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  第四章:你很重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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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小時候家中變故,尉景行已經很久沒有在別人麵前談到這些了,有時候哥哥會感覺到這些,但他都搪塞應付過去了,因為他知道,哥哥從不會逼他說不願意說的事情。但這次尉景行跟葉新章說了一些,盡管有些話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真假,但這是他第一次願意和別人說出這些事來。
    “真的喜歡嗎?,喜歡是演不出來的?”葉新章兩眼望向尉景行,就仿佛想到對方的眼睛裏麵去看看那樣。
    “演不出來嗎?倘若這麵具戴久了,就長上去了呢”尉景行這次沒有閃躲,對葉新章投來的目光做出了回應。
    “那就用力的撕下來。”
    “那樣很疼啊,而且,戴麵具的樣子,是大家都喜歡的樣子。”
    “可是這個大家裏麵沒有你啊!”
    “我不重要。”
    兩人都一句一句的聊著,看似輕鬆,但各自的心裏卻早已翻騰。這句話說完,周圍便安靜了,兩個人都低著頭,似乎都想著各自的事,似乎又是同一件事。
    “你很重要。”葉新章打破了沉默的同時也打破了這個夜晚,“你首先是你自己,再才是你父母的孩子,哥哥的弟弟,老板的員工,所以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嗎?我原來可以這麼重要啊!”尉景行淺聲笑道。
    “不僅如此,在別人的世界裏,你也很重要。”尉景行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街上的行人很多,著急趕忙的,悠閑散步的,他們和很多人擦肩而過。。。。。。白天的熱浪到了晚上似乎也還不停歇,尉景行又望向了葉新章的額頭,掏出紙巾遞給他。
    葉新章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才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我都沒感覺到流汗了。”
    “小時候,你也不像現在這麼愛流汗啊。”尉景行打趣道。
    “哈哈,你還記得小時候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容易流汗的。”葉新章回道。
    “記得一些的,很多都忘了,畢竟很多年了嘛!”
    “你都記得什麼?”
    “我記得啊,你不愛說話,不像現在,這麼會說話。”
    “是嗎?小時候是不怎麼喜歡說話,倒是你,挺喜歡說的。還說的挺大聲!”
    兩人幾乎同時笑了起來。
    “十多年了,才發現,最快樂的竟然是小時候,小時候總盼望著長大,但現在長大了,卻懷戀過去的時光!”尉景行慢慢說道,臉上的笑容也似無可奈何。
    “小時候,班上同學欺負我的時候,你還拿磚頭砸他們呢你還記得嗎?”葉新章突然說道。
    “你不說,我還沒記起來,那次,還差點砸中他們的頭呢!”尉景行的笑容變得明亮起來,像極了今晚彎彎的月亮。
    葉新章看到這樣的笑容,心裏的漣漪仿佛被蕩開,說了更多以前的事情,想讓尉景行一一回憶起來。
    聊了許久,葉新章才小聲謹慎的問道:“後來你怎麼就轉走了,我問了班上其他的同學,都說不知道,我去問老師,老師也說不清楚,隻是說你去了城裏的三小。”
    “你不知道嗎?咱們那片兒不都傳開了嗎?”尉景行輕鬆的說道。
    “是因為,因為你家破產的那件事嗎?”葉新章吞吐的說道。
    “是吧,也不全是,就是換個地方重新生活吧!”尉景行回憶起那些事已經很從容了,沒有來少年時的困惑與不甘,有的隻是現在的接受和平淡。
    十多年前,尉景行和葉新章是一個鎮子的,但不在同一個大隊,尉景行家在那片是大戶,他們家是最早開始炒股的,慢慢的賺了些錢,尉景行的爸爸尉致遠就成了大隊裏的香餑餑,想賺錢的都想來他家找尉致遠指點一二,所以尉景行也會沾點光,周圍家的大人都叫自己小孩讓著他些,也隔三差五的拿些好東西給他吃。尉景行的童年應該是在蜜罐中的,但葉新章不一樣,他們大隊是出了名的窮,他家更是,沒有一畝田,他父親靠幫人打漁撈魚賺點微博的薪酬,母親去打些散工,勉強能維持生活。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父親在一次幫人用電網打漁的時候漏了電,跌進魚塘裏淹死了,這對於當時的葉新章來說,已經感受不到生活了,他隻是活著,隻是一副身體每天在行走。救急不救窮,葉新章家因為窮,親戚都沒怎麼來往,周圍的鄰居看他家可憐,也都幫過幾次,但亦是自顧不暇,都勸著葉母讓葉新章輟學,慢慢開始學著做工,把這個家撐下去。但葉母都拒絕了,說就算是賣血,也得讓葉新章把學繼續念下去,可憐天下父母心,葉母沒日沒夜的給人做工,維持著這個家,也讓葉新章能把書接著念下去,為的就是能讓葉新章以後有個選擇,不是隻有留在這個窮苦的村子裏這一條路。
