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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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小二眼光遊弋到我捧錢的手上,趕緊抹開了笑,扯開嗓子叫道:客官您裏邊兒請嘞~
我沉下臉,本想斥責小二這變臉的功力,可轉念一想誰討生活都不容易,便隻是瞪他一眼強忍作罷了。
抬腿進屋,窗邊坐好,暖茶落肚,腹內回熱,饅頭香燙,黯然銷魂。此刻我活似地獄逃回的幽靈餓鬼,邊咽邊哭,邊哭邊看著坐在我對麵的方巾兄垂淚道:若不是遇到你,我定要餓死街頭了,兄弟,你以後便是我的大哥,以後有我一口肉必有你一口湯!!
隨我再進店飲茶的方巾兄遲疑了一下,將手中杯子放下,認真地瞧著我道:我不收小弟的。還有,你且慢些吃,不要噎到,若是餓得太久,也勿吃太飽。
我笑了,這人長得像個書呆子,說話也是一本正經。
方巾兄抿了一下嘴巴,繼續道:小兄弟,其實鄙人有個不情之請。適才正巧見小兄弟在此尋活計便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說完,他居然有些害羞般垂下了眼,似是不敢瞧我。
我心頭生疑,但轉念一想這人一副書生模樣,看起來倒還正常,便笑吟吟道:不妨直言。
方巾兄囁喏了一句,但是每個字我已聽得一清二楚,瞬間臉色青白,背脊冰冷。
他說——
回我無冬教吧,你已是無冬教的人了。
窗外的風聲忽然大了,捎帶著這客棧的空氣也冷了幾分。
我閉上眼睛,待嘴裏剩下的饅頭進了肚,稍一沉默,道:你是誰?又怎麽會知道我?
方巾的聲音頗有些莫名的羞慚:我原是無冬教的飛天長老,三天前左護法尋到我讓我回教,我便應了,一直……一直跟著他的。
一直跟著他?
我怎麽一直沒看到?!不由呆了一呆,睜圓了眼:兄……乃鬼否?
方巾忽然有些害羞的笑了:不,小兄弟千萬不要誤會,在下隻是輕功好一些,再略略懂些奇門遁甲罷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方巾見我似有疑惑,又耐心補充道:其實那個[有進無出陣]是我按照左護法的指示提前在無情長老正廳做的。當時擔心無情長老不答應回教掌事,趁他不在的時候,我便做了那個陣法,躲在裏屋,所以你跑出去的時候,我便第一時間追出來了。
我就說那麽奇怪的陣法怎麽可能是用氣畫出來的?果然啊,那妖怪的話是一句也信不得!
我怒極反笑:所以你跟了我一天一夜,眼看著我逃到了這裏?
方巾盯著本少爺誠實的點了點頭。
我不禁對其另眼相待順帶豎起拇指:好耐性!好無聊!敢問閣下高姓啊?
方巾好像更害羞了,甚至有些臉紅,將臉埋低,半晌才道:我叫李尋常。
我意味深長:尋常兄不走尋常路,看來無冬教當真是臥虎藏龍個個非凡呐……
李尋常的臉都快埋進桌子裏了:地瓜兄也很厲害。
我瞧著眼前這個極易害羞之人,深吸一口氣,一聲大吼:小二,結賬!
其實不爭峰的風景很好,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尤其是站在北麵斷崖的崖頂往下看的時候。
您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已經在這裏看了兩個時辰了。
沒錯,這裏便是當年的無冬教總壇,更是,本少爺的送命所。
地瓜兄快跳啊!一聲催促忽的飄進耳朵。
本少爺抖著的腿不由的往前又近了一步。
畫麵回轉——
李尋常攜了我又將我捉到了那妖怪麵前,妖怪和邱叔於完全忽視本少爺個人意見的非法霸權下一致決定帶著本少一同返回遺棄已有五十年的無冬教總壇。
總壇位於極北之地的不爭峰峰頂。
一路向北。
大雪紛紛,隨風而落,人煙漸稀,道阻且長。
快馬跑了兩天兩夜,這裏雪厚索性棄馬步行。
當本少爺背著包袱打著哆嗦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裏前行的時候,冷風夾著雪花不住的往我的棉衣領口裏鑽,凍得我麵如紫茄心如死灰,瞧著身邊三人穿戴不厚卻臉色如常談笑風生,有好幾次我都在想自己要去的不是不爭峰而是妖怪窩。
不爭峰就在眼前。
打遠一望,此峰形狀極為奇異,就像平地而起的一柄巨型尖錐,北西東麵皆是懸崖峭壁,僅南麵可正常爬登,但也陡峭非常,不可踏錯一步。
本少仰頭望向那峰頂不由心生感慨:這無冬教的初代真是慧眼如炬,居然能挑到這裏!完全不用擔心被搶地盤啊!
因為正常情況下一般人還沒上去就已經摔死了……
於是乎,本少爺帶著欽佩向那三人竭誠道:我能不上去嗎?
邱叔道: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有太多顧慮,以後這裏便是你的家。
妖怪笑了,也不多言,隻見幾個飛天縱步連使,黑靴四周雪霜飛濺,很快不見了蹤影。
我暗歎:此人妖術竟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連飛起來都那麽好看。
邱叔與李尋常對視一眼,一人伸出一隻手直接緊扯住我的腰三人一齊在數十個騰空飛跳下登上了頂。
本少吐了個昏天黑地,他們滿目懷念感慨萬千。
其實這峰頂落雪並不多,且極為寬廣,連著幾座氣派的舊宅院,依稀還可以瞧出當年盛況。
不過,我隻好奇上山之路危峭無比……這些宅院到底是怎麼建起來的?
還沒等我開口問,肩膀已被人重重一拍,一句溫溫柔柔的話跟著便來了:限你在三個時辰之內把這些屋子打掃幹淨哦。說完還貼心的遞過來了一把笤帚和一塊抹布。
我驚叫:三個時辰?!這給我三天也打掃不完啊!!誒不對,你們帶我過來不會就是讓我來打掃衛生吧??
眼前三人齊點頭,不置可否。連邱叔也站到了敵方陣營。
不幹了!我怒:老子要回家!你們這是赤裸裸地盤剝壓榨底層勞動人民血汗!
……
於是便到了現在。
我笑著回頭道:尋常兄,你又來看熱鬧了?
李尋常清澈的眼裏盡是期待:左護法已再三承諾你若是從這裏跳下去,本教可既往不咎一切隨你了,你還在等什麼?
可能是在等一個腦回路正常的人跟我來一場最後有尊嚴的對話?
我歎氣:尋常,你可知我若是跳下去,便絕無生還可能?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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