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言來到爺爺身邊，越過父親的肩膀，我看到爺爺微微顫抖的手動了動。
    “爺爺？”我試探的喚了他一聲。
    “讓我說話。”爺爺顫抖著嘴角，喉嚨發出怪響：“我知道，不用你出手，你身邊那小毛球就可以做到。”
    “爺爺！”我抿了抿唇，看向白瓊。
    白瓊湛藍的眸子眨了眨，噴了噴鼻子：“我無所謂。”
    “殷凝，你那是什麼態度！”父親見我第二聲爺爺有了責備的味道，不悅道。
    “小凝兒，讓我說話，就算我什麼都不能不說，我總有交代身後事的權利吧？”爺爺的聲音頗為焦急：“我向你保證，你的事我絲毫都不會透露，這總行了吧？”
    “哎！”我無奈的歎了口氣，看了看牆上的萬年曆，傳音道：“爺爺，您隻有十分鍾的時間，記得要把握好。”
    白瓊震驚的看著我：“你怎麼知道我隻能堅持十分鍾？”
    我勾了勾嘴角：“我猜的。”
    爺爺：“……”
    “好了，現在家人都在，您有什麼話要說，便說吧。”我將白瓊抱起來，塞進了爺爺懷裏。
    白瓊閉上了湛藍的眼眸，乖乖的窩在爺爺懷中，顯得甚是乖巧。
    爺爺伸手撫摸著白瓊細軟的絨毛，在黑暗中睜開了殘缺的眸子。
    “老二。”爺爺的聲音雖沙啞，但還算可以辨認。
    “爸？”父親撲上前，將爺爺扶起來：“您……”隨即猛然想起了這似乎是回光返照症候，眼神便暗了下去：“爸，您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先……”
    “老二，你先別忙，我不餓，我有話要對你們說，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老實聽著，不準插話。”爺爺知道時間寶貴，不得不加快了語速，嘶啞的嗓子像破鑼一樣聲音破碎。
    白瓊抖了抖耳朵，將小巧的耳朵耷拉下去，蓋住自己的耳洞。
    “……”
    見到一屋子人都忙不迭的點頭，爺爺滿意的笑了笑，他的臉一大半掩藏在陰影裏，讓人無法看清他臉上已經不似活人的五官，他的聲音卻像不是通過喉嚨發出的一樣，怪異而難辨“我知道，這次我是熬不過了，我的大限就在三天後，這幾天你們就可以張羅後事，我這樣都是我自己多管閑事作下的，怨不得誰”
    “人嘛，總有一死，你們也不要太過悲傷，我早就想下去與老婆子相聚了，生死之事，強求不得。”說著爺爺看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另外，我希望你們能善待小凝兒，給予她全部的信任，這算是我的臨終心願，你們可做得到？”
    “爸！”媽媽有些不解的看著爺爺。
    “能不能做到！”爺爺加重的語氣，他什麼都不能說，可他又放心不下，隻得強逼自己的兒子和媳婦了。
    “我們知道了。”父親見爺爺生氣，忙不迭的答應下來：“您消消氣。”
    爺爺瞪了父親一眼，緩和了臉色：“另外，在這三天內，這間屋子誰都不準踏入。”
    “爸！別任性！”父親終於忍不住道。
    “爺爺。”我不由皺眉道：“這是行不通的。”
    爺爺轉頭瞪了我一眼，回頭繼續威嚴道：“既然你們這麼不聽話，那現在就把我裝進棺材吧。”
    “……”
    “爸！”父親無奈道：“您身邊總要有人侍候……”
    爺爺看了看時間，發現十分鍾已經快到了，急道：“小凝兒！……”然而，在說出那三個字後，爺爺便再也發不出聲音，而他懷裏的白瓊也虛脫的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爺爺。”我無奈的歎了口氣：“但是那樣真的不太現實啊。”
    爺爺懊惱的瞪著我，我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爺爺不可以這麼自私，不讓我們盡孝，那是不可能做到的，相信我，（身體）情況不會更糟了。”
    爺爺猶疑了半晌，最終無奈的合上了眼。