    可能是葉新章當時太小,不懂得這些選擇的問題,懂事的跟葉母說:“媽媽,要不我就不讀了吧,我可以去做工,反正我讀書也不是很聰明。”換來的是葉母重重的一巴掌,巴掌可能真的打的很重,第二天到學校去,尉景行以為又是哪個同學欺負他了,還逼著他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嚷嚷著要給他打回去。葉新章當時不懂母親為什麼要打他,從小到大,葉母連大聲嗬斥都沒有過,所以當時的葉新章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錯了,後來到了真正懂事的年紀才知曉,母親打他是因為他自以為的懂事卻是十分的不懂事,放棄自己,是最大的不懂事。
    因為葉新章父親的去世,可能是大家都怕他招惹上自己,找借錢或者幫忙,鎮上的大人們都告訴自家孩子不要跟他玩,離他遠些,但尉致遠從來沒有對尉景行說過這樣的話,隻是對他說:“這孩子挺可憐的,平時讓著他些。”尉景行家中富裕,可家裏從來都沒有過分滿足他的要求,所以在他身上沒有那種仗勢欺人與驕縱,哥哥尉高仰平時不善言辭,但也熱心善良,尉家在物質層麵對孩子們沒有欠缺,在精神,人格方麵也不曾懈怠,這就是為什麼家中如此大的變故後,這個家依然能繼續下去,也是為什麼尉景行經受那麼多挫折與刁難,仍對世界善良的原因。
    鎮上唯一的小學在三年級的時候分了一次班,許多在一起的同學們分到了不同的班上,但尉景行和葉新章又分到了一個班上,之前兩年,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因為葉新章一直不愛說話,有時候,尉景行說了七八句,他才會回一兩句。在尉景行的印象裏,葉新章是不願意與他說話的。所以直到葉父去世的時候,當所有同學都開始孤立冷落他的時候,這個時候,尉景行才像月亮一樣照亮了葉新章漆黑的夜晚。
    因為大家都開始冷落葉新章,所以大家認為這件事沒有什麼不對,甚至是正確的,所以開始變本加厲,一開始隻是惡作劇,慢慢的逼著他幫自己值日,一開始尉景行沒有發覺,直到接連幾天都發現隻有葉新章一個人在掃地拖地,就在葉新章在掃前麵講台的時候,尉景行過去對他說:“今天不是你值日啊,還有昨天,怎麼每天都是你在掃,還隻有你一個人?”
    葉新章並沒有說話,隻是埋頭接著掃。
    “我問你呢,你不回答就是不禮貌,老師說了別人問問題是要回答的。”尉景行稚氣的說道。
    “他們都走了,就我掃了唄。”葉新章平淡的說道,仿佛這對他不是什麼事一樣。
    “可是今天不是你值日啊,不是有值日表嗎,該誰掃就是誰掃啊。”尉景行又緊接著說道。
    葉新章又是沉默,尉景行估計是被他氣著了,看了一眼值日表,便跑了出去。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班主任過來批評了幾個人,這幾個就是本該昨天做值日的幾個人,老師罰他們做一個星期的值日。他們站起來聽訓的時候,看著葉新章,對他狠狠的剜了一眼。中午吃完飯後,葉新章看到進來的尉景行便連忙低下了頭,尉景行看著不對勁,就上前仔細看了看,葉新章仍是不停閃躲,尉景行一氣之下直接把他頭按住了,看到了他嘴角的傷,還有額頭,下巴又有點紅印。大聲說道:“是不是他們幾個,老師罰他們,他們就打你出氣?”葉新章依然不說話,但尉景行已經氣得不行,拉著葉新章往外跑,跑到了那幾個人最喜歡呆的走球場上,對他們喊了一句,對方幾個人便過來了。帶頭的人問道:“怎麼了。”語氣還算客氣,畢竟家裏人說了要巴結尉致遠就得先巴結他的小兒子。“你說怎麼了,你們是不是打他了?”
    “沒啊,他這自己撞的吧?”
    “撞的?是沒長眼睛嗎?會撞成這樣?你裝一個給我看看?”尉景行激烈的反問道。
    “我們打的怎麼了,他就是個沒爸的孩子,你跟他玩什麼,小心他找你家借錢。”另外一個矮些的人說道。
    “什麼沒爸,你才沒爸,本來就該你們值日,你們讓他代替,不感謝就算了,還打他?”
    “誰讓他告老師了,本來跟他說老老實實給我們值日就不為難他,、他竟敢去告老師!”一直沒說話的那位也開口了。
    “誰說他告的,是我告的,你們這群人,就該罰,給他道歉,不然我還告老師去。請你們家長過來”尉景行把葉新章拉到麵前。
    葉新章看著這位給他出氣的人,他從來沒有被誰這麼保護過,除了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沒有人對他客氣的說過話,就算是去親戚家裏,對他也是冷嘲熱諷的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除父母以外的溫暖,這溫暖如太陽般炙熱,慢慢的溫暖到了自己的內心,心中的那塊冰也開始慢慢融化。
    那幾個人本就不願跟尉景行作對,而且尉景行成績好,老師向來喜歡,他告老師,老師一定會嚴肅處置的。無奈隻能不情不願的道了歉。
    小時候也不管道歉真不真誠,說了對不起,好像就可以原諒了。尉景行聽到他們道了歉,氣也消了,但還是大聲的說道:“你們以後再欺負他,我還是會跟老師說的,我說到做到,哼?”拉著葉新章往回走了。
    “他們打你,你沒還手嗎?”尉景行看著葉新章問道,“哦,對,他們有三個人,那你不會跑啊。你這被打了好幾下吧!”
    葉新章依然不吐一言,但卻忘了尉景行一眼。
    “我跟你說,他們欺負你,你要反抗啊,不能覺得他們人多就怕他們,你一怕他們,他們就會覺得你可以被欺負,就會變本加厲?他們以後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好不好?”尉景行也沒指望葉新章回他的。
    但過了幾秒葉新章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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