱者,一個隻會讓人疲憊的對手。
想到這裏,陸一南眼裏的光逐漸黯淡下來。
他真的很想和顏默攜手共進,而不是一味地讓顏默等他、拉著他。
“我的阿南,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顏默抬起手,輕輕彈了一下陸一南的額頭,讓他從木然中回神,“又開始否認自己了?”
陳大釗一個茶葉蛋下肚,一抹嘴,說:“八成是在想什麼壞點子”
一說到壞點子,悶頭吃飯的韓休元冷不防打了個激靈,他沒敢抬頭,隻是用眼角的餘光不露痕跡地打量著陸一南,隨後又在顏默身上飛快打了個轉。
“……我在想,為什麼陳隊長會在醫院耽擱這麼久?”陸一南支著下巴,一本正經地挖苦陳大釗,半晌又像是想到什麼,一驚一乍道:“莫非,市局那邊已經不需要您了?”
“胡說!本隊長隻是身體還沒好利索!”陳大釗惱羞成怒,“再說了,我在醫院照樣能夠指點江山,發號施令!你個小屁孩懂什麼!”
陸一南玩味地瞧著他,心說這隊長還挺有意思,於是想也不想地提議道:“陳隊長,我記得你還沒有結婚吧,不如我把我媽介紹給你?”
顏默:“!!!”
韓休元:“???”
陳大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