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斟酌著開口道：“爺爺從高處墜落那一年，其實就已經死了，是我強行轉死為生，硬將爺爺留在了人世，也是在那之後，爺爺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從種種跡象中，看穿了我的身份，知道了我在做的事。”
    “自身的變化？什麼變化？”爸爸皺眉，這些年他並沒有察覺父親有什麼異常，於是有此一問。
    我歎了口氣，有些惆悵的道：“人類的生死，其實在命盤裏早就已經書寫好了，什麼時候死去，以哪種方式，都規劃的十分詳盡。在我將爺爺從死轉生的過程中，他的命盤其實就已經停止了工作，所以活下來的是一具沒有時間的軀體，他的身體永遠停留在了我幫他複生的那一刻，他不需要吃飯喝水，也不會受傷、生病，如果我不靠近的話，他會一直一直這樣存活下去。”
    “因為我是他的變數，並且體內蘊含著強大能量，足以破壞他身體停滯的時間，所以自從幫爺爺複生後，我就再沒敢長時間出現在他附近，爺爺後來也猜到了我不回去看他的原因，曾裝病拐著彎的騙我們一家人回去看他，我知道他不會生病，於是便假意出差躲了過去。”
    媽媽眼角微微有些濕潤，心疼道：“我還曾因此罵過你沒良心……”
    我笑了笑，道：“沒事兒，都過去了。”
    輕拍了媽媽背部兩下，我又繼續道：“就是在那件事之後，爺爺便不再懷疑，他很確定自己身上的變化源自我，他曾給我打過一個很長的電話談心，電話裏他跟我說，他知道我是個孝順的孩子，他說這種事逆天而行，他不想我因為他而遭受不幸，他讓我收回他身上多出來的東西。”
    “我告訴他代價已經付過了，讓他安心，那次的談心最終不了了之，後來我們隻要通話，話題最後總會轉到這上麵來，久而久之對爺爺的通話邀請，我也開始敬而遠之。”
    “怪不得你那麼冷待爺爺，爺爺都從來沒有怪過你，原來他知道你不理他的真正原因。”哥哥輕歎一聲，道：“你怎麼就那麼能扛呢？”
    我苦笑：“不能扛，我也活不到現在了，好了哥，左右現在我都已經坦白了，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哥哥無奈的看我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便接下去道：“如此相安無事幾年，直到那天爺爺在電話裏跟我說，他活夠了，讓我去陪陪他，他說他想奶奶了……”
    說到這兒，我有些接不下去，緩了會兒，才繼續道：“他知道我的陪伴意味著什麼，我也知道他是在向我求死。”
    我深吸了口氣，嗓音有些沙啞的道：“他隻求死，我沒有理由再躲避下去，所以我隻能去陪他，那幾天他很開心，麵對死亡的臨近，他沒有恐懼和害怕，他比我要釋然很多，那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爺爺走的很安詳。”
    爸爸聽完，沉默了良久，才道：“救活爺爺，你付出了什麼代價？”
    話音落，書房